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第42节
姜婉宁张了张口,她已经想了好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到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我不想……” 陆尚面容一顿,却很快收拾好表情。 他没有问为什么不想,轻笑一声:“那便罢了,等?下次再见了他,我就回?绝了,还?是以你的意愿为主。” 偏就是这份体?谅,又叫姜婉宁拧起了眉。 她想了想,复说?:“上次夫君说?,你是受了那位先生的教导,才能一举考上秀才,而我来陆家村才不到半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稍微一问就能问出来,那位少东家看我是个女子?,万一生疑去?查了,只怕会生了误会,反生了怨怼,那就不好了。” “若不然我们不见面,只通过书?本功课来交流,只是一个秀才,便是不见面也不碍的,还?能叫他承夫君的情。” 陆尚不觉眼前一亮:“不见面也可??” “除非朽木,自无不可?。” “那可?实在太好了!”陆尚笑出声,看着姜婉宁矜傲地?微扬下颔,只觉她愈发耀眼了起来。 但书?本教授这些,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要叫冯贺信服,总要彰显出三五分水准来。 “我知道用什么取信于他。”姜婉宁站起身,去?床头柜子?里翻找片刻,将藏在最底的一册书?取了出来。 等?她带着书?回?来,陆尚瞧着扉页上的字却有几分眼熟。 只听姜婉宁道:“这是我抄写?的《时政论》,上面粗浅做了些批注,便是冯少东家看不出好坏,想必他身边也有能看出的人。” “这些批注有些是父亲讲给我的,有些是我自己的浅薄见解,因当初没想着送人,便全写?在这上面了,不过只看父亲讲过的那些,也非市面上的书?册能比的。” 姜婉宁解释完,抬头却见陆尚惊讶地?看着她。 她不知对方所想,又怕对方误会了什么,放在书?上的手往后缩了缩,下意识道:“这是给大宝他们上课的闲暇时抄的,亮亮受了他母亲的叮咛,每回?来都要带上,我有时无事,便借来抄了一份,原是想着——” 原本她是想着,可?以把书?送给陆尚,那他以后再参加会试殿试也比旁人多了几分胜算。 只是后来陆尚起了改入商籍的心思,姜婉宁摸不准他对未来的规划,便也不好再提,批注好的手抄书?也被压在了箱底。 而陆尚便是在柜子?里翻找衣裳,也从来不会去?看底下的纸笔书?册,自然也没有发现?多了这一册手抄本。 姜婉宁含糊了一句:“再有谁用,也不用花大银子?去?买了。” 陆尚却并未体?悟到她的言外之?意,他把书?拿过来,随手翻了几页,整齐端正的小楷周围,又用不同的字迹做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单是批注都比得上正文了。 “把这给冯少东家?” 姜婉宁点头:“应是足够了。” “肯定是够了呀!”陆尚说?,“我的意思是,一开始就给他这么好的东西,是不是太便宜了他,之?前听庞大爷说?,光这书?就找了好些人,花了足足十两才买来的,如今又得了你的精心批注,岂不是要值上百两?” 姜婉宁打量着他的神色,好像确是觉得惋惜,她这才松了口气,莞尔道:“不拿出诚意来,如何叫人信服呢?” “夫君瞧着要是合适,就把这给少东家吧,等?后面亮亮再来了,我重新抄一份就是,也废不了多大功夫。” 陆尚知道,学霸和学渣做功课是不一样的。 要是叫他抄书?批注,还?是连着两遍,那他一准儿抓耳挠腮,又烦又燥,恨不得把书?全扬了。 可?要是换成本就于学问一途有成就的人,抄书?也好,批注也罢,多半就如喝水吃饭一般简单又习以为常。 显然,姜婉宁便是后者。 但陆尚还?是说?:“你自己多估摸着,不要累到就好。” “这如今搬来了镇上,要是缺了纸笔什么的你就直接去?买,不认识路便叫上两个邻居陪你一起,之?后再多多感谢就是。” “家里的钱都在你那,要是哪里缺了少了,你看着调度就是,再不够了便找我说?,我来想办法。” 陆尚自认自己已是一家之?主,什么赚钱养家,便成了他的责任,犯不着再有第二人为此?劳心劳神。 姜婉宁一一应了,又寻了一块还?