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178，同病相怜
不知不觉，陈白羽高三了。 1997年5月，陈白羽已经进入了紧张的高考倒计时。班主任在黑板的一角上写下‘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多少天’。 每天看着数字减少，想不紧张都不行。 这一年来，每周一测，搞得人人精神极度紧张，就好像一条拉到了极限的橡皮根，随时能断。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某冈试题》，《省试题大集》等等，做了一遍又一遍，做了一本又一本。 还有省级的模拟试题，市级的模拟试题，学校老师从别的学校借来的模拟试题，考到人想要吐。 总之就是做不完的试题。 老师划出来的重点要记，试题要做，感觉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即使睡着，在梦中不是做试题，就是发试卷。 每次测验，老师都会把成绩排名贴在教室后的墙壁上，谁进步了，谁退步了，一目了然。 这样的气氛让不是很紧张的陈白羽也跟着紧张起来。 宿舍不少同学挑灯夜战，每天早上顶着厚厚的黑眼圈，面色蜡黄，打着呵欠到教室。 每天以这样的精神状态学习，也不知道能吸收多少。 反正陈白羽是拒绝的熬夜的。在她看来，与其熬夜的看书，还不如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虽然说要尽可能的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但毕竟身体对考高来说也是重要的。 因为宿舍的同学极尽可能的挤出时间来学习，每天晚上在宿舍管理阿姨检查后就偷偷的点起蜡烛学习。5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在拉上床帘，点蜡烛，真的不是一般的热。 但同学们好像半点不觉，热了就拿书本摇摇风，凉爽一下，然后继续挑灯夜战。 每天晚上12点也不睡觉，第二天早上还未到五点就起床来。 这样的日子，陈白羽是受不了的。 干脆就从宿舍搬了出去，搬到大唐农场杂货批发部去。 大唐农场批发部当初就把周边的地都买了下来，也陆陆续续的起了不少的小平房做仓库。 这两年，炳堂叔和雁堂婶一直住在市里。 不管是大唐农场杂货批发，还是大唐商城都越做越大，两人忙起来，连回农场看小胖子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小胖子已经上学了。 其实，雁堂婶是希望小胖子来市里读书的，但小胖子舍不得阿祖。相对于父母，小胖子和阿祖更亲。 小胖子不愿意离开阿祖，雁堂婶也没有办法，只能隔一段时间回去一趟，看看儿子，看看阿祖。 但因为忙，时间的间隔越来越长。 小胖子也不介意。 而且，因为要和李白叔还有黄知然学习，小胖子有时候比雁堂婶还要忙。有时候，雁堂婶和炳堂叔回去看他，小胖子还没有空。 因为李白和黄知然的调教，小胖子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和早熟。村里的人都说小胖子像陈白羽，聪明，乖巧，懂事。 因为黄知然和李白的低调，村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能耐。当然了，即使有人想让李白或者黄知然调教一下自己的孩子，李白和黄知然也是没有空的。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太蠢。 因为儿子有人教育了，雁堂婶干脆就一边忙大唐商城的事情，一边上夜校。已经没有时间打理市一中西门口的精品店，就从农场请了个年轻的小女孩来看店。 靳四新在病好后，就过来了，帮陈白羽管理大唐杂货，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把大唐杂货销向全国各地。 不少城市都有了大唐杂货的批发点。 如果不是大唐杂货坚持手工，不愿意使用机器，出货率不高，否则应该会走得更远。 但陈白羽坚持大唐农场的所有杂货必须纯手工。 这是一个品牌理念。 虽然，现在手工品没有机器产出的东西受欢迎，甚至还因为不可避免的粗糙而影响销售。 但陈白羽知道，再过十年，手工品最好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出知名度，树立品牌优等值。 只要别人提起大唐农场就等同于纯手工。 再有一点就是，陈白羽不希望大唐农场被慢慢的工业化。 即使要办工业加工厂，也是在镇上，或者市里，她是绝对不可能会选择大唐农场的。 她希望大唐农场永远是一方净土，要保证这里的空气和环境。所以，陈白羽宁愿控制出货，也不愿意工业化。 现在，因为销售额过大，大唐农场的手工品有些供不应求。不过，陈白羽把一些手工品的原始材料发放给大唐农场周边的村民加工。这样来平衡销售量带来的供不应求。 因为有了靳四新的帮忙，陈白羽主要负责时尚资讯就好。