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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妃这样想着,见丈夫那里早已蓄势待发,身子便不自禁憨软下去。楚昂今夜似是兴致浓厚,采撷之频,使她分神无力,渐渐就只是尽心迎奉。一直到忙碌到深夜子时,才双双jīng疲力竭地相拥睡去。 第二天便起晚了,破天荒的没去早朝。从大行皇帝驾崩就接连不停忙碌,大臣们也都累了,便是罢一天早朝也无妨。 楚邹一大早就穿戴整齐来找娘亲,一个人在坤宁宫前的台阶上玩耍了许久,才看见父皇环着母后的腰肢从内殿走出来。 没有半夜被张侧妃叫走。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像个大人赏识小孩一样的冲楚昂鼓了鼓腮子。 楚昂不由调侃地看向王妃,王妃晓得他指的是昨晚那句儿子是小qíng人的话。 她今晨心qíng久违的通透,眉间眼角都是娇好颜色,问楚邹:你用早点了没? 楚邹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顺子代答道:回皇后娘娘,四皇子两眼一睁,衣裳一穿就骨碌下地来找皇上和您了。 小顺子会讲话,一声皇后娘娘叫得裕王妃心qíng好。 宫女们摆膳布桌,几样小菜是王妃吩咐李嬷嬷从小灶上做的。李嬷嬷是她从娘家带进宫来的老仆,这些年把楚昂的口味养得刁钻了,进宫一个多月难得吃上一回这样可心的早点,也没有太监侍立在旁监督,倒像是一小家子其乐融融。 宫人们见皇上这样尊宠皇后,一个个脸上也都漾着喜庆,把整个坤宁宫的早晨点缀得盎然生机。 哟,姐姐今儿起晚了,现下才用早点呐?忽而殿外传来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裕王妃正在给楚昂夹菜,抬头便看到张侧妃衣容鲜丽地牵着二皇子楚邝走进来。 王妃的身材偏婉柔,张侧妃却是张扬而饱满的,她比王妃晚二年进府,年岁亦小一岁。天生很懂得打扮,就好比她那个会拿乔的脾xing,走到哪儿都自带光彩。 楚昂正在喂儿子喝汤,闻言动作一顿,抬眸望过去。 锦秀着一袭淡绿宫裙,牵着两岁的小公主楚池随在张侧妃身后。 父皇~~楚池一眼看见父皇,便忙不迭娇滴滴地扑了过来,在楚邹和楚昂之间很自然地隔开。 这个小妹妹特别会讨父皇的欢心,每次她一来,父皇就把自己忘记了。 那勺子顿在楚昂的手上,楚昂低下头看女儿,楚邹卯了卯小嘴儿,只好自己凑过去把汤喝了。 小公主您慢着点。锦秀跟到楚池身边,低头看了眼年轻英武的新皇帝爷,羞赧地低下头退后两步。 司礼监掌印太监戚世忠把桂盛派去孙皇后身边,锦秀则自请去了张侧妃的景仁宫。锦秀的命是戚世忠手上留下的,戚世忠倒也不怕她出幺蛾子。 锦秀自此便彻底在隆丰皇帝的淑女名册中抹除,重新脱胎换骨为景仁宫中的一个大宫女。她对此是感恩的,做一个整日生活在晦暗无光的厢格子里的不得宠淑女,并不比做一个宠妃身边的大宫女风光多少。至少在张侧妃身边,每日衣裳是鲜亮的,经手的是贵气,太监们也都巴结着叫她一声姑姑。 所以她侍奉得很尽心尽力,张侧妃这才进宫不到六天,小公主就已经时时都要粘着她了。她如今打扮得朴素低调,规矩也很谨慎,眼睛从不多看,张侧妃对她还算满意,有心把小公主jiāo给她带。 两个女人都在,楚昂自然便找了个借口告辞。叫张福预备銮驾,往养xing斋处理政务。 裕王妃亲自送到门外,这才信步走回来。她虽是不喜欢张侧妃,却也淡淡的,并不与她面上苛刻。 张侧妃凝着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嫣红咬痕,心里有点泛酸都这么多年同g共枕了,皇上对她还是恋恋难断,昨儿来这里过夜,竟闹腾到连今儿早朝都罢了。 张侧妃笑笑:姐姐今天气色真是好极,这阖宫的珠光宝气都被你盖过了。 裕王妃想起她前日借小公主的名义勾留楚昂,心里是不舒服的,为着她先进宫与皇帝越了g笫,如今他才与自己好一夜,她就大早上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但王妃是矜持的,只关切道:妹妹一大清早就急惶惶带着邝儿池儿过来,可是在那景仁宫里住得不舒服? 