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句是死亡(出书版) 第10节
书迷正在阅读:盛容(男强女更强)、炮灰女配觉醒之后(短篇h)、是劫還是緣 (緣篇)(姊弟,兄妹)、山峦之梦、对面的女人、(快穿)被狠狠疼爱的恶毒女配、指尖、迟音(1v1)、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妈妈——”他用青少年独有的说话方式抗议道。 “上网一小时,然后我就上楼检查。”他坐着一动不动,所以她瞪了他一眼,“科林!照我说的做!” “好吧。”他从座位上滑了下来,没和我们道别,只是点点头就走了。 “对于抽烟,我知道他是对的,但我讨厌他这样说我。”科林走后,戴维娜说。她现在更放松了,又从冰箱里拿了酒,然后靠在柜台旁休息,身后的洗衣机不停地转动。“上周他也不好过,他可能看起来没那么难过,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完全崩溃了。”她也是这么说自己的。“他不会在人前流露出感情,但我不想让你们认为他冷血。”她边喝酒边抽烟,“父亲的去世对他来说太可怕了,如果不是理查德,我不知道该怎么渡过难关。他成了科林的第二个父亲……而不仅仅是送昂贵生日礼物的人。如果科林在学校遇到问题,他有时会去找理查德而不是我。比如,这个学期,他被霸凌了。我以为他能照顾好自己,没人会欺负像他这么大个的孩子,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男孩,别人挑衅他,理查德帮忙解决了麻烦。” “你能告诉我们关于他父亲的事吗?”霍桑问道,“我知道发生了一起意外。” “是的。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谈论这件事。” “我想听听。”洗衣机现在一声不响,衣服也不再转动。她站在那里,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香烟。她明白霍桑是不会罢休的。“他们以前常常一起去洞穴探险。”她说,“从大学起就一直玩这个。理查德、查尔斯和格雷戈里是牛津大学的校友。” “格雷戈里?” “格雷戈里·泰勒,他是个财务经理,住在约克郡。” 就是发生洞穴事故的地方。 “你丈夫是做什么的?”霍桑问道。 “他做市场营销。”她没有透露更多细节,谈起丈夫还是会令她痛苦。“他们每年都要离开一个星期。”她接着说,“我不喜欢这样,一想到要钻进一个洞穴,我就不寒而栗。老实说,我很惊讶他们愿意花精力做这件事。但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放松的机会。他们不只在英国探险,还走遍了世界各地。他们去过法国、瑞士……有一年甚至远道前往伯利兹。他们从不带上家人一起。格雷戈里结婚了,我知道苏珊也不赞同这项爱好,但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要查尔斯能平安归来,我就很满足了。” 她停下来,伸手拿酒。酒精能帮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有一年他没回来。”她喝了一大口之后接着说,“二〇〇七年,他们去了里布尔德附近的一个洞穴系统,叫‘长路洞’。事发后,警察进行了调查,一致认为他们采取了所有正确的预防措施。他们联系了当地的洞穴俱乐部,留下了一张联络单,上面写着他们要去的地方以及回来的大致时间。他们有备用的手电筒,一个医疗箱和所有适用设备。格雷戈里是三人之中最有经验的,但也并不算一个真正的领队,因为他们三个都是高手。”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下雨了,下得非常大。那可是四月份。天气预报没有说过要下暴雨,但突然发洪水。他们那时已经深入洞穴,距离出口只有四分之一英里。他们决定必须尽快离开,也努力这样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何故,查尔斯与他们走散了。他走在最后,当他们回头找他时,他不见了。三人本来是在洞内一个叫‘多层式立交桥’的地方,那里的通道通往不同方向。他选错了路,你知道,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水流向他们冲来,如果他们花太多时间去找查尔斯,就会有危险,他们都会被淹死的。即便如此,理查德和格雷戈里还是回头去找他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找査尔斯,大声呼喊,试图找到他,尽管通道被完全淹没了。最后,他们不得不放弃。他们别无选择,只好出来求救,这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太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查尔斯被困在了通道弯曲处,就像是一根连接两个通道的细管,一条通道在另一条的上面。