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推出一份小报纸，介绍最新的时尚资讯，最新款的衣服鞋还有配饰等等。 《大唐时尚》没有固定的模特，一般都是从学校的学生里选，不追求瘦美，追求自然健康的美。 《大唐时尚》现在已经是年轻女孩的追求，模特的衣服，发型等等成为了潮流风向标。 因为不需要钱订阅，不仅免费发放，还有小报纸的最下方有一张大唐百货的优惠券，不少人都争着取阅。 靳四新曾经建议陈白羽把《大唐时尚》商业化，但陈白羽拒绝了。纸质的杂志，走不不长。 因为她很快就会把这些互联网化。 随着发展，市里已经出现了不止一家的网吧。 越来越多的人拥有电脑，开始探索互联网的世界。 虽然现在的电脑很笨重，但也不能否认它真的很方便。 这两年，陈白羽也已经开始培养人手，经营人脉。人手，她选择资助学生，不同年龄段，不同城市的贫穷学生。 虽然有可能会养出一两个白眼狼，但不能否认，更多的人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感激。 人脉，则从钱和人情两方面入手。 缺钱的，想要钱的，喜欢钱的，用钱。 缺爱的，用情。 这两年的成果，陈白羽还是很满意的。 目前，她最重要的是高考，挤过独木桥，成为一名大学生。所以，陈白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陈白羽高中的成绩只能算中上，如果报考京都大学有些危险，不过但她有加分。 这两年，她陆续参加了好几次外语大赛和钢琴大赛，也参加像柴可夫斯基国际钢琴大赛和国际肖邦钢琴比赛这样的国际级大赛。 在去年，也再次拿到了全国外语大赛的冠军。 这些让她拿到了30分的加分。 千万不要小看这30分。 有时候，一分之差就能和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 “小羽毛，这次测试考得怎么样？”叶清娜走过来，递给陈白羽一支雪糕，“才5月份就开始热了。” “等到我们考试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多热呢。也难怪高考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人中暑，考不好。”要她看，都是热的。 叶清娜一边吃雪糕，一边怨念深深。 “总感觉天气越来越热了。感觉去年没有这么热。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陈白羽抬头看看天空，“不是心理作用。”一年比一年热，这是事实。现在的天气还好，即使是最高温也不过二十多三十度左右。 如果经历过45度高温的夏天，就会明白什么是热。 也不难怪很多人都说，命是空调给的。 如果没有空调，在45度高温的夏天，还真的愿意去死。 不过，高考时间很快就会改变，从7月份到6月份。 相对于7月来说，6月份的气温要更温和些。 陈白羽和叶清娜坐在球场的长凳上一边吃雪糕，一边看别人打球，然后对了一下今天测验的答案。 “哎。要死了。我最后一道大题没有做。”叶清娜靠在陈白羽身上，“考到我麻木了。” 陈白羽安慰道，“还有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顺利的话是两个月。如果不顺利需要重来一次，那就真的要死了。”叶清娜撇撇嘴，“我妈前几天去拜孔子庙了，说希望我能顺利考上大学。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跟着我妈一起去了，我还想抽个签呢。” “别乱来。”陈白羽推了推叶清娜，“可以去玩玩。抽签就没有必要了。” 抽到好的还能有个心理安慰。 要是抽到下下签，还不得膈应死？ 再说，那些东西也不过就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小羽毛，我们周日去孔子庙玩吧？听说重新装修了，还扩大了三倍不止。”叶清娜有些好奇，“很想看看，装修成什么样子？” “好吧。”陈白羽也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测验太多，感觉自己都要被考傻了。 陈白羽和叶清娜决定周末的时候叫上几个好朋友一起去孔子庙看看，玩玩。自从分文理科后，陈白羽就和陈圆圆还有凌雯文她们分开了。 陈圆圆选择了文科，而凌雯文选择了体育。 陈白羽和叶清娜选择了理科，两人都选择了化学。当初，陈白羽选择化学的时候，不少人大跌眼镜，因为陈白羽的理科并不算好，只能算中上水平。 相对理科，陈白羽的文科更出色。 不少老师都劝陈白羽选择英语，但陈白羽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花费太多时间去学习英语。 陈白羽选择化学也是一时兴起。当时，她看《中学生博览》里面有一个青春短文，说的是关于二硫碘化钾的小故事。 一个男同学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学，两人在实验室的时候，男同学问女同学怎么制二硫碘化钾？ 女同学虽然很鄙视，早就学过的东西居然还要问她。