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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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嘀咕了好一阵,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 烛龙静静看着这场闹剧,有种报应不爽的感觉,也觉得聂照倒霉,第五扶引更倒霉。 原本两个人好好地坐下来谈谈,把事情向姜月摊开了,有两个哥哥不好吗?一个为了抢人带着跑了,另一个为了抢人下药,现在可倒好了,呦呦呦,妹妹一张口就是要嫁人,现在聂照既是兄长又是心爱之人,第五扶引拿什么跟人家抢? 他给了点建议:“药还剩下点儿,不行我回去给你兑水喝了吧,你就当没找见过你妹妹。” 第五扶引阴恻恻睨他一眼:“有没有解药?”事与愿违,背道而驰不外如是,他的确是过于急切被迷了心智,才造成如此的局面,这断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与其如此,聂照还不如继续做小瑾的兄长。 烛龙一摊手:“没有。兴许他们过一段时间药效自己就没了,如果出差错的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要不就认了吧。” 第五扶引敛目,抓着他的胳膊,考虑怎么得到抚西。既然小瑾已经喜欢上聂照,那他强拆会令她伤心,不如打下抚西,把聂照当作男宠送给她,这样既能留她在身边,又能令她开心。 但男宠总不能只有一个,否则岂不是要牢牢霸占了她的心?还是雨露均沾的好。 他复抬头,向姜月温柔笑笑:“没关系,兄长知道你接受起来这些事情不容易,聂照待你不薄,你一时依赖也是有的,但兄长对你的心也是真的,如果金银珠宝不喜欢,我还有别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是哥哥的一片心意。” 第五扶引如此言辞恳切,姜月本就见他面善,不忍再拒绝,聂照也道:“他既然想送你礼物,是他自愿的,那你受用便是。” 姜月半推半就点了头,第五扶引心下大喜,吩咐烛龙:“去办吧。” 烛龙在三个人之间来回扫视,头痛心痛。 从某些方面讲,第五扶引确实是个好兄长,他自己身边儿连个美人都没有,却到处给妹妹搜罗绝色美男,一并攒着,那四位不仅芝兰玉树各有千秋,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过这举动真真像恶婆婆见不得儿子和儿媳亲密,硬要塞几个作妖的妾室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是子元◎ 失忆这事儿原本只有姜月和聂照两个人急, 现在加上了一个始作俑者的第五扶引。 他净日里往姜月那处跑,说带了许多名贵的茶叶,她若不爱喝, 还有姑娘们爱喝的那些甜甜的果茶、花茶,果子饮。 这些都是他攒下的,以往遇到这类姑娘家可能会喜欢的东西,他便要叫人留下, 想着兴许哪里找到妹妹, 送给吃用穿戴, 想必会令她过得舒服。 “首饰衣料太俗,年年都有新样式, 如今我带来那些已经不时兴,便不看了。”第五扶引将泡好的茶推到她面前, 用殷切的眼神望着她。 喝茶聊天是一件动辄要耗费几个时辰的事情, 第五扶引不想走, 便要多聊,姜月因此这些天被灌了许多茶水,其中白毫银针最多些, 味淡回甘,清雅宜人,第五扶引见她爱喝, 便令人快马加急送来。 “这是今年的茶, 只可惜已到年末, 不算新了,待明年我再请你品新茶。” 一聊天就免不得口干, 口干这些茶果用得便多, 姜月水一喝得多, 人倒是愈发清醒了,聂照还在一丝一毫,像牛拖马车似地出现回忆,她的记忆则如千里马一般奔泻出来,无论是她到逐城之后,还是在灿州时。 而聂照过往的种种也在她面前一一展现。 她对面的窗子出现了两道影子,有人支着皮影,在外面演映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姜月看不见他,也知道是聂照,他在想办法引起自己的注意。 没多一会儿,他便耐不住寂寞,背着手在门前晃来晃去,姜月只看他的影子,就想得出只有十二岁记忆时候聂照的娇憨模样。 她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不由得红了眼眶,连忙低下头掩饰。 第五扶引端坐在她对面,瞧不见她眼中的风景,轻声问:“怎么了?” 姜月摸了摸眼下,摇头道:“无事,炭烧得旺了,眼睛有些干。” 第五扶引起身,将炭火压得灭了些,关切询问:“这样好些没有?” 姜月点点头,望着对方,无论什么时候,她还是有些吃惊自己竟然有一位这样温柔俊美的兄长:“单靠胎记,这么能肯定我就是你的妹妹?