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之外2
身后那妇人还在骂骂咧咧，路昭却没有多理会，自顾自到了厨房的灶台后。 这边用的还是农村的烧柴土灶，这倒也难不住她，将木柴架进去点了火，没一会儿就感觉温度升了起来。 倒是让路昭觉得暖和多了。 淘了米熬了粥，又加了两个切小的红薯，再一碟农家自己做的小咸菜，便是早餐了。 当然，干一些的稀饭米和红薯是那母子俩的，童养媳就喝一些稀汤保证不被饿死就对了。 路昭可没原主那么胆小老实，怎么也能填饱自己的肚子的。 她一边坐在灶台后烤着火，一边琢磨开了。 原本的剧情中，开春后就会有一队到这边来游玩写生的大学生路过，因为男主那张熟悉的脸蛋，记起了之前见过的寻人启事，猜到了真相，便悄悄连夜开车带着人跑出了村子。 寻人启事上是一男一女两张照片，本来是男主和堂妹，可由于男主带上了女主，其他人便以为女主才是另外一个小姑娘，自然落下了堂妹。 还好小姑娘自己跑了出来。 路昭可不会坐以待毙。 她只知道剧情走向，可具体哪一天谁知道呢？万一这运气不好错过了，就凭她现在的小胳膊小腿儿，要想靠双脚跑出村子不被逮回来，难度太大了。 就连那群学生，要不是因为有老师带队，从学校开了车子过来，怕是也跑不了的。 路昭打算先把最后这段时间混过去，等到写生队过来了，她就主动过去露面。 在这之前…… 她还有别的计划。 做好了早饭，路昭将饭盛了出来，两碗干的，一碗稀的，就这么端了出去。 干活的时候不见人影，到吃饭的时候，那对母子却第一个上了桌。 瞧见碗里的饭，女人点了点头，不耐地瞥了路昭一眼，便笑眯眯地哄儿子吃饭了。 方才就在厨房里偷偷吃了几块红薯的路昭没几下就喝完了碗里的稀汤，连桌上的咸菜也没多吃两口。 这表现让那干瘦的女人更加满意，可算是没有骂人了。 等到路昭收拾好了碗筷，她主动把人叫住了： “二丫，出去捡些干柴回来，要是看到有什么果子野菜也都摘回来。可被叫旁人家偷拿去了！还有竹篓子，给老娘弄破一点儿，今天就别吃饭了！” “知道了。” 路昭表面乖巧地答应下来，去院子里拿了那个竹背篓背在背上。 按理说是有那种适合小孩儿背的小背篓的，可这家女人当然不会为路昭考虑。 她背的这个几乎要有如今的身体高了，背带上也有些毛糙，勒在肩上十分难受。 路昭对这个倒不是很在乎，她巴不得能快些出门呢。 带着背篓就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黑狗见了，竟悠悠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黑毛，甩着尾巴跟了上来。 路昭一开始还以为这黑狗是来监视她的，却见它一双棕色的眼睛十分柔和，跟过来后主动往她腿边蹭了蹭，瞧着竟是十分温驯亲近的样子。 她回想了一番，才记起，小姑娘来到陌生的地方，对其他人都恐惧害怕，又没有兄长在身边，所以对这只大黑狗有些亲近，还会偷偷拿自己不多的食物喂给它。 倒是院子里那母子俩脾气都很暴躁，不管对人还是动物，都非打即骂。 黑狗和小姑娘更亲近也不是不可能。 路昭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便这样带着它一起往外走了。 后头还能听见女人尖锐的骂声： “养不熟的畜生，天天不着家跟着那个臭丫头跑。妈的，迟早扒了皮煮肉汤吃！” 路昭皱了皱眉，没往后看，脚步更快了一些。 村里的路都是那种让人从草地里踩出来的小道，并没有平整的水泥路。 路两边都是些杂乱的野草，靠近田地的那边还有一条小溪流过。 夏日里经常能见到村里的妇人在这边洗衣服。 外头的风更大了点儿。 路昭身上穿的衣服不够厚，被风一刮，浑身透凉。 她捂紧了衣服，走到河边才对着河面瞧了瞧。 河面不如镜子清晰，却也能看出个大概。 这张脸，还真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更瘦一些，看着很可怜的样子。 身上已经不是那身防风防水的冲锋衣了，而是村里头常见的那种粗布衣裳，还能见到好几个补丁在上面。 头发乱糟糟的，随意用一根草绳拴着。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就成了这乞丐般的模样。 好在手脚和脸蛋都还算干净，应该是从前家里教育得好，便是到了这儿也没改变习惯。 可要再多待几年，就不一定了。 不止相貌，就连名字，都跟路昭一样。 路昭凝视着河面的影子，叹了口气，正打算带着旁边的黑狗离开这里，就听旁边有人叫道： “路昭！路昭！这边！” 她扭头看去，见到了一个比她如今要大上几岁的男孩子，正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那男孩儿身上穿的虽然也土里土气的，面料却是崭新的，不见一点儿补丁的痕迹，而且充着鼓鼓囊囊棉里子，一看就很暖和。 