但还是一步骤一步骤的给男同学讲解。 男同学却突然的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亲吻她的唇。 女同学后知后觉的想起，二硫碘化钾=kiss. 陈白羽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很浪漫，然后选择了化学。 等到要记各种化学公式的时候，她直接哭了，一点都不浪漫。还差点被虐死。幸好，有叶清娜互勉，否则，她可能真的要打退堂鼓了。 “对了。听说政一有个女同学晕倒了。”叶清娜突然说道。 政一，也即是政治一班的意思。 市一中高三政治有五个班，而叶清娜的一个好朋友刚好在政一班。听说在早读的时候，有一个女同学突然晕倒了，被送去了医院。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叶清娜抿抿嘴，“可能是太紧张了。” “现在就紧张得病了？”陈白羽有些意外，现在才5月份啊。最紧张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呢。 根据往年的经验，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同学会在考试前几天，出现身体不适，例如感冒发烧等症状。 这些一般都是极度紧张引起的，历年都会有这样的同学。 老师和班主任也会根据不同学的紧张程度做出应对。 “其实，我也很紧张。”叶清娜深呼吸一口气，“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考上大学就好。” “你一定可以的。”陈白羽拍了拍叶清娜的肩膀，两个好朋友互相鼓励。因为和叶清娜同样选择了化学，而且同班，同桌，所以陈白羽和叶清娜的关系最好。 相反，上辈子的好闺蜜陈乐乐因为陈白羽的跳级而有些远了。 “虽然紧张，不过我是不会让自己紧张到晕的。”叶清娜觉得紧张到晕倒，可能不是身体的原因，更多是心理的因素。 陈白羽和叶清娜一直都以为政一班的女同学是因为紧张才晕倒的，但是没想到很快就听到了消息，原来不是紧张，而是这个叫钟夏的女同学因为感冒而引起的心脏病发。 钟夏的感冒已经断断续续大半个月了。她也没有看医生，一般时候，就忍着，坚持着，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去药店卖两颗感冒通或者是两包感冒冲剂。 却不知道她的感冒越来越严重，最后还引发了心脏病。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陈白羽心口突然一跳，莫名的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害怕。 这辈子，她很认真，很努力的锻炼和保养身体，所以这两年都没有心脏病发。 其实，这辈子，除了被春玲推到那次，还有就是在京都因为黄蓉的陷害而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而激动的晕倒了过去，她就再也没有心脏病发过。 很多时候，陈白羽都忘记了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回事。 现在，突然的听说有同学因此而晕倒，陈白羽多多少少会有些担心。 上辈子，因为从一小就身体不好，所以她心脏病比这辈子要严重很多。在高三的时候就常晕倒。 早读，上课，考试等等，随时都有可能会晕倒过去。那时候的她，身体真的很不好。 不仅仅是因为心脏病，还因为她在婴儿的时候被淋了雨，入了寒。 高三的时候，校长和班主任还曾经找爸妈，希望陈白羽同学能回家学习，到时候直接去参加高考。 否则，她常在学校里晕倒，会引起其他同学的恐慌和紧张，影响其他同学的学习等等。 但爸妈不同意。 在爸妈的眼里，学习就是要在学校的，怎么能回家呢？ 最后，还是四哥过来和校长还有班主任谈了很久，最后学校同意陈白羽在能继续留在学校里复习，直到考试。 因为陈白羽的成绩不错，是县一中能考上大学的少数学生之一，所以老师也舍不得让陈白羽回家复习。 不过，班主任也提出了担心，“以陈白羽同学的身体情况，根本就支撑不起一场高考。” 可能会在考试的过程中晕倒。 这样不仅影响她自己的考试成绩，还有可能会影响同考室的同学的成绩。学校希望陈白羽能够保证自己在考试的过程中不会晕倒，不会影响自己和同学的考试。 阿爸不懂这些，问老师应该怎么办？ 老师说，可以申请给陈白羽同学安排一个独立的考室，一个监考老师。不过这些都是教局统一安排的，他们学校没有权利。 阿爸又询问了医生，最后和医生商量如何保证陈白羽在高考的时候不会晕倒。还在高考的时候给陈白羽请了一个医生。 也幸好那时候大哥已经留学回来，并参加了工作。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好了起来，否则，阿爸也不可能给陈白羽请一个医生，让他为陈白羽的考试保驾护航。 阿爸觉得自己准备得很好，独立的考室，不会影响别的同学考试。让医生守在考室外面，陈白羽一边打针一边考试。 即使真的坚持不住晕倒过去，也有医生在。 