当洪水喷涌进来时,他还在那儿。”她又停顿了一下,“他被淹死了。” “尸体找到了吗?”霍桑问道。他拿出自己的烟,点了一支。 她点点头:“第二天一早。” “你和其他人谈过吗?理查德·普莱斯和格雷戈里·泰勒。” “当然,我和他们……在调查中说过话,但并没讲太多。我们都很伤心,他们是主要的目击者。最后的判决是没有人应该为此负责,那只是个意外。”她叹了口气,“格雷戈里很自责。毕竟,他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但他怎么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雨呢?谁能料得到呢?” “那你呢?”霍桑问道,“你会责怪格雷戈里·泰勒吗?”他停顿了一下,“或者理查德·普莱斯?” 戴维娜沉默了。在她身后,洗衣机正在全速转动。她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小到我几乎听不见。“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他,”她说,“但我确实恨他……无论如何,这种心理持续了一段时间。毕竟他活着,查尔斯死了,而这次旅行又恰巧是理查德的主意。他比查尔斯更热衷于此,从这点来说,我想他是罪魁祸首。”她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杯,接着说,“我非常爱查理[2],他是个完美的男人,风趣幽默,也是一个好爸爸。我们有了科林之后,本想再多要几个孩子,但是,这一切都无法实现了。他死后,我感到一种可怕的空虚。自然,我认为我应该责怪理查德。不管他对我多好,我都认为他是在花钱赎罪,让自己过得更舒心,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给我的越多,我就越生气。 “在某种程度上,是科林说服我,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和理查德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能看出他们关系亲密。科林需要一个爸爸,而理查德恰好扮演了这个角色。” 她瞥了一眼酒杯,酒都喝光了。 “一天晚上,理查德和我喝得酩酊大醉——这是他戒酒之前的事了。他崩溃了,所有的痛苦、内疚都涌了出来。然后我意识到我对他很不公平,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跟我和科林一样,都是这场意外的受害者……查理也是。在那之后,我有点屈服了。我接受了他的帮助,当他提出要负担科林的学费时,我没有提出异议。查理给我留下了一些钱,但不是很多。对理查德冷嘲热讽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怎样,我还是原谅了他。他对我们很好。” “你知道他在遗嘱里给你留了钱吗?” “是的,我不知道数额是多少。但他总说,就算他出了什么事,我也会过得很好。他很有钱。斯蒂芬也一定会从他的画廊大赚一笔。我明天要去见奥利弗·梅斯菲尔德,他会告诉我接下来的遗嘱继承流程。”她看了看手表。 “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要确保科林在做功课,还要为客户做一些情绪板……” “当然。”霍桑站起身来,手里仍然拿着香烟。 “我们可能还会再来。” “我会尽我所能协助调查。” 她一直等到我们离开厨房,然后把我们送出家门。我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尽管修道院花园本来就是个藏在山下的阴暗角落。我们步行回到车站。霍桑有一阵子没说话。 “怎么了?”我问。 “托尼,老兄,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问问题,那不是你应该干的。” “天哪!”我回答说,“一个问题而已,能有什么影响?” “我还不知道。但别忘了上次发生的事。你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差点毁了整个案子!” “你可没告诉我戴维娜·理查森跟这起凶杀案有任何关联,难道不是吗?” “我是什么都没告诉你,老兄。我只是不想让你干涉此事。” 我们进了车站。我从一堆报纸里翻出一份《标准晚报》,因为我觉得旅途中我们不会有任何对话。但这是一个多余的举动,因为我们乘坐的是不同的地铁。霍桑首先离开,他要去滑铁卢。我要坐到国王十字车站,然后换乘去法灵顿的车。 但我们还有最后一次交谈,在站台的时候。 “科林说理查德·普莱斯被人跟踪了,”我说,“你认为这人和阿德里安·洛克伍德说的那个闯进他办公室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霍桑耸耸肩:“那个孩子说他的脸不正常……” “他说理查德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洛克伍德办公室的接待员会注意到的。” “她说他有皮肤问题。”