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拢春腰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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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装哑,不如假戏真做,做个真哑巴。” 她忽地勾起一个“释怀”的笑。 “这杯毒酒,当我送你的饯行礼。以后滚出我的视线。” 但,却是她落寞地离开下人院。 进卧寝的一瞬,她急火攻心,一下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发红包~感谢在2023-09-01 23:59:58~2023-09-02 23: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玻璃酥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加骗 ◎她和他纠缠不清。(修罗场)◎ 过去二十年时间里, 凝珑真正生气发怒其实也就一回。 幼时,因凝玥曾说她是“克死爹娘”的扫把星,她拽着凝玥的头发,把凝玥揍得掉了几颗牙。 自那后, 凝玥可算是意识到她有多可怕, 此后只敢暗戳戳地讽刺她, 再不敢与她正面起冲突。 第二次发怒,是在今日。 她把真心捧了出来, 以为人家会珍视。结果人家却把她蒙在鼓里,陪她演了这么多场戏。 屋外喧嚣渐起,想是都在议论下人院里闹出来的动静。 云秀合上榉木窗, 坐到床边, 拍了拍凝珑的背。 “姑娘要是难受, 那就哭出来吧。” 凝珑侧着身, 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快就苏醒过来。她宁愿睡到天荒地老,也不愿醒来面对这桩尴尬事。 怒意升到极致, 她再也忍受不了,给冠怀生灌了一盏毒酒。之后怒意就慢慢消退下去,与此同时,莫大的恐慌浮上心头。 她想惩罚冠怀生, 但偏偏冠怀生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就消失了。 她惩罚的是程延。 她也因一时冲动,彻底得罪了程延。 得罪了她未来夫君, 万人之上的世子爷。 “哭?我是该哭一场。我毁了那条富贵路, 甚至还会拖累凝家。” 凝珑翻过身,额前热出了一层薄汗, 心里却冷得像冰窟。 “可我哭不出来。我不开心, 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也没有那么生气, 是他犯错在先,我为甚要因他的错气坏自己?我只是怕……” 凝珑捞紧云秀的手,“我怕世子会杀了我。” 那杯酒毒性虽小,但说到底也是一杯毒酒。她给他下毒酒,他肯定要恨死她了。 云秀心里发凉,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呢?姑娘也说,是世子犯错在先。他有错,你惩罚,岂不是两清了?姑娘你想啊,他为甚要费老劲变更身份进凝府呢?要不是为调查老爷,要不是为姑娘你啊。” 云秀毕竟是局外人,能清醒地分析现状。 “姑娘之前不是提过老爷贪污受贿嘛。世子或是为这事而来。老爷投靠程家,程家自然知道老爷是老滑头,对他多加提防实在正常。” 凝珑心觉有道理,示意云秀继续分析下去。 “婢子觉得,姑娘与世子之间,无论发生何种摩擦,无非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他把姑娘的脾性摸得清楚,倘若受不了,那不早跑路了吗?既然留下来,那就说明……” 云秀俯下身,耳语道:“那就说明,就算姑娘真害死他,他也是愿意的。” 其实云秀分析的这些事,凝珑心里也一清二楚。 不过这些事,由她自己说出来与由旁人说出来,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凝珑暗地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没十成十的把握。 “要是甩几个巴掌还好,关键是喂了毒酒。动静闹得大,这时约莫阖府都知道我罚了一个下人。我……我还是怕。我怕过去那些臣服顺从都是他假装出来的。万一他没那么在意我,万一那些在意被毒酒灌得烟消云散,那该如何?” 云秀沉默了。 男女之间的事无时无刻在发生变化。从前喜爱,如今却不一定。 沉默许久,忽地眸子一亮,想出一计。 “姑娘当真确定冠怀生就是世子?” 凝珑:“自然。他伪装得再好,可有些细节却仍露了馅。