班主任提点阿爸，想要让陈白羽带着点滴考试，是需要教局同意的。否则，医生是根本不可能进入到考场内的。 阿爸听从了校长的话去教局找人，但他不知道应该要找谁。阿爸见一个人就问一次，见一个人就问一次。 只要是有点话语权的，阿爸就求人家，希望能给女儿安排一个单独的考试，希望能同意女儿带着医生和吊针考试。 一连几天，阿爸都没有找到能得上话的人，一连几天阿爸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教局里乱窜着，就为了让女儿能顺利高考。 没有人提点阿爸，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父亲，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求了一个又一个。 甚至给别人下跪。 阿爸不止求了一个人，也不止跪了一个人。 那些人好像看戏一般的戏耍着阿爸。 最后还是在教局外面卖水果的阿姨提点阿爸，能做主的人正在外面开会，还没有回来。 陈白羽是恨的。 那么多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阿爸求了一个又一个，当笑话一样的看着，戏耍着，却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提点他一下。 阿爸在教局外面蹲守了足足十三天，终于等到了能做主的人。阿爸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跪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女儿多努力，多听话，多乖巧，成绩有多好...... 在那时候，什么尊严统统不如女儿的考试重要。 最后，阿爸还是求来了特批条，允许陈白羽同学独立一个考室，允许她带医生还有针水参加考试。 考试那天，阿爸和医生就站在考室的走廊外面，陈白羽左手吊着针，坐在一个人的考室里参加考试。 一连三天，阿爸陪着陈白羽考试。 在考完试的时候，陈白羽抱着阿爸哇哇大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也是那一刻，她突然的就不恨亲生父母在冬天的大雨天把她扔掉了。她甚至很庆幸，亲生父母把她扔掉，因为这样她才能遇到全心全意对她的养父母。 那一刻，她觉得不枉此生，因为她拥有世界上最真挚亲情。 本来，陈白羽并不知道阿爸在教局遇到的冷眼和嘲弄。 在她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川外的时候，班主任告诉她，她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阿爸在教局遇到的一切，被人当笑话一样宣传开来。很多人笑话他傻，蠢，乡下佬没有见识，什么都不懂...... 当然，也有人说他爱女心切什么的。 也是那一刻，陈白羽想要权势。她最后选择走政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阿爸的那一跪。 凭什么别人能把她阿爸的尊严放在脚下踩？凭什么别人能高高在上的嘲弄戏耍阿爸的一颗爱女心？ 阿爸丢失的尊严，她要帮阿爸找回来。 后来，在她玩弄权谋，让很多人为当初的嘲弄付出代价的时候，曾经高三的班主任过来找她，希望她不要忘记初心，不要被恨意遮蔽了双眼。 不过，陈白羽表示她一向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别人可以肆意的嘲讽她，鄙视她，甚至算计她，她都不会在意。 因为成王败寇，被人算计是她没有本事。 但她不能容忍别人肆意践踏她父母的尊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有同学因为心脏病晕倒，陈白羽突然的就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阿爸担忧的脸，想起阿爸关切的目光，想起当初带着吊针的考试，想起等在走廊外面的阿爸...... 因为晕倒的女同学家境不好，所以政一班的班长在全校发起了捐款。一般同学都一元，两元，陈白羽也没有太突出，捐了五元。 捐款后，陈白羽也在暗中关注这件事的发展。听说那个女同学的身体很不好，还在医院。 “小羽毛，听说我们班捐款是最少的。班长不太高兴。”叶清娜靠在陈白羽的耳边轻声说道。 “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捐款自愿。” 陈白羽刚说完，班长就走上讲台，希望大家能够慷慨解囊，为有需要的同学出一份力。 虽然不同班，但同一届也算是缘分了。 而且，在分文理科班之前，也有不少同学和钟夏是同班同学。一人有难，八方支援。 一人有需要，人人伸出援助之手。 班长说的慷慨激昂。 班长说完了，副班长又上台动员，总之就是捐款，尽自己的力量去捐款。不要因为不是同班同学，爱心就有所保留。 班上的同学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懵。 