这不完全是一回事,但已经足够接近了。 “也许这就是他戴蓝眼镜的原因。你自己说的,他可能故意戴那样的眼镜,为了分散他人的注意力。” “也许吧,但科林说了些更有意思的话。” “什么话?” “他以前读过你的书。” 霍桑是想告诉我什么,还是惹恼我?还是两者都有?我不明白他的意图,因为就在那时,第一班地铁从隧道里飞速驶来,沿着站台的边缘停稳。 “明天见。”霍桑说完,身后的滑动门就关上了。 四分钟后我的地铁驶来。我找到一个座位,打开我拿来的报纸,读了头版和前几页。刚刚到达肯特镇,在边角的一篇小文章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死者身份确认 十月二十六日星期六,国王十字车站一名男子遇害,当时他跌落在一辆迎面驶来的火车前,警方已经确认死者姓名。格雷戈里·泰勒,生前担任财务经理,来自约克郡的英格尔顿。已婚,有两个十几岁的女儿。警方调查仍在继续。 注释: [1]《少年间谍》系列主人公。 [2]查尔斯的昵称。 第九章 火车轧死人 我一直着迷于秘密通道和禁止入内的地方。孩童时,父母经常带我去昂贵的酒店,我仍然记得偷偷溜进员工区的情景。毛绒地毯和枝形吊灯消失不见,一切都变得脏兮兮的,却很实用。在伦敦北部的斯坦摩,我和姐姐会爬到篱笆下,偷偷溜进隔壁的办公大楼。甚至现在,在博物馆、百货商店、剧院、地铁站里时,我仍想知道那些上锁的门背后有些什么。有时,我认为这也是对创造性写作的一个绝妙定义:打开大门,把读者带到另一个世界。 因此,第二天,霍桑和我来到位于尤斯顿车站的交警办公室时,我兴奋得像个孩子。这里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我肯定经过几十次了,却都没注意到它。 它藏在远处的角落里,就在行李寄存处旁边,对着十六至十八站台入口。当然了,门后的场景必然会让人有点失望,但这不是重点。那可是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那扇门通向接待区,一位穿着制服、面色疲惫不堪的女士坐在金属网后面迎接我们。霍桑把我们联络人的名字递给她,詹姆斯·麦考伊警探马上就出来了。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留着军人发型,方下巴,穿一身便服——牛仔裤、运动衫和夹克。 “霍桑先生吗?” “是的。” “跟我来。” 我们填了一张表格,另一扇门嗡嗡作响地打开了,他带我们进到一个迷宫般的空间,里面布满狭窄的走廊和小型办公室,延伸得比我想象的要远得多。所有东西都很破旧。我们踩着一条蓝色地毯,上面有各种污渍,又经过一台轻轻振动的自动饮料售货机,然后绕到另一个角落。有些房间几乎和橱柜一般大,在那里接受审讯的罪犯可以和逮捕他们的警官促膝长谈。我们经过一个专案室,我瞥见六个人正在检查打印的资料,并将内容转写到白板上。没有现代科技。这可能是打击犯罪和恐怖主义的前沿,但一切都很老派,桌子上盖着福米加塑料贴面,上面放着笨重的惠普电脑,旁边是廉价的转椅。这里没有窗户,和外面真是天壤之别。 这次会面由霍桑安排。我没必要告诉他报纸上的那篇文章。他已经看过,并且当天晚上就联系了我。我也没和卡拉·格伦肖交谈过。我没有忘记她对我的威胁,但我决定至少一个星期内不再联系任何人。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霍桑来破案,或者由我破案。我仍然沉迷于这样一种想法:我会成为那个解决难题的人,并且在最后一章,当嫌犯聚集在一个房间里时,是我在解读案件。 还有一个人在陈述室等着我们,是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官,刚过二十岁,被叫来和我们谈话。他叫艾哈迈德·萨利姆,是第一个处理尸体的人。我在尤斯顿的时候就很困惑,死亡事件发生在国王十字车站,但显然那里没有刑事调查局。麦考伊解释道,他负责的区域在中线以北,一直到斯特拉特福德东部和切姆斯福德。现在他被指派负责调查格雷戈里·泰勒之死。 据这两个人说,事件是这样的。 十月二十六号,星期六早晨,也就是理查德·普莱斯被杀的前一天,格雷戈里·泰勒来到伦敦。英格尔顿没有车站,所以他从里伯斯谷地的霍顿坐早班车出发,回程时已是晚上。星期六,车站异常拥挤。那天有一场利兹对战阿森纳的足球赛,站台上挤满了球迷。正常情况下,维珍公司在列车进站前不允许乘客通过检票口,但当出现重大混乱时,他们也会随机应变。事故发生时,彼得伯勒发生了信号故障,车晚点了。所以列车进站时,有多达四百名乘客在站台等候。 泰勒在六点十二分到达站台。他并不着急上车,先是在星巴克买了一杯咖啡,又在史密斯书店买了一本畅销书作家马克·贝拉多纳(mark belladonna)的“末日世界”系列第三卷 《血囚》。很巧的是,天空电视台最近与我联系,想要我将其改编成电视剧,我才得知这个系列。