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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不笑太难了。 沃修还主观认为——想要不觉得这个人可爱也太难了。 “真的让我来?”沃修在听到崖会泉气恼呛声时没立即顺势答应,也没感到什么欣喜若狂或受宠若惊,他就是诧异了一刹,然后跟人重新确认了遍这事,言辞之间,俨然还带有两分劝人再想想的意味。 “……”崖会泉的心情十分复杂微妙,他那句“有本事你来啊”是一时口快,本质是句嘲讽,假如沃修当机立断翻身上来,像个蓄谋已久的嫌犯,笑他就是为了等这么一个翻身时机,那他肯定当场把“你来”的话给吃回去,跟对方互不相让,还要马上冷笑着说“你想得美”。 反正他一向不讲道理,他感觉自己临时变卦这回事沃修也能适应。 ——结果沃修没有按着传统剧本来。 沃修一没有按着传统剧本来,崖会泉准备好的应对没了用武之地。 对方太讲道理,导致他都不好不讲道理。 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就十几秒。 这种关头,人对于时间的感知总不太准,容易因为心思全在其他事上而出差错。 沃修是个在崖会泉面前有许多温和跟耐心的人,他最急躁,对这个人怀抱最坏心思的时刻都留在很久以前。崖会泉好像不上不下的尴尬住了,沃修就主动抬起两人还交握着的那只手,闹着玩一样拉着它们在崖会泉眼前晃了晃,唤回这人注意。 他另一只空手把自己撑起来些许,崖会泉下意识顺着他的起身往后退,沃修的手肘支在床单上,凑过去。 他声音放得很轻,怕把谁吓跑似的,目光不错地看着前方的人,又问了一遍:“真的让我来?” 崖会泉沉默了又一小会,彻底退开了。 客卧虽然在变作猫屋前长期无人居住,这栋房子以往也从没招待过需要留宿的客人,不过客房用品的规格跟主卧齐平,床垫会自动调节支撑,妥帖包裹人体。 崖会泉就正陷在那里。 他的睫毛跟头发同色,在被水汽打湿后变得更黑,衬在皮肤上像一片鸦羽,沃修凑过去亲吻那片羽毛,换崖会泉垂下眼睛,薄眼皮上泛起了被人工染上去的一点红色。 常年被军装一丝不苟遮盖的躯体也是苍白的,它经年累月的进行着太空作业,和主人那颗比较爱跟人捉迷藏的心一样不爱见光,沃修就盖过它,小心将它笼在自己投落的阴影里,像给失去遮蔽的它重叠上新的人形罩子。 “……有什么好看的?”崖会泉空着的那条手臂横在眼睛前,也不知道是想自欺欺人地不去看眼前这幕场景,还是嫌有个人把他的眼皮吻得太烫了,他得手动挡住,摆出这地方暂时谢绝再亲的架势。 沃修反问:“有什么不好看的?” 星盟比域外联合更注重形式美,各行各业的领头人物还有“形体仪态”这项考核标准,秃头和超重都会登上负面.新闻,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将军们的伤痕就也不再是功勋,是不体面的,公开报道时容易对无辜公民造成视觉冲击,需要定期医疗消除的坏东西。 眼前的人比自己年长十岁,也提前加入星际战场十年,沃修追着对方的脚步一路前行。 可他在这人身上看不到一点风霜摧折的痕迹。 它们被最精密的医疗舱和祛疤膏悉数消除了,留下得只有近乎完美无瑕的身躯。 他追逐过的人多年如一日的磨砺自己,摆在眼前的一切像出自顶级艺术家之手的雕塑,每一寸线条都恰到好处,又还带着极致打磨也换不来的柔韧起伏和潺潺流淌的生命力。 崖会泉把手臂微微从眼睛上方移开了,投过来的眼神好像是准备怼人,又倏然失语,眼睛在沃修的动作下轻轻眯了一下。 “算了。”他想。 崖会泉把自己之前随口现找的理由捡了回来,他收拢手指,和沃修仍然交握的那只手被扣在枕边。 “反正这是……”他话音有细微的一顿,再才接着说,“说好给你的奖励。” 然而这个说法被沃修反驳了。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怎么能算是我的奖励。”沃修说,“难道我没有服务到你吗,将军?” 崖会泉便认为沃修贪心。 “你还想要什么别的奖励?”崖会泉花了两三分钟才把这句话问完整。 碍于情形特殊,他也问得很没有气势,反倒出人意料的柔和无奈。 沃修难得觉得自己稍长的刘海有点碍眼,会在俯身时挡在眼前,严重妨碍他看崖会泉,他用空手把自己乱晃的发丝往后一捋,露出清晰的眉眼:“我收到了,不用别的,你已经给我了。” 崖会泉此时思维也有些反应不及,想一件事需要多花上一点时间,他半眯着眼睛看沃修凑近。 沃修的吻落在额头。 “你也喜欢我,这就是我的奖励。”沃修轻声说。 崖会泉近在咫尺的眉峰轻轻一动。 为什么被记住也会是一种报复? 为什么在最危险的高热区多滞留了五分钟,就为了做一份无用功? 还有…… 刚从医疗监察中心出来没多久,□□行政区做战后个人信息登记更新的那天,当看见屏幕上弹出【婚姻状况】一栏,为什么顿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走了个神? 现在,你敢正视自己的心,敢回答自己,那时候走神是在想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