算规整的布料,将批注后的手抄本包起来,随手放在桌上,也方便陆尚随时拿取。 后面又休息了一天,转天辰时一到,庞大爷带着两个孩子?准时抵达,庞大爷从家里捎了新鲜蔬菜来,分给姜婉宁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拿去?集市上卖,借此?消磨时间。 “那我就先走了,等?晚上再来接他们。”庞大爷说?道。 乍一下子?从村里来到镇上,两个孩子?是又胆怯又新奇,就连一贯胆大活泼的大宝也有些生怯,跟庞亮手牵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姜婉宁身后,参观他们念书?的新房间。 西厢的两间房中?,一间按着卧房收拾的,另一间就是给孩子?们念书?的地?方,里面少了床铺柜子?等?,只摆了方桌和书?架,方桌有大有小,一起识字时就去?大桌,自己练时便去?小桌。 而且姜婉宁还?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套沙盘,不用时堆在书?架上,若要画画或练笔画了,就把沙盘拿下来。 因着两个孩子?正是看什么都新奇的时候,姜婉宁便带他们四?下里转了转,一起爬了假山,又看了假山后的禽畜。 随后看快到晌午了,姜婉宁便带着他们两个出去?买饭。 家里的铁锅还?没批下来,这段时间也只能买着吃,偶尔有好心的邻居给端点什么,也能将就一顿。 新家就在县衙周围,附近的摊贩也比较少,要买物美价廉的吃食,还?要去?两条街之?外的地?方去?,田婶家的杂货铺也在那边。 街上人多眼杂,姜婉宁就怕不小心把孩子?弄丢,只好就近寻了一家小铺,买了四?个素包两个肉包,包好后便原路回?家。 却不想,这一趟反把两个孩子?的好奇心彻底勾了出来。 一直到吃完饭午休的时候,两人还?缠在姜婉宁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句句不离出去?玩。 “姨姨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去?呀,外面真的好热闹!” “姐姐等?我们念完书?,可?以再出去?吗?” 姜婉宁哭笑不得,却又不敢真的应下,顺便还?要吓唬一句:“这可?不是村子?里,你们千万不能自己跑出去?,要不然碰上人牙子?,小心把你们拐走卖了去?,那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啊!”大宝惊呼一声,扭头看向庞亮。 两个小豆丁用眼神交流一番,不约而同道:“不去?了不去?了!”很明显,在姜婉宁没注意到的时候,两人才商量了偷溜计划,还?好胎死腹中?,不然真出了什么事,谁也承担不起。 姜婉宁后怕的同时,只坚定了一定要把俩豆丁看好的决心。 就在姜婉宁带着两个孩子?适应新环境的时候,陆尚也忙碌了起来。 塘镇不大,出门在外难免碰上熟人。 陆尚是准备直接去?葛家村的,谁成想才去?车马行租了车,一出门却碰见了冯贺。 或者说?,还?是冯贺先发现?了他。 “陆秀才!陆秀才!”冯贺这一喊可?不要紧,大半个车马行的人都看过来,就连刚跟他签好协议的车马行管事都显了几分诧异。 陆尚满脸无奈,只好叫等?在一边的车夫暂候片刻,而后拉上冯贺,先去?外面说?话。 冯贺一开口,果不其然就是:“陆秀才,上回?你说?的先生?” 陆尚没想着会碰到他,自然也没带那份批注过的手抄书?,最不是不能回?去?拿,但就怕哪里不小心露了端倪,反辛苦了姜婉宁的一番思量。 他回?答道:“说?了说?了,只是先生说?还?要仔细考量几日,少东家莫急,静静等?结果就是了。” “哎呀陆秀才你不懂,这实在不是想不着急就能不急的,主要是我跟家里放了话,说?寻到了一位大儒,想叫我爹重新接管家里的生意呢!你给我个准话,我也早做准备嘛!” 陆尚苦笑:“这……那我这么说?吧,先生其实也是想收下你的,只是他许久不出山,对于是否去?你家还?迟疑着,正好我这几天搬家,先生就说?等?我这边安生了再去?,他再给我明确答复。” 听了这话,冯贺只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当、当真?” 不等?陆尚回?答,他一拍手:“我今天就回?府城,去?找我爹!等?我把家里的生意跟我爹交接好了,我就回?