说不定只是巧合。” 第五扶引摇头:“你生得与父亲相像,我怎么会认错?当年我们二人在沃东失散,我曾多次寻找过,却没有你的消息,又猜测你是不是辗转流离至别处,所以四下寻找。 这些年我救助过无数人,其中许许多多都是与你年岁相仿的女孩,每处一有灾荒战乱,我便要去赈灾,只想着若你在其中,能好过一些。上天大抵是觉得我这人虽有些自私偏执,却终究无愧于百姓,所以才叫我这样轻易找见了你,见你完完全全健健康康的。 我知道一时间你难以接受这件事,所以哥哥也不急,我们多说说话,相处相处。” 这件事姜月还要好好缓一缓,她想过自己或许是某户农户猎户生活难以为继所以丢弃的,也想过自己的父母或许是商户,在某次意外中去世,所以不得不抛弃自己。 却始终没想过她会是哀太子的遗孤。 京畿、皇室,哪个词汇对她来说都显得过于遥远缥缈,她听过那些贵人的豪奢事迹,每一件都令她咋舌,她最大的快乐便是在夏日炎炎的时候,坐在树荫下吃一整块西瓜。 不真实之下,姜月显得格外平静。 “所以三哥是知道我的身世的?”她问。 第五扶引点头:“他教养你用心,自然舍不得你,我想将你接到身边,他并不同意,所以我们二人起了争执,怕你为难,便隐瞒下了。”他承认自己面对小瑾的事情上总有些偏执和可怕,但他还不至于下作小气到诋毁对方。 聂照对小瑾如何,是有目共睹的,他再巧舌如簧,小瑾心中也有一杆秤,做不得假,他多口多舌反倒显得滑稽可笑。 “那我们两个失忆……” 第五扶引供认不讳,坦荡的很:“对,药是我下的,没什么副作用,只是让他失去几个月记忆罢了,最好能永久忘记你,因为我想借机把你抢到身边。” 姜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指责他的行为还是夸赞他的坦诚,她的亲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所以那天她撞见二人手牵手在营帐中剑拔弩张,实际上是他们真的在吵架,听到她进来,为了避免给她造成不良影响,所以慌乱之中才牵起了手,装作友爱,她竟然还傻乎乎地以为是好朋友吵架,想着帮他们修复关系。 她叹口气,想起那天晚饭时候在聂照面前提起第五扶引,他难看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聪明:“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但我听三哥夸奖过你的事迹,为国为民,礼贤下士,是位君子,我对你很钦佩,一直心存仰慕,可这种行为并非君子的作为。 你是我敬佩的人,救过我,还是我的亲兄长,我希望你能和聂照好好相处。” 她一夸一捧一感叹,第五扶引凝望着她秋水似的眸子,心中酸楚,一时竟泛起些许的后悔:“抱歉,下次不会了。这件事我做得不好,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让你失望了,可若事情重来一次,我大抵还会如此选择,我找了你太多年……” 姜月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哥哥以后只要不再做这种事情,便还是我敬爱的哥哥。” 如果她只身一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大抵也会不顾一切想要寻找吧,人离了父母,在这世上便是茕茕孑立,孤独异常。 至于聂照清醒后是否要与他打一架,那就看他们两个人的了。 这是姜月第一次叫他哥哥,第五扶引潸然泪下,轻轻应了声。 不过有个亲哥哥的感觉真的有点奇妙,亲近又陌生,姜月觉得自己应该抱着他哭一哭安慰一番,但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抱哪儿,会不会有些冒犯,最后只能作罢,帮他添了杯茶水。 第五扶引其实一直等着姜月和他抱头痛哭流泪的场景,他一定会敞开怀抱,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她,用最轻柔的动作擦掉她的眼泪,但设想的场景迟迟未到,他只能抿了口茶水,自己擦了擦泪痕,免得还不如她坚强,给她做了坏榜样。 “我想,你要不要跟随我去苍南玩一些日子,苍南风景壮丽,与抚西不同,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第五扶引诱哄说,他想的是先将人带过去,再慢慢让她留下。 姜月想了想:“三哥大概没时间一起吧。” 第五扶引心里不满,却只能咽下,扬起一抹从容的笑:“好,那等有时间了,你们一起去做客。” 三哥三哥,她心里还是只有聂照。 “哥哥,你给我讲讲爹娘好不好?我从未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还有我叫什么啊?”