张侧妃抿嘴:住的倒合适,就是阿池闹着要见父皇,哄不住。正好妹妹也没见过坤宁宫的模样,就顺带过来看看。不晓得正扰了姐姐的兴致,真是罪过。一边佯作打着自己嘴巴,一边把一双媚亮的眼睛到处看。 裕王妃也不与她假客套,只弯唇笑笑:也没什么可罪过的。妹妹若是未曾用早点,不若一起用吧。 让李嬷嬷去摆筷子。 李嬷嬷恭声应诶,又道王妃昨夜侍奉辛苦,今天要多补补,过几日封后大典少不得还要忙碌。 好个会说话的奴才。张侧妃听了心里泛酸,笑盈盈甩着帕子:早就用过了,不麻烦姐姐。哪儿有像皇上对姐姐这样好呐,耽到这个时辰才用膳。 裕王妃回她:对你不也是一样。 那话里的意思,做为楚昂女人的自然都明白,必是暗讽自己和皇帝先行过jiāo好了。张侧妃有些尴尬和得意。 裕王妃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问殷侍妾与施侍妾两个住的如何,这二日忙,也没让她们过来请安。 张侧妃便面露不屑:邺儿前日着了凉,咳嗽着,殷妹妹抽不开身。施妹妹宫里的池子招蚊蝇,听说正在填池种花,怕宫人偷懒做得不合意,这两日正在监督。 这二个都是楚昂的妾室,施侍妾最晚入王府,今岁才二十一,膝下尚无子。殷侍妾则是楚昂年少时的通房,今岁已二十七了,生下三皇子楚邺,现年刚过五岁。因自小体弱多病,xing格也怯懦,所以张贵妃的言辞中多有不屑。 她说完又叫身边的楚邝带四弟出去玩。 二皇子楚邝今年七岁,他随了张侧妃的张扬,生得拔高挺健,平素板着脸略显冷鸷。 看了眼掉了门牙的楚邹,不是很乐意。 去呀,张侧妃悄悄搡他,他回头蹙了下眉,只得走过去牵楚邹。 楚邹站在对面等,他从来都是可有可无不qiáng求的xing子,直到二哥过来拉住自己了,他也就跟着去了。 第11章 『壹壹』碗儿空空 清晨的坤宁宫广场前凉风习习,汉白玉栏杆在宫人的擦拭下洁净明亮。 楚邹爬上台阶,站在阶边上字正腔圆道:你看我跳得有多远,父皇说多跳几次就能看见太上老君了。 说完呼地一下便从四个台阶之上掠下来。 二皇子楚邝轻轻吭了下嗓子,微露不屑。他的声音也如他的气质般略带冷鸷,却也清润好听:听说四弟这一个月在宫中皆与父皇同吃同住? 宫中都在风传,只道四皇子随龙入宫,皇帝爷对此子与其余几子不同,恐怕有意立为皇储。 楚邹像是没听见的样子,揩着小袍摆迈回去,自顾自的又跳了一遍,然后叫楚邝也跳。 哼,一到正经时候就装傻。 他不应,楚邝就当那些嚼舌根的太监说的都是真的,自然更不乐意与他跳。 这时候殷侍妾来了,穿一袭艾绿的褙子,下着绛紫月华裙,二十七八岁端容贤淑的模样。她是自小陪楚昂一起长大的通房,七岁就跟在他的身边伺候,陪伴了有二十年之久。微低着头走路,手上牵着个五岁的男童,看起来有些瘦弱和苍白,与楚邹差不多大,乃是三皇子楚邺。 看见二哥和四弟在玩,一双澈然的眸子就边走边看,掩不住眼底的艳羡。 殷侍妾便摇摇他的袖子:那就过去玩吧。 她的声音温柔慈爱,楚邺有些怯怯的,却不敢过去。殷侍妾把他轻轻地推了推,面带鼓励的笑容,又对着正室的儿子们谦卑笑笑。 楚邹倒是不排斥,看见三哥走过来,自己就先往下跳,然后对他道:轮到你了! 楚邺站到阶边上,畏惧踌躇,但抬头看见姨娘在默默点头,末了眼睛一闭只得掠出去。 跳不远,然而并没有摔着,他回头朝姨娘难得的抒怀一笑。 殷侍妾如释重负,对着不远处走来的大皇子楚祁揖了一揖,便欣慰地走去坤宁宫请安。 楚邝颇有些轻蔑,忍了忍,没忍住,就自己走上台阶。拨开正yù继续跳一轮的楚邺,一袭紫檀色袍摆在空中一掠,轻轻一跃就跳出去老远。 病弱的楚邺被拨得踉跄,险些从台阶上跌下来。 楚邹看着不服,站在更高的两阶,忽地往下一掠。 不料脚下不知被什么牵绊,半空中身子猛地一晃,两只小手臂擦着砖石扑过去,整个儿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大皇子楚祁原本过坤宁宫给父皇请安,见状连忙大步踅过来搀起。微微对二弟蹙了蹙眉,却没有张口批评,只低头嘱咐弟弟道:小心着些,母后知道了又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