第831章 风冷河凝僧急渡 天寒冰结贾匆忙

    陈老劝道“今日天已晚了，风又大，天气又冷，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到明日再去看罢。”悟空也说道“师父不用这样着急，像这样天气，过了一夜那河上冰会结得更厚。到了明日再看也不迟。”三个劝住了三藏法师，大家都散了。三藏师徒四个又在陈家食了晚斋，住了一夜，仍是住在那厢房之中。三藏法师心中只记着这事，一夜也未曾睡得安稳。天刚刚亮，他就醒来了，叫道“徒弟们，天已亮了，可起床过那河去了。”八戒起来了，将衣服穿上，仍是冷得打战，不由得跳了几跳，说道“这天直是这样冷，想那河里一定结得更瓷实了。”三藏法师整衣已了，开了门，见外面雪已住了，房檐上挂着尺来长冰龙，果然是个极寒天气。他双手合掌，对天而祝道“各位护法伽蓝，护教神只，弟子唐玄奘自离了大唐，前往西天。虽历经磨难，屡陷险境，却从未熄了心中取真经的念头，见佛祖的想法。虽苦历山川，却从未生嗔怨。今到车迟国陈家庄，遇八百里通天河相阻。幸得皇天佑助，天寒结冰。今弟子空手权祝，待得取了真经回转大唐，将上奏唐王，竭诚酬答列神相助之恩。”说罢，又让沙僧去将龙驹宝马牵来，就骑着去过那通天河。陈家两老因见三藏师徒早起，就来问好。见三藏法师急着走，道“不须这样急，等天晴了，冻消了，河开了，再走。”三藏法师道“谢两老丈相留之意，只是贫僧心急，等不得到那样时辰了。”沙僧说道“若是说留下来，师父自然是不肯。若是说现在过河，也有些仓促了。不若这样罢，先备了马，师父骑着去看看那河上情况。若是果然结了厚冰，能过人，就过去，可好。”三藏法师道“正是这话，就去备马。”陈家两个老丈听了，说道“不须骑圣僧的龙驹宝马，家下也有马，就备了六匹，我两个随着四位圣僧老爷，一起去那河边看看。”

    不多时，六个小价牵来了六匹马，鞍鞯俱备，泥障垂腹，让他六个骑着，六个小价在后随着，迤逦朝着那河边前之。看着这个景观，实也是个好景致也。正是，雪积千岭秀，云涌日不明。寒峰楚塞人难越，冰结山径马不前。北风呼啸，河湖镜结。水中鱼偎藻，野外鸟依槎。关塞征人指将坠，梢边渔子牙乱敲。蛇不见，虫藏隐。正是天寒地也冻。万壑水成冰，千山石似玉。正是僵蚕生东方，确实鼠窟存北国。卧冰孝，渡河劫，一霄溪水整块凝。曲水尽棱层，深渊本叠冱。八百里水不泛波，一川河流成冰陆。三藏师徒四个与陈家两老，骑着马来到了通天河边，看看那河里冰结得结实。又看看那冰面上，确实有人在尚着冰面过河，来来往往，走个不停。三藏法师觉得奇怪，就问“两位老丈，这河上这些人，他们为何走得这般匆忙？这些人是何方人？他们为着何事过河。”陈家两老答道“这些人有此方人，也有西梁女国人，都是买卖人。那西梁女国，就在通天河对岸。因隔着一条河，两边往来不甚方便，所有风物也不相同。此方一百钱货物，到了对岸西梁女国，就值一万钱；西梁女国一百钱货物，到了此方也值一万钱。正因为有着这样厚利润，两国间来往商人极多。若是在平时，他们大多乘船来往。或五、七人乘小船，或二、三十人乘大船。因见这河中冻了，为着谋利，他们来来往往，匆忙不停。实是为着谋利而舍生不顾也。”三藏法师听了，叹道“看这河上，来往行人也只是应着两个字，一个是名，一个是利。这世间惟重正是此两个字也。像他等为着利，舍生忘死，渡这冰面；像我等师徒，为了全忠，前往西天。若是只为了求个名字，与他等人又有何相别？”说罢，又看了许久，见那冰面确也冰得结实，来来往往买卖人家，在冰上过无碍，就对悟空说道“赶紧回去收拾马匹并包裹，趁着这个冰面冰得结实，我等师徒四个，就也随着他们，走了过去。”悟空看了看，见那冰面似镜面般反着清冷之光，显然是结得极厚，人在上面来往并无大碍，就答应了下来。沙僧是个久在水中住过的人，他虽不知这八百里通天河冰面，皆是那妖怪作法所弄出来的，却在心中有着无名的异样感觉，似有不祥之感，就说道“师父，常言说得好，千日吃得千升米，我等师徒已在陈家府上留了两日，可再留几天。等那河上冰化了，托赖陈家老丈寻个船只，好乘着过了河，岂不是稳当。像现在这般匆匆而越，只恐忙中出错，又误了大事了。”三藏法师道“你怎说出这般不知理的话来？若是现在冬尽春来，就再等上三、五日也无妨。而现在方是秋末，再等下去，只恐天气越来越寒冷。若是想等到河开，怕是得等到明年春天了。这样岂不是误了半年时光？”沙僧听了这话，就不再言语。八戒拿着九齿钉钯跳了下来，啐了口唾沫在他手心上，两手将钯把攥紧了，跳到冰面上，说道“师父不须说了，让老猪来试试，这冰有多厚。若是果真十分厚，那就过去罢，也不用在陈家庄等着河开了。”三藏法师问“八戒，你怎么试？水深水浅可抛石来试，这冰面石头又抛不得，你怎么知道有多厚？”八戒说道“这也不难，我拿着九齿钉钯照着这个冰面狠劲一筑，若是筑得破了，那是冰薄，过不得。若是筑不破，那就是冰厚，自然能越这冰面向西了。”三藏法师闻言点头，说道“这话也有道理，八戒，你就筑筑看好了。”八戒将九齿钉钯举了起来，只听得喀嚓一声，使劲筑在了那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