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42节
等?到了饭菜,黎上端着上楼了。守着一号房的尺剑、风笑,见?主子?回来,便下楼用饭。 洗好澡的辛珊思,把她?和?久久的衣裳都搓了。几块尿布,还泡着,准备吃完饭再?淘一淘。 黎上将饭菜摆上桌,去到窝篮边,见?小丫头抓着她?娘亲的一件小袄已经睡着了,俯身在肉肉的脸颊上碰了下。他们家?奶香奶香的,哪里有一点腥味酸味?把小袄盖到小丫头身上,握握她?的小手,想着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一桌吃喝? “过来吃饭。”辛珊思盛了两碗鸡汤放着凉:“一会问问掌柜,铺里有没有实木,我想做几个撑衣架。明天咱们在车厢里拉根绳,把衣裳挂上,车厢门开着通会风,就干了。” “好。”黎上到桌边坐:“客栈没有,可?以让尺剑出去找找。”拿起筷子?把几样?菜都尝了下,夹了块驴肉放到珊思碗里,“这个不错。” “你认识这客栈的东家??”辛珊思夹起驴肉咬了一口,口感很细密没有猪肉的油腻,味道鲜灵一点不膻,虽然清淡但很好吃。 “认识,东篱客栈竖在这大几十年?了。掌柜的姓朱,叫朱贵和?,就是客栈东家?,以前押镖的。他的三尺断魂刀,十年?前上过石云山兵器谱。” 石云山有两样?出名,擂台和?兵器谱。辛珊思点了点头:“那是厉害。”她?要不要也去搞个兵器?总耍鱼叉,有点不像回事。 看她?喜欢驴肉,黎上放下筷子?起身:“我去给你拿驴肉火烧吃。” “有吗?”辛珊思还真有点想那口。 “有。” 吃完饭,黎上提了水去隔壁洗澡。尺剑不知从哪抱来几块木板,珊思拿出她?师父的枯枝刻刀,在板上画出大中小三只?衣架模子?,开始削木。将衣架削出来后,再?磨光滑。 尺剑拿过一只?也就比他巴掌长?点的衣架,撑起件久久的小衫子?,正反面来回看。看够了,抱着剩下的木板回二号房。 戌时初,久久醒来哭了两声。辛珊思给她?换了尿布,抱到床上喂奶。 黎上洗漱后,穿戴齐整地回来了,进入里间见?珊思背朝着外,他走到床边坐下。听着小肥丫的吞咽声,脱了靴。 辛珊思回头:“你打算就这样?睡?” “我想只?着寝衣,但这不是在外面吗?”黎上往里挪了挪,勾头去看他闺女:“刚在楼下大堂才听到个信,坦州孟家?雇飛云镖局押送一块玄铁石往汕南。” 这样?啊…辛珊思凝眉。 “咱们防着点吧。”黎上躺下,侧身贴上珊思,将她?们母女纳进怀。 还是他思虑周全,辛珊思等?久久吃饱了抱起她?,翻了个身,将小家?伙放到中间。 黎上返身挥灭床头柜上的灯,手覆上轻拍小肥丫的那只?柔荑上。 两人气息很近,辛珊思感受着他掌心的燥热,脸上发着烫,心却异常安稳。枕着他的臂膀,又?拍了拍久久,待孩子?睡熟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黎上倾身过去,亲吻了下她?的额:“睡吧。” 轻嗯了声,辛珊思却没合上眼,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房内虽暗,但双目适应后能将他看得清楚。到现在她?都不甚清楚,黎上怎么就上了她?这艘船?说是因为孩子?吧,这人在给她?接生后不但一点没疏离她?,还黏上了她?。 她?有感知,黎上跟她?处,没用什么坏心眼。抽手,抚上他的脸,掌心轻蹭他下巴上生出的硬茬。 黎上由着她?,一根指塞进小胖丫的小爪子?里。小爪子?立马就握住了,他享受着此刻。 辛珊思笑起,轻声细语:“黎大夫,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呐。” “不敢不敢。”黎上侧首亲吻了下她?掌心:“日后在下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娘子?多多指点多多包涵。” 顺杆往上爬,这人最会。辛珊思揪住他颊上的肉,拧了拧:“谁是你娘子??” “你啊。等?你忙完茶庄的事,我肯定是要八抬大轿迎你进门的。” 一夜平静,次日久久醒的早,伸个懒腰将她?爹娘蹬醒。黎上手刚摸上她?的尿垫,滚烫的热意就来了,不禁发笑:“坏丫头。” 辛珊思打了个哈切,拉了床尾的藤篮来。 