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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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两天,黎染都联系不上舅舅。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淮主动打电话约她出来。 一个非常有格调的咖啡店,客人很少,李淮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 黎染背着帆布包推门进来,她坐下,舅舅把一杯有着精致拉花的咖啡推过来。 老脸上挤出笑容,声音不再是电话里的不耐烦。 他干巴巴的说:“小染啊,好久没见了,哎舅舅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关心你入职新公司怎么...” 黎染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打断舅舅说:“舅舅,您找我什么事,是关于方平的事吗?” 李淮听了连忙摆摆手,“方平的事怎么叫事儿,我不过是每个月给医院转个账,能有多难?你放心这个月的费用已经给医院打过去了。我还多打了1000块,让医院加强方平的营养” 他看黎染的脸,心神一动。 亲女儿的海报挂在对面大楼,但论长相,黎染和他长得更像些。李清清像她妈妈。 看到容貌相近的血亲,李淮面色缓和了些,带着些感概的说:“小染啊,你一个小姑娘真是不容易。你妈去世以后拖着植物人的弟弟七八年,以后还不知道要负担多少年。你说你...哎何必呢。不然...” 他今天有求于黎染,所以话里话外显得格外的主动。 “不然,方平每个月的治疗费用由舅舅出吧。串子胡同那套房子被你那个继父抢走以后还要负担房租。你虽然是985毕业,工资也没多高” 黎染皱眉,她的眉眼立体,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很冷。她喝了一口咖啡,苦意顺着嗓子滑下去。 李淮是个商人,自己亲妹妹生病的时候都没有施以援手,让他时隔十年去救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黎染不相信他。 “方平的费用我可以负担,并且他的治疗我不会放弃的,他事关妈妈去世的原因,您作为妈妈的哥哥难道不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李淮愣了一下,他心想,过去多少年了,他那个妹妹身体非常差,又二嫁了一个赌鬼。那年不死,也活不到现在。 人都死了,活人还被这些事情拖累,这不是诚心跟自己过不起? 不过这话他不敢跟黎染说,他这个外甥女脾气跟她妈一样倔。 他还要求她办事呢。 这么想着,开始铺垫今天请她的来意。 李淮喝了一口咖啡,眼睛转转,脸上先扶起笑容。 “小染,你高中在普华上的对吧。那个学校好啊,升学率在市里排的上号儿,我们市不少有钱人的孩子都在那儿” 黎染心觉不对劲,她都毕业5年了,李淮无缘无故提高中做什么? 他家里也没有高中生,李清清更是不学无识的人,大学在国外买了个文凭。 “是在普华” “舅舅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知道我们家清清和莫家订婚的事情吧” 说起自己这个在娱乐圈的女儿,李淮一脸骄傲。 李清清自小就长得好,身材出挑,舞蹈学了十多年,还是海龟文凭。去年结识了莫家少东家,对方对她开展一系列的追求攻势。 今年大有要订婚的趋势! 只不过.... 李淮这几天焦头烂额就是为了女儿那个负面新闻的事情。 爆料人拍下她在夜场喝酒,跟男人勾肩搭背的照片。 这是干什么? 这就是要毁了他女儿的婚事! 整个云市多少女人盯着莫关北盯着莫家! 一定是清清在娱乐圈的对头! 他相信清清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让他真正担忧的是,他们已经三天联系不上莫关北了!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男人喜新厌旧的预兆就是从消失开始的。 他身为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并且,因为女儿的丑闻,很多人都在谣传他们和莫家的亲事告吹! 已经开始影响他今年的生意!这怎么能不让他心急? 他在家急的团团转,突然想起,莫关北和黎染好像在一个高中。 所以有了今天的邀请。 李淮陷入自己的焦虑,没有察觉他提到莫关北,提到普华,外甥女明显僵硬的身体反应。 他继续说:“舅舅也不指望你认识莫关北,但一个学校的总是能和莫关北的什么朋友联系上吧,你帮帮舅舅,去联系联系以前的同学。最好能联系上莫关北本人” 黎染从进来到现在,情绪一直很稳定。 她突然扬起一个明显的嘲笑,“首富之子,现在北辉集团的总裁,这样的大人物我怎么认识” 她倏地站起来,一手抄起帆布包。 “我帮不上舅舅” ———— 黎染跟李芳清借了些钱凑了一个月房租,李芳清是黎染在高中的朋友,也是23年来唯一的朋友。 她在电话里关心的问:“2000够吗小染?我再多给你点,你先把房租付清,不然那些男人总来催债,一个人不安全” 黎染咬着唇,用笔记下【欠清清2000元】,一边回复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剩下的房租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你不会真要去南城那个夜店兼职吧”。李芳清皱着眉,看来小染最近的经济真的十分拮据。她想了想说:“如果要去夜场,还不如去【等】,那儿的总经理还是pete,上个月我和金乔去那儿玩还看到他” 在【等】兼职的事情,原本李芳清是不知道的。 黎染在高三下半学期,性格变了很多。虽然说以前她也不算活跃,但那段时间..李芳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看到小染总是看着窗边发呆。 她以为是在看窗外的风景,可大冬天的,外面的树光秃秃的。 后来她觉得黎染在看校门口,好像透过一波一波进校的人群里找什么人。 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 再后来,高考,毕业,上大学。黎染的社交范围越来越窄,有一度她非常担心,还冲到学校找她,生怕她是在大学谈了恋爱,被渣男伤了心。 就这样,一学期又一学期,大概在21岁的时候,黎染好像慢慢好起来了。 至于好在哪里,李芳清还是说不清。 想到这里她敲了一下脑袋,怎么什么都说不清,她没考上985只上了个211,完全是因为语文拖了后腿! 总之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到以往,某一次吃饭的时候听她说起以前在【等】兼职的事情。 听到【等】黎染手里的笔停了,她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 “我不去那里”,话没说完,她不愿意再踏进和那个人有关的任何地方。 莫关北,5年了。 此生,就如此吧。 那帮人没有再来闹,但今晚她睡的很不安稳。 黑暗中,她抓着被角,一头黑发在枕头上反复摩擦。 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她陷入一场梦, 云市的四月被潮湿的季风唤醒,海鸥奋力拍打着双翼盘旋在海上。 他的声音有一种失真处理后的颗粒感,很好听。 “极乐鸟?” 对方长得太高,黎染不得不仰头,目光落入那人冷淡的眼中。 “对,也叫格查尔鸟,是...” “是世上最自由的鸟” 莫关北接住她的后半句,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些审视,湿润的海风和腥潮的咸味并不应景。 “你知道这种鸟?据说它们耗尽一生在天空飞翔,直到死亡将它们带回地面” “自由的代价应是如此” “那么愿你有光辉灿烂的自由” 海风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浪花扫过黎染的鞋背,她不敢回头。 自由的代价藏在那年冬日的阴霾里,早春的心动沦陷在海平面环绕不去的低语中。 黎染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喘着粗气。 她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这个人。 自从5年他不告而别之后。 这个梦对于18岁的来说是天明之前的曙光。 但对于23岁的黎染来说。 是不愿意再回想的过往。 除了200万,她不想跟莫关北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