爱心有所保留是不对，但这样逼迫别人捐款，好像也不对吧。 陈白羽和叶清娜对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坐习题。 两个班长动员后，班上的宁心同学也走上讲台，一边哭一边乱说一通。 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非必要，他们并不想要别人的捐款，但是没有办法，家里穷，又生病了云云的。 同学们更懵了。 宁心曾经因为在校门口被车撞了而接受全校师生的捐款。所以，现在她走到讲台上恳请大家伸出援助之手的时候，大家能理解。 但她说的话，大家就有些不高兴了。 什么叫你们也不想要别人的捐款？ 难道他们捐款还捐错了？ 既然接受了别人的捐款，就不应该再说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 更让陈白羽无语的是，在宁心同学一通乱说后，班长竟然站在讲台上，一个一个的问班上的同学捐多少。 从第一排第一桌开始，一个个的问。 让同学们顶着全班同学的眼神认捐。 明晃晃的逼迫捐款。 陈白羽和叶清娜都有些不高兴，但当班长喊，“陈白羽，你捐多少？” “陈白羽？” “捐多少？” 抿抿嘴，陈白羽很无奈，“五元。”虽然她对那个女同学有同病相怜的同情心，但也不高兴被人这样逼迫。 而且，她本来就已经捐了五元了。 “叶清娜，捐多少？” “五元。” 不少人都不太高兴，但没有人好意思直白的说出来。毕竟，班长和副班长就站在讲台上，一个个的问。 因为第一排第一桌的同学捐款是五元，所以接下来的同学都没有超过五元的。 一圈下来，全班所有的同学都认捐五元。 “小羽毛，我这个星期的早餐没有了。”叶清娜抿抿嘴，不高兴的转动着手中的笔。 “就当日行一善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这样说，但谁被逼迫捐款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虽然被逼捐款有些不高兴，但陈白羽还是忍不住暗中留意那个有心脏病的女同学。 后来听说那个同学被家人带回家去了，连着学校的捐款一起。 听说那个女同学家庭不富裕，家境不好，而且去看望的同学还说她的父母重男轻女。 她的父母一再在去探望的老师和同学面前说家里穷，没有钱医治。 明明所有花费全部是学校的捐款，但她妈却一再的埋怨女同学有病连累一家人，干脆死了算等等。 而且，她妈在说话的时候有些口无遮拦，居然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埋怨捐款太少，学校的同学没有同情心等等，让不少同学尴尬而有些不高兴。 家人把女同学接了回去，然后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还哭着求着让学校退还半个学期的学费，还有住宿费等等。 看着家长把钟夏同学的生活用品统统收拾走，同学们都有些担心。特别是宿舍的同学发现，钟夏妈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把其他不少同学的洗衣粉或者牙膏之类的东西也给收拾走了后，就更担心被接回家的钟夏同学了。 陈白羽请了一天假，去看望钟夏。 虽然他们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曾经有过交集。但她希望这个女同学能够坚韧的活下去。 钟夏同学家有些简陋，还有些脏。因为养着家禽，所以家里到处都是鸡鸭的粪便，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了。 房间里的很多地方都爬着蜘蛛网。大厅中央摆放着的木桌黑漆漆的，桌面上还带着一层油迹。 “你是？”钟夏看到陈白羽有些意外，她认识陈白羽，但陈白羽不应该认识她。 陈白羽同学是市一中的风云人物了，学校的橱窗有好几个奖杯都是陈白羽同学拿回来的。 她不仅英语好，听说还会法语，也会弹钢琴，还多次获得大奖。而且，她的成绩也好。 让钟夏印象最深的是，高一第二学期的一件小事。陈白羽同学在期中考试的时候考到了全年级第五，然后她的照片被贴在学校门口的橱窗里。 每个年级的前40名同学的照片都会贴在学校门口的橱窗出，作为榜样让同学们学习。 陈白羽同学的照片被贴的第二天就被人撕走了，学校的橱窗还被人撬坏了。让学校恼火了很久。 当时，钟夏路过陈白羽身边的时候，听到她和几个同学说，“漂亮也是罪。” 那时候的陈白羽很自信，很漂亮，就好像一颗会闪闪发光的东珠。 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是羡慕的。 但也知道，有些人是羡慕不来的，因为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父母呢？” “你现在还需要人照顾。” 钟夏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她能考到市一中，能继续读书，是因为她到村委借了学费。 