黎上看小肥丫眉头蹙起在鼓劲儿,就知她?要拉臭,让珊思先别?动。很快,味道来了。等?小丫头开始撅动身子?的时候,辛珊思有意捏起鼻子?杵到她?眼前,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好臭呀,久久臭臭的…” 黎久久似看出自己被嫌弃了,嘴一瘪哇哇哭。 “哈哈…”黎上抓起姑娘的两条小肥腿,用脏了的尿布给她?擦干净,下床出门去楼下厨房拎了热水回来。 黎久久被她?爹捯饬清爽了,拱她?娘怀里吃着奶。 夏日的天亮的早,辛珊思喂完孩子?洗漱后便将行?李归拢。早饭没在楼上用,一行?将东西装上驴车,便在大堂坐下了。 来囡寨口,尤大肯定要赶早去小钱街喝碗猪肺汤,这楼梯才下一半,瞧着大堂里坐着的几人,跟见?了鬼似的两眼撑老大,没留神?一脚差点踩空,稳住身一步三台阶跑回房将尤小拉起:“快快,黎上抱娃了。” “啥黎上抱娃了?”尤小困得眼都睁不开,甩开他大哥,翻个身继续睡。只?才两息,眼皮子?下珠子?动了,他招手:“等?等?,你说黎上抱娃?”双目一睁,拽了袍子?,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尤大两手叉腰,冷哼了一声,跟上去。 尤小连楼梯都不想走,翻上栏就要往下跳。站在柜台后的朱贵和?,抽了他的断魂刀出来:“给老子?走楼梯,不然今个你的腿就别?想留着了。” “冷静冷静。”尤小忙下了栏。 辛珊思磕了个咸鸭蛋,剥去半边壳。 “你吃蛋黄,蛋白咸我吃。”黎上将他闺女的小披风围好,拿起筷子?夹了条鳅鱼放到珊思碗边的小蝶中。 看了眼咚咚跑下楼梯的中年?书生,辛珊思把蛋黄掏了,蛋白放到黎上碗里。 尤小跑到桌边,尺剑端着碗站起将他拦下。 “你让让,我就瞅一眼。”隔着个人,尤小踮脚伸脖子?地往黎上怀中襁褓望。 尺剑跟没听见?一样?,一口粥一口小鱼,连鱼骨都不吐一根。风笑警告似的瞥向尤小:“声放轻点。” 确定黎上抱着的真是个小活人,尤小有点酸:“黎大夫,这是你家?娃,你成亲了?”打量起桌上唯一的女子?,心里更不好受,“媳妇挺标致,不会又?是你强取豪夺来的吧?” 强取豪夺?辛珊思转头看向左。黎上回视,说:“吃饭,这人有病,我一会给治治。” 什么?尤大一把抓住他弟,就往外:“黎大夫,尤小这是心有郁积,我带他出去散散喝碗猪肺汤就好了,不劳您动贵手。” “别?拉…”尤小想挣开他哥。尤大松开他,抬手就赏了他一爆栗子?:“上回被他坑了四?千六百七十八两银,这回你又?想给他送多少?” “尤大,多少年?兄弟了,我早发现你这人又?虚又?假。刚若不是你上楼给我拉起来,我会被朱贵和?和?黎上威胁吗?” “谁昨晚上想了一夜黎上,夜里说梦话喊的都是黎上。” “你闭嘴,我想的是黎上身上的奶味,可?没想他的人。” “那他娶没娶媳妇有没有娃,关你屁事?” “尤大,我喜好啥女子?你会不清楚?再?胡说,咱们兄弟现在就割袍。” 就着逐渐远去的吵架声,辛珊思三两口喝完碗里的八谷粥又?添了一碗。他们吃好,还打包了五斤酱驴肉。 带着捆蒲草上驴车,辛珊思发现车厢尾已经拉上绳,绳上还挂着十来只?衣架,问坐在辕座上的黎上:“尺剑弄的?” “嗯,把门关起来一扇,早上有点凉。”黎上赶着驴上了路。 “好。”关好门,辛珊思又?给久久盖上小被子?。随着颠簸,摇篮轻轻摇晃着。 离开囡寨口,天几日晴好,他们走风舵城西边的骆红林,绕过鹰头山,抵达南原,又?从南原往临齐。以为能一路顺风到坦州,不料六月十二午时还烈日炎炎,下晌乌云就遮了日。 黎上看了眼天:“今晚可?能要歇在野外。” “没事,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避雨的地方?”辛珊思也不打络子?了,窝篮里久久正睡着,她?抓着黎上的肩出了车厢,站在辕座上一手罩眼上遥看四?方。 跟在后的风笑喊道:“主上,咱们加快点,我记得前面岔口往幽州那个方向跑个两三里路,有个茶屋。” “哇…”窝篮里久久被吵醒了,眼都没睁张着嘴哭。辛珊思忙钻进车厢,拍拍她?。 路道两边的草木纹丝不动,黎上加鞭,驴小跑了起来。不等?到岔口,闷雷隆隆。上空乌云越积越多,不断下压。 过了岔口,跑了一刻没见?到风笑说的茶屋,只?遥遥望见?几间破屋。都打雷闪了,他们也没别?