我不会认错,那副画像是先前在宁园,世子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画完的。他呢喃时,是世子的声音。至于脸与身的问题,易容膏就能解决。” 又问云秀:“你想说什么?” 事虽已至此,云秀却仍觉有转圜的余地。 她道:“咱们说的那些,都是建立在俩人是同一人的基础之上。但倘若俩人不是同一人,而是我们搞错了呢?” 凝珑把这话拆分开来,仔细分析一番。 忽地豁然开朗。 凝珑嫣然一笑,“是啊,主动权在我们这里。外人又不知这些内情,我大可说:‘器重的下人在装聋作哑,我作为主家,狠狠惩罚他一番。’外人可不知他是世子,他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是世子。何况我在场时,并未指名道姓。冠怀生想是也以为,我是因他装哑而气。” 如此想来,即便程延来找她泄怒质问,她也不用害怕。 云秀问:“明日十五,姑娘还要去宁园吗?” 凝珑不知,“看宁园那边的安排。那处若不派马车,那我就自己去。那处若问起,我就隐瞒真相,选利我的话说就好了。” 其实若真论起来,吃亏的还是冠怀生。 凝珑本是受害者,就算她灌毒酒,她也仍旧是受害者。是他欺瞒在先,如今下场如此狼狈,也怨不得别人。 冠怀生自然不知凝珑还在算计他,他躬起腰,不断咳嗽。 毒酒灌入喉肠那刻起,他就知道这是杯“假毒酒”。 那酒里的确放了点东西,虽并不能致命,但的确把他的喉肠烧得不轻。 自作孽不可活。 冠怀生挣扎很久,直到灼烧的症状缓解了些,他才勉强站起身。 把屋里狼藉收拾好后,他推开了门。 认识的,不认识的,汉子,婢子,都围在他门前,嘀嘀咕咕地说坏话。 “敢得罪大姑娘,哼,好受了吧!” “自他进府,大姑娘就对他多有照顾。我早看不惯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终于等到他落魄了。” “听说是装聋作哑呢,把大姑娘气得当场昏迷过去了!” …… 既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假哑巴,那他也就不装了。 他把唇瓣搓圆,恶狠狠地吐了句“滚”。 当然只是气声。 此刻他方知,那酒里放的是让他失声的药。 呵,又是失声。 看来凝珑是真的很喜欢“小哑巴”。 众人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唇语,本想再讽刺几句,但见他脸色阴沉得瘆人,便都自认没趣地走开。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只觉是老天故意让他败露伪装,好让他埋头去处理公务,不要沉迷在儿女情长里。 他有时的确摆脱不了傲慢待人看事的恶习。 这时心里反倒庆幸,在儿女情长方面,他还留了一手。 * 凝珑惩罚下人的事很快便在全府传开。 岑氏也把凝珑叫了过去。她并不在意凝珑与冠怀生之间到底有甚恩怨情仇,她只怕此事会影响凝珑出嫁。 “那下人真被你毒死了?” 凝珑故意没抹脂粉,把一张苍白无神的脸露出来,以此博取岑氏的同情。 “只是给他灌了点短暂失声的药,谁让他骗我呢。” 岑氏总算放下心来。 岑氏不理解凝珑挑男人的喜好。 “你要想养情人,那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就喜欢一个‘哑巴’下人。他现在是干净整洁了,进府前可是衣不蔽体的奴隶,脏得要死!他哪点比得上世子,你要是把对付他的心思用在世子身上就好喽。” 凝珑自知理亏,只是陪着笑了笑。平时听见这话,兴许会辩解几句。如今旁人越数落贬低冠怀生,她心里便越是舒畅! 看吧,大家还是站在她这方! 她暂且是获胜者。 后来又与岑氏聊了些家常。岑氏故意不提嫁妆,凝珑也不好再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天色将晚,岑氏忽然想起解蛊一事。 “从前世子都会提前一天派马车来,把你接过去。这次怎的没有?” 凝珑脸色一僵,“许是公务繁忙,把这事忘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甫落,照顾岑氏的老嬷嬷就掀帘进了屋。 老嬷嬷飞快地朝俩人福了福身,带来一个震惊人心的消息。 “世子前来拜访,这时正待在前堂和老爷一起吃茶。说是听闻大姑娘被下人气昏,实在放心不下,说是来与老爷商量朝事,实则是想来看看大姑娘。” 岑氏笑出声来,侧过脸夸赞凝珑:“珑丫头,你当真有本事,竟能让世子爷亲自登门拜访。哎呀,我程家真是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