否则，她一早就像村里别的女孩那样出门打工了。 每次回来，她妈就说谁家的谁一个月能赚多少多少，就是希望她不要继续读书出去打工。 打工赚钱给大哥娶老婆，给小弟读书交学费。 “一个人要学会爱自己。别人不爱你，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世界的感情本来就是脆弱的。即使是亲情，有时候也可能是冷漠的。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懂得爱自己，你还能指望别人来爱你？” “其实，你很明白，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出院。为什么要答应你父母回家来？” “回家后，同学们的捐款应该全部在你父母手里吧？你真的有想过后果吗？” 陈白羽语气有些冷，如果不是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在，她是不会过来的。一个人明知道后果，却还傻傻的不知道反抗，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在玩笑。 再说，同学们的捐款是给她看病的，而不是给她大哥起房子娶老婆的。 钟夏的脸色有些不好，“我知道。” 但是她没有办法？那是她的父母。 “你就没有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钟夏摇摇头，“能怎么改变？”她没有钱，所有钱都掌握在父母手里。而她的爸妈一直都重男轻女。 最重要的是，她的病需要很多钱。医生也说了，即使花费了很多钱，也可能好不了。 她不明白，她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感冒，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严重了？ “即使有同学的捐款，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钟夏讽刺的笑了笑，“我家里没有钱一直给我治病。” 一开始，她是不甘心的。 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就这样的死了？ 她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呢。 她还没有恋爱过，她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尝试过。 她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就坚强。” 钟夏盯着陈白羽的眼睛看了好一会，“你为什么来看我？” “因为我也有心脏病。先天性的。我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陈白羽同样盯着钟夏的眼睛看，“我阿祖常说，想要活着，就是最好的药。” “我没有钱。除了家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如果没有希望，她可能会在父母一遍遍的洗脑下选择放弃。但是，如果有希望，即使是一根稻草，她也愿意紧紧的握住。 “我可以借钱给你。但要写欠条。” “好。我从村委借学费也是要些欠条的。” 最后，陈白羽和钟夏同学商量，如果离开家，然后如何瞒过她的父母在外面治病。 两天后，陈白羽通过靳四新把钟夏同学安排去京都治病。至于她的家人，则有钟夏同学自己安抚。 后来，陈白羽才知道，钟夏同学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就走了。 现在，钟夏同学的家人还有村里人都觉得钟夏应该是对生活无望了，才想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偷偷死了。 “怎么这么傻？要死也是死在家里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家人赶走的。” ...... 钟夏同学失去消息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甚至连波纹都不算。大家都在忙着高考，哪里有时间谈论别人的八卦？ 很快，又有消息传来，说钟夏家人说的，她已经死了。 叶清娜叹口气，“居然死了？真的死在外面了？” 陈白羽知道钟夏没有死，正在京都积极治病呢。听说，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她明知道自己的父母重男轻女，为什么还要在身体不好的时候跟着回家？”叶清娜有些想不明白。 “听说她爸妈还要用捐款来建房子给她大哥娶老婆呢。呸。”叶清娜很鄙视这样的父母。 简直就是刽子手。 “父母是不能选择的。” 只能面对。 当然，面对不了了，就逃离。 陈白羽的手贴在心口处，感受着跳动的心，突然的很想阿爸阿妈了。