的选择,冲着破屋去。离得远看不清,走近了发现靠北倒了半面墙的那间,停了好些马。 “哇哇…” 雷声太响,黎久久被她?娘紧抱在怀里都还怕得很,两只?小手紧紧揪着她?娘,小脸哭得胀红。 黎上将驴车停在破屋前,返手将车厢门带上,跳下辕座,循着人息走向正中那间。屋内一行?蒙人拔刀以对,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位,黎上并不陌生,是蒙曜与博尔赤·乌莹。 “黎大夫?”蒙曜意外,目光穿过门望向传出婴孩啼哭的那辆驴车。 车厢里,辛珊思捕捉到蒙曜的声,就放心地拉开门,抱着久久下了车。蒙曜是诡计多端,但他对看得上的人还讲几分理。正好,她?家?黎大夫就是其中之一。 见?着阎晴,蒙曜更是诧异,眼神?在二人间流转,他们…一起?那个在哭的婴孩,又?是怎么回事?示意巴山,让兵卫收刀。 “打搅。”黎上拱手。辛珊思没理他们,仰首查了屋顶,拎着软垫坐到了南墙边,边摇边细声哄久久:“别?怕别?怕,娘在呢噢噢…不要怕…” 娘?蒙曜吞咽了下,所以去年?底她?是怀喜了不是有大病在身?站在门口的黎上,接了尺剑提来的窝篮,放到珊思边上。 风笑将驴车卸了,由尺剑拖进南边屋去,他则把三头驴赶到北边屋。 天越来越暗,霹雳接二连三。黎久久哇哇嚎,辛珊思被她?哭得额上都生汗了。黎上接过,将她?夹在左臂弯,右手覆上小人儿的露在外的耳上,柔声安抚:“不怕不怕…” “她?好吵啊!”鬼天轰里轰隆的,乌莹本就烦躁,只?一直压抑着,现又?是小儿哭闹,她?再?忍受不住,用两指堵着耳,冲黎上喊:“你不是大夫吗?给她?开点药,赶紧让她?闭嘴。” “哇哇…”才缓下点的黎久久被这一厉声惊得再?次大哭。 黎上眼一沉,望向那个蒙女:“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你…”乌莹被他眼里的冷吓得露了怯,但又?不甘被个卑贱的汉人羞辱,忽地转过身:“曜哥哥,你看他。” “你今天的簪子?也很漂亮。”辛珊思手罩在她?闺女的小脑袋上,扭头扫过乌莹发上的连枝红梅簪,望向蒙曜:“我们做笔生意。” 旁人也就罢了,但阎晴和?黎上…他暂时还不想开罪。蒙曜抬手,将乌莹推离稍稍:“不知阎小娘子?想要跟本王做笔什么生意?” 风笑搬了炉子?在屋外引火,尺剑将车厢暗格里的水罐取来。黎上低头,用额探了探他姑娘的额,继续哄。 “你应该会感兴趣。”辛珊思转身往南屋去,提了藤篮来,打开,从她?的钱袋里取出那支楼阁金簪,丢向蒙曜:“五百两银。” 簪子?一出现,乌莹就盯着,两眼渐渐勒大。巴山上前一步,挡在了王爷身前,一把抓住那枚簪子?。 看清确实是…乌莹脚不自觉地后退,它它它怎么会在这个女人手上?蒙曜凝目看着巴山捧着的楼阁簪子?,双眉锁起,迟迟才伸手去拿。 黎久久哭声小了,抽噎着。辛珊思心疼不已:“这枚簪子?的主人被几个畜生虐杀了,埋在洛河城南郊小阴山坟场。她?尸身下还压着本户籍册,叫朱碧。据我所知,朱碧正是博尔赤·巴尔思养在外的女儿。至于朱碧的生母是谁…” “是我阿爸的心爱之人。”多谢贱人提醒,她?现在是博尔赤·乌莹,勉力沉定下来,泪目望向蒙曜手里拿着的簪子?:“它怎么会在朱碧手里,朱碧死了?” 辛珊思嗤笑:“蒙曜,乌莹跟你是青梅竹马,你那么敏锐,不会完全没有察觉吧?” “放肆,谁允你直呼诚南王名讳的,巴山…” “再?放肆也没你和?你娘放肆。”辛珊思敢揭这事,仗的就是她?师父的身份,仗的就是没人敢逼问寒灵姝的弟子?消息从何而来,她?不掩轻蔑地望着那个嚣张又?骄躁的女子?:“你的生母是谁,你知我知,死了的乌莹亦清楚得很。” 蒙曜握紧楼阁金簪,这是乌莹母亲去世时,他送的。他说…他会护她?。 “巴山,你还愣着做什么?”乌莹冲上前:“快去杀了他们。” 那也要他杀的了,巴山站着不动,留意着王爷的神?色。 闺女不哭了,辛珊思心情好了点:“一个先丧夫,一个后丧妻。巴尔思权贵出身,什么人不好娶,非要等?闺女大了,娶守寡多年?的妻妹?”抬手算了算日子?,问蒙曜,“后娶的那个应该早生了吧?” 兵卫不动,乌莹自拔了弯刀:“我要杀了你们。” “巴山,数五百两银给阎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