来专心念书?,争取下次考试榜上有名!” “哎不是——”陆尚想劝他别这么激动?,可?冯贺正是兴奋着,根本不听他说?话,他原地?转了两圈,回?神给了陆尚一个熊抱,再一转眼,已然快步离开了。 至于陆尚所在意的观鹤楼生意,人家更是提都没提。 陆尚:……行吧。 冯贺不着急观鹤楼的生意,陆尚却不能不上心。 他在车马行里雇了一驾驴车,一天三十文钱,连驴带车带车夫,这一整天全听他的调遣。 他乘着驴车先去?了葛家村,找到上次收鸭子?的那几户人家,禀明欲长期合作的来意后,当即便被奉为上宾。 几家农户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找上门来,又是沏茶又是煮糖水,一群人全挤在一间屋里,就等?着陆尚给个好价钱。 家养的鸭子?若是拿去?集市售卖,多半是在四?十文左右的,夏秋鸭子?多卖的便宜点,春冬肉鸭少时卖到四?十二、四?十三文也不是不可?能,要是村里有人买,那更是能卖到五六十文钱。 什么乡亲间实惠便宜,那是不存在的,就连月前陆奶奶买的那只大公鸡,不也花了六十文钱。 以至当陆尚提出二十文的价格后,一群人全炸了。 “老爷您可?别拿我们寻开心,二十文一只鸭子?,您便是四?处走走瞧瞧,谁家能卖给您!” “咱也不说?要四?十文,只要也要三十文吧?咱们的肉鸭都是好料养起来的,跟旁人家的可?不一样……” “老爷要是没诚意,那咱们也就不谈了,大不了我们继续自找销路,也不能把大家伙的辛苦贱卖了去?!” 陆尚并无反驳,静静听着,直到他们情绪渐渐平息了,他才摆摆手,将他近来了解到的一一点明。 “乡亲们说?的我都理解,只是这长期供货,和散卖却是不同的,单说?稳定,就不是一只只零卖能比的吧?” 有人还?要反驳,陆尚抬手止住他:“不如先听我讲?” “说?完稳定,咱们再算算成本和利润,署西村的养鸭户大家都知道吧?也巧,我在他们那问了问,如今的鸭苗一文钱三只,一千只鸭苗也不过三百文左右,去?除饲养途中?死去?的,这三百文的鸭子?,最后怎么也能剩下五百只。“ 而他这还?是往最低处算的,像署西村的杨家,他家养鸭苗,十只里面也只会死一只,碰上气候适宜的时候,整个鸭舍也没多少损耗,真正费钱的只有饲料。” 有人心虚了些,有人却还?是嘴硬:“那、那把鸭苗养大就不费钱了吗?我们用的都是好料!” “这就要说?到鸭饲料了,莫急。”陆尚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之?前也看过,葛家村的鸭饲料是掺了麦谷吧?” “我承认,麦谷是费钱些,但一般情况下,鸭子?养到五六个月就能出栏了,前一个月用不到麦谷,后面几个月又是麦麸掺谷物,一天三顿算,一千只鸭,一天的饲料也只二十文左右,合到一只鸭子?上,也才不过四?五文钱。” “我算的可?对?” 村里的百姓或许不如他这般精通算数,可?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一只鸭子?从出生到售卖,花销几何,他们心里也有数。 且他们这边的饲料掺的麦谷少,更多还?是从周边山上打来的草料,除了日常费些力气,真涉及到银钱的,却是不多了。 陆尚笑问:“我给二十文的价格,诸位扪心自问,真的没有赚头吗?且这可?是与镇上大酒楼的合作,非天灾人祸,一旦定下来,那可?就是一辈子?的担保了。” 对于村子?里的庄稼汉来说?,他们所求不多,不敢奢望大富大贵,能保一世安稳,吃喝不愁就很好了。 便是有人还?想纠缠,可?总有那禁不住诱惑的:“老爷说?……跟大酒楼的合作是指?” “观鹤楼啊。”陆尚道,“观鹤楼欲换一批养鸭户合作,我便是代他们来谈这桩合作的。” 此?话一出,动?心的人更多了。 “老爷行行好,再给添点钱吧,可?怜我们全家的心血都放在鸭舍上,全家一年的嚼头就全在这上面了。” 陆尚故作为难,好半天才说?:“二十二文,不能再多了。” “若是还?不可?以,那我也只能再去?寻其他养鸭户,毕竟我只是管牵线的,主家给的价格,我也做不了主。” 几户人家犹犹豫豫的,借口商量走了出去?,只留了三五人在里面作陪,然庄稼汉也不会说?什么话,只好不停给陆尚倒茶倒水,最后生意成不成不知道,陆尚却是喝了个水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