姜月瞧得出他眼神里的失落,连忙岔开话题,握住他的手询问。 提起父母,第五扶引眼底掠过几丝怀念:“父母去世的时候,我也只有七岁,所以对他们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父亲是人人称道的储君,光风霁月,正直又宽和;母亲美丽高傲,性格倔强,人们常说她有些嫉妒,却又不免赞叹她的处事。 不过他们都是慈爱的父母,常常会将我抱在膝上教导学问。我也见过他们笑着亲吻还在摇篮中的你。你叫第五扶瑾,瑾为美玉,你是他们如珠似玉的珍宝。” 他寥寥几句话,生动而隐忍,姜月后知后觉的眼泪才在此刻流出,紧握着膝上的衣料。 她曾经羡慕过李宝音的名字,包涵了李护和邓夫人的拳拳爱意,此刻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才知道原来与李宝音一样,她也是被父母疼爱呵护的宝贝。 第五扶引将她的头揽过,贴在自己胸口,温柔安慰:“好了好了,我的小瑾。” 这一次的会谈直到夜幕低垂,星月流转,姜月点了盏灯笼,在门前送别第五扶引,人才没过转角,她的眼睛便被一双温热的手掌盖住,对方把下巴搭在她肩上,怪声怪气问:“猜猜我是谁?” 姜月握住他的手:“是子元!” “你就不能哄哄我装作猜不出来?”聂照扫兴地把她的手包入自己掌心,瞥一眼第五扶引离去的方向,问,“他跟你说什么了?眼睛都红了,还想逗你玩呢,你也不配合。他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吗?算了,他不同意我也叫我哥帮我提亲。” 他说得轻快,姜月笑不出来了,连强撑的笑意都装不出来。 她有了哥哥,聂照已经没有哥哥了,他的记忆停留在最痛苦时刻的前夕,期间凌乱闪现的回忆也都避开了家破人亡。 他的侠气,他的意气,他眼底最热烈的星光姜月见过了,便轻而易举晓得他被摧毁到何种程度。 姜月此刻希望这份药的药效长一点,再长一点,好教他不要那么快忆起这份锥心之痛。 她上前两步,环住他劲瘦的腰肢:“没关系,哥哥会同意的。” 是爱意还是垂怜并不重要,以往聂照为她遮风挡雨,今后她会与他忧喜共担。 作者有话说: 明天搬家,新家水表感觉有点问题,或是是漏水,我记得我交接的时候不欠费,短短一周,我还没在那里住,就欠了46,明天去看看,一想就好痛,我还有三十个快递在驿站_(:3」∠)_ 第64章 第 64 章 ◎送人◎ 第五扶引在抚西待了不到七日, 苍南那处就急匆匆召他回去,原是有过往朝廷的忠臣余部作乱,要他急切回去主持大局。他不能带姜月回去, 也无法,只好含恨带着烛龙回程。 他身上的伤才崩开,又要赶路,姜月心里有些放不下, 特意给他准备了许多软垫, 将马车的边边角角都包裹好了, 以免不利于伤口恢复。 她自觉是小事,甚至这些垫子都不是她亲手缝制的, 但于第五扶引来说,这却是他等待了十五年, 来自于血脉至亲的关爱, 一时间感动到哽咽, 说不出话来,更不愿意把人留在聂照身边了。 但好在他送来的那四个人已经在路上,这些人是他准备了许久的。 在第五扶引寻找妹妹之初, 便照着会找到她的设想准备的一切,从小到大,每一年的应季衣裳、首饰, 约莫到她十三四的时候, 他便开始为她寻找男宠。 这些男人年龄皆在十五到二十岁, 无论多少,都要进行考核, 只取前四名, 唯有色艺双绝的才能留下, 这四个是佼佼者中佼佼者,第五扶引有信心,他们虽然相貌比不得聂照,却知情识趣,总比聂照会吸引女人。 他最后又深深凝望了一眼聂照和姜月,姜月热情地冲他挥手,嘱咐他注意安全,第五扶引呼出一口气,向他们浅浅一笑,然后作别。 烛龙的效率果然很高,四个人在驿馆收拾妥当,沐浴熏香之后,便如琵琶半遮面的美人被送到姜月眼前了。 她正和聂照在找都督府府库的钥匙和对牌。 管事说马上春日,除了要采购炭火,还有府上下人的春装,所以向他们二人来讨对牌支取银钱。 聂照的脑子还处于半醒不醒的状态,他怎么知道对牌在哪儿? 姜月倒是有印象,她想了想:“你说放在多宝阁的某排架子上,具体是哪里我忘记了,我向来不管家里的钱。” 她手松,散财,大抵是小时候没见过钱,所以长大了也没有金钱的概念,如非必要攒钱的时候,是留不住钱的。 有时候钱花出去,都不知道花在哪儿了,就连之前那个小家她都理不好财,何况都督府这么大的地方,所以也不记这些事情。 聂照和她差不多,不是管钱的那块材料,小时候钱花得如流水,后来买东西又不用钱,所以手也松,但好歹养了三年孩子,比姜月强些,知道算计着用,所以依旧是他管钱。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光是多宝阁,他卧房里就两架,书房里还有两架,钥匙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