“末日世界”曾被拿来与《权力的游戏》相比(我个人觉得很不合适),后者当时正在播出第四季。他们说“末日世界”系列是英国亚瑟王版本的《权力的游戏》,兼具暴力、色情、魔法和神秘色彩。《每日邮报》将这些书冠以“纯色情毒药”的标签,出版商厚颜无耻地将标签印在封面上。我已经读了第一卷的一半,但并不喜欢,所以拒绝了改编的邀请。 “末日世界”系列第三卷 刚发行没多久,购书还有特别的优惠活动。泰勒买了这本书,并获赠奇巧巧克力和一瓶水。 他穿过检票口走上站台,站在黄线后,但离站台边缘非常近。与此同时,那辆晚点的火车出现了,朝他开过来。萨利姆警官说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我刚到车站上夜班,事情就发生了。在通过无线电接到电话之前,我就知道发生了一起put事故。” “什么是put [1]事故?”我问。 “列车轧死人。” 麦考伊补充道:“我们也称之为‘下面有人’。” “我能听到尖叫声,”萨利姆接着说,“司机鸣笛,这是标准做法。所以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立刻直奔站台,这就是我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原因。 “我的第一念头是:这一定是自杀。但是国王十字车站是终点站,所以类似的案件并不多。当时那里还有哈利·波特的体验活动,人们很兴奋。所以这可能是一起偶发的意外。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结果,这个可怜虫本来已经成功爬上了站台三分之二的高度,却从侧面滑了下去,直接跌进迎面而来的火车轨道。他可能会很幸运,只受点伤却不致死。但恐怕不是那样。他跌落在两条车轨之间,双腿和头颅都断了。” 我的手机电量不足,但我把这些都写下来了。他等着我。麦考伊和萨利姆都知道我是个作家,他们很喜欢和我聊天。有趣的是,很多人会喜欢自己的工作被写进书中。 “我的第一项工作是清理这个地方。有很多人在尖叫,还有几人吐了出来,有一个女人甚至晕了过去。当然,通常也有人会用手机拍下整件事。大多数群众都穿着足球队服——头巾、卫衣、毛线帽之类的。很难分辨谁是谁。我开始集中人群,告诉他们不要离开现场。我们需要记下姓名、住址、证人证词和其他所有的信息。那时已经有不少警官到场,我知道英国电信中央控制部正在处理此事。救护队马上就到。我最担心的是有人会心脏病发作。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只会让事情变得加倍复杂。 “我们设法拉起了警戒线,控制了现场,然后必须把死者从火车下面弄出来。我们只有四十五分钟。” “为什么?”我聚精会神地问道。 萨利姆解释说:“这就是成本问题。在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们必须清理站台,保持列车运行。不能什么都不做。” “是你把尸体弄出来的吗?”霍桑问道。 萨利姆点点头:“是的。这样可以得到五十英镑的奖金,而我正准备和母亲一起度假。情况本可能更糟,但列车运行速度不是很快,所以尸体没有飞溅得到处都是,也不需要把火车抬起来。司机被吓坏了,我让他把火车倒回去,之后的处理就很容易了。我们把尸体抬出来,我把手和其他残肢都装袋。在那之后,麦考伊警探来了,他接手了这个案子。” 现在轮到麦考伊讲述经过。 “我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多,”他说,“我在钱包里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然后让北约克郡警察厅派出几名警员去通知他的妻子。她和两个年幼的女儿在家,我不想让她在电话里听到丈夫的死讯。她马上就来了伦敦,我第二天就见到了她。苏珊·泰勒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不敢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丈夫身体不太好,两人也有经济困难。他们和其他人一样身无分文,但格雷戈里没有抑郁症的病史。事实上,她说他这次出行很顺利。他们预订了一家餐厅,计划星期天晚上庆祝一下。”他吸了一口气,“唉,计划泡汤了。” “他去伦敦干什么?”霍桑问道。 “见一位朋友。” 霍桑以为还有其他信息,但是发现麦考伊没什么要补充的。 “她只告诉我这些,”他解释说,“我去询问了她,她住在尤斯顿路附近的假日酒店。但我不能逼问她太多。这个可怜的女人身无分文,丈夫还被列车轧死了!他们结婚二十年了。她必须去辨认尸体,虽然这对她来说过于残忍。我认为这是一起死因不明案件,但我觉得她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死因不明案件?”我草草记下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