白白净净的脸并不见消瘦的痕迹，一看就是个俊俏的男孩子，跟这村里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面貌。 难怪后来能被人一眼察觉出不对。 跟在这男孩儿身边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女孩子，身上的花袄子颜色略显陈旧，但也没有破损。黑色的头发用红头绳扎成了两个小辫儿垂在两肩。虽说肤色比男孩子深一些，却也看得出清秀的五官，一双眼睛温温柔柔，叫人见了生不出一点儿防备之心。 啧。 男女主？ 麻烦。 路昭一见这两位，心里就冒出了这两字来。 对两个小孩儿，她倒没什么恶感。 坏的是人贩子，便是男主，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受害者。 但要说喜欢？那也是没有的。 这路麒简直脑子有坑。 自家亲堂妹被他连累，他自保不足管不了也就算了，明明处境更好，却没想过拉一把小姑娘，还有心思去跟另一位培养感情。 不说别的，走的时候差点儿让女主代替了堂妹的名额，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别拿年纪小当借口。 路昭才七岁，路麒可都十几岁了。路昭能时时记得哥哥，他却记不住自己的妹妹吗？ 也别说什么女主莫秀秀在家处境不好。 再不好，也是亲生的，没短了她的吃喝，没限制自由，能比堂妹的情况更惨？ 退一万步讲，就是想要英雄救美，你好歹也把妹妹带上吧！ 要不是记得这还是个小孩儿，路昭都想把人提着放河里甩一甩，洗一洗他的脑子了。 此时听他叫人，换作原本的小堂妹，肯定立马就要跑去哥哥身边了。 路昭却只站在原地没动，看了那边一眼后，平平淡淡地回了句： “有事？” 你有事你就自己过来，招手叫狗呢？ 那头两人没想到路昭会这样冷淡，却也没多想，只当她心情不好，便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路昭，好些天没看到你了，怎么不叫人呢？”路麒伸手要拽路昭的袖子，完全没想过他作为哥哥怎么不主动去找人，反倒要处境更艰难的妹妹来找他。 路昭稍一侧身就躲开了路麒的手，见他晃了一下才站稳，不等他抱怨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还要去干活。” 路麒见她要走，连忙问道： “哎，等等，路昭，你那儿有吃的吗？秀秀姐今天把早饭让给她妹妹了，一口都没吃，这鬼天气出来以后也找不着果子，你有多的吗？” 身后的莫秀秀连忙扯了扯路麒的衣服： “你……你别，赵婶子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我们回去吧！” 赵婶子就是路昭之前见到的那对母子里的女人了。 听莫秀秀这话，路麒显然也是听说过赵家的情况的，自家堂妹过的什么日子不知道？没往这边送吃的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来找她要！ 路昭“呵”地冷笑了一声： “我看你日子过得挺好，脸都长胖了些，这么会心疼人，怎么不知道把你自己的早饭分给别人。找我要，我是你妈还是你爹？” 说完以后，也不等这人回答，便带着大黑狗径直离开了。 跟恋爱脑说话，还不如让她再去上一轮坐过山车呢！脑子疼。 路麒却涨红了脸，不是羞愧，而是生气： “你知道什么啊，我要是给她，她爸妈又要打她了，你不……” 后面的话已经走远的路昭却不在意了。 值钱的路麒身边跟着莫秀秀，可不是因为他们感情好，而是莫家专门派了女儿盯着人的。 到底是十几岁的男孩子了，记得事，也是怕人跑了。 哪怕村里有人守着，不怕他真的跑远，可追起来也麻烦不是？ 路昭这样不太记事的小姑娘倒还好，赵家也没多余的人手，赵婶子还得照顾那个傻儿子，又想让路昭干活，才没多出个“眼睛”跟在身边。 这倒是方便了她。 借着四处找柴火和野菜，路昭将村里的农户差不多都观察了一遍，偶尔见有人聊天，还会多停留一会儿。 村里人对拐来的人往外跑看得严，可人往他们身边走，还是个小孩子，就没那么在意了。 等到路昭背着背篓回到赵家，脑子里已经装了不少东西。 一回来，还来不及休息，就被赵婶子赶去了厨房，开始洗菜准备午饭。 正好吹得身上发凉，路昭非常愿意早点儿去厨房里烤火。 她将背篓一放，就钻到了灶台后，正要将柴火往里放，就听脑海中圆溜溜的声音突然出现： “基本世界已加载完成，感应到亡者路昭至今还未主动开启直播间，是否现在开启？” 路昭：…… 一来就被狗血淋头，她都忘了现在的直播间是升级过的了。 “开吧。” 给出回应的下一刻，脑海中就听到“叮”的一声响，紧接着便是一排排文字从脑海里闪现，跟平日看视频时屏幕上飘过的弹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