想要听一听爸妈的声音，想要告诉爸妈，她爱他们，深爱着他们。 下课铃响起，陈白羽不顾老师不赞同的目光，第一个冲出教室，直奔ic电话亭的方向而去。 去年，学校在校门口还有宿舍楼下装了ic电话亭，只要插上ic电话卡就能打电话。 去年，四哥给废品收购站装了电话机，和爸妈通话就变得方便很多。 陈白羽一周给爸妈打一次电话。 现在还没有到周末，爸妈接到陈白羽的电话都有些意外。 “小五，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不是被欺负了？” 陈白羽听着爸妈在电话的另一端有些急切的问候，笑得甜蜜。她能听到阿妈抢话筒的声音，能听到阿妈埋怨阿爸碍事的声音。 “阿妈，我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高考能有30分的加分。”然后笑着和爸妈撒娇，说想他们了，说高考后就要去东莞看爸妈。 爸妈则是千篇一律的让陈白羽不要紧张，要吃好，睡好等等。 总之，身体第一，考试第二。 “你二姐三姐成绩一般都能考上大学，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的。不用紧张，顺其自然就能考上了......要注意营养，要多喝鸡汤。我准备给你寄一箱生命一号和红桃k......” 陈白羽很享受爸妈的关心，她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阿爸，我想你。阿妈，我也想你。” “阿爸，我爱你。阿妈，我也爱你。” “又乱说话。陈小五，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女孩子不能轻浮。” 陈白羽立刻保证，以后绝对不乱说话。 “你呀。保证了多少次？女孩子要端庄，不要轻浮。轻浮的女孩子，会让人看不起的。” 陈白羽耐心认真的听着。 即使阿妈已经说了八百遍，陈白羽也当第一次听到一样的认真，然后保证不再犯。 “认错快。犯错更快。”阿妈嘟囔一声，然后和陈白羽说起二姐的男朋友。 二姐复读后考上了本省的大学，广东民族学院。 陈白羽知道这所大学在1998，也即是明年的时候会更名为：广东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在2002年的时候再次更名广东技术师范学院。 二姐的男朋友听说是同学的同学的朋友，是药学院的学生。二姐在确定恋爱关系前给阿妈打电话，询问了阿妈的意见。 阿妈让她自己考虑，觉得合适的就谈谈，不合适就分。现在和对象分手也不是丢脸的事情了。 不过，阿妈一再的叮嘱二姐，千万不要轻浮，更不能轻贱自己。 “哎。我和你爸不看着，也不知道人品怎么样？你二姐脑子没有你灵活，你多提点她。不要被人哄两句，就傻傻的什么都答应。现在的男孩子可没有过去的老实了......” “听说学校恋爱也不靠谱了。很多人都是一毕业就分手了。不过，也幸好你二姐的男朋友就是本省的，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 “妈，二姐已经是大学生了。”又不是小学生，还怕被人骗？虽然二姐老实，但也傻人有傻福。 上辈子，二姐也是大学时候就选定男朋友，然后毕业结婚生子，一辈子平平淡淡，但也幸福。 二姐的性格，也是平淡是福的人。 相对于三姐的折腾，二姐就要安分守己多了。 陈白羽很想提醒阿妈一句，与其担心二姐还不如多担心三姐。 算了。 暂时不要吓阿妈了。 这辈子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三姐也不一定就会在感情的路上瞎折腾。 “你二姐找了个本省的对象，我不担心。我就担心你三姐。常说要找个有钱有才华的。哎。钱财都不如人品重要......我还担心她要找个外省的，听说外省有很多男人的脾气不太好......陈小五，我告诉你，找男朋友就要找本省的。最好就是找一个像你爸这样好脾气的。” “可要记住了，脾气千万不能坏。” 为了儿女的婚事，阿妈也是操碎了心。 相对于两个儿子，阿妈更担心三个女儿。怕女儿识人不清，嫁了个不好的男人，或者男人很好，家庭不好，婆婆不好等等。 女儿长大了，总有很多烦恼。 就怕女儿过得不好，在自己不知道，看不到的情况下被欺负了。 虽然大唐农场没有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但别的村不少，阿妈也听说过不少。现在女儿长大了，要结婚了，阿妈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宠着长大的女儿会遇到坏男人，恶婆婆。 陈白羽只能安慰阿妈，让她不要担心。 同时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探一探三姐的情况，不希望三姐再次因为男朋友的事情和阿妈闹腾，让阿妈操心担忧。 上辈子，三姐找了个外省的男朋友，阿妈不同意，然后两人还因此而吵了起来。 想起阿妈上辈子的眼泪，陈白羽就不希望三姐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