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成帝这话一出,刑部尚书也不打盹了,刑狱司主司直接看了过去,就连大理寺卿的背都挺的更直了。 什么?还真被找到了?! 成帝随后让徐瑾瑜给三人又指了一遍,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地方,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心里啧舌: 这专使,简直非人哉! 随着徐瑾瑜这话一出,下首的兰妃那表情肉眼可见的多了紧张,而其余三人瞥向兰妃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皇上,这绝无可能啊,一定是,一定是旁人想要污蔑妾身!这根蝴蝶簪妾身一直从未离身过,但其宝石太过细碎,若是有人潜入妾身屋内,取走一颗宝石碎也未可知!” 兰妃见势不妙,急急辩白起来,徐瑾瑜听了兰妃这话,却是冷冷一笑: “那么,兰妃娘娘知道这颗宝石碎是在何处发现,又是怎么到吾手中的吗?” 徐瑾瑜这话一出,兰妃终于开始正眼看了徐瑾瑜一眼,她本以为此番三堂会审,上座的三位大人才是重头戏,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闹出来。 这会儿兰妃又气又急,只冷冰冰的威胁道: “本宫不管你从何得到了这东西,意图诬陷宫妃,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你年幼不知轻重,才敢这般莽撞,但你可想过你的家人亲朋?!” 兰妃话中的威胁之意分外浅显,连成帝方才的一丝软化都随之消失,徐瑾瑜却是低眉一笑,可语气却冷的如同浸了霜雪: “看来平阴侯府的霸道习气乃是一脉相承,连平阴侯府的姑娘也是如此啊。 也难怪当初那或许曾经见过兰妃娘娘你戴过蓝宝石蝴蝶簪的邻居,会在莹莹调查次日就……一家七口命丧黄泉啊。” 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人惊愕抬头,成帝这会儿一只手扶着桌案,身体前倾: “徐瑾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瑾瑜面上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他几乎面无表情,陈述道: “想必圣上已知莹莹案的主角莹莹早已遇害身亡,学生与魏少司曾亲赴兰娘故居水真县调查。 亦从百姓口中得到了莹莹确实去过水真县,且于当日便在水真县命丧黄泉的种种痕迹。 而除了莹莹之外,那兰娘故居仅存的邻居也因为“意外”误食毒蕈子而全家丧命。” 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意外这两个字了。 徐瑾瑜说完这话,顿了一下,他看了有些失神的兰妃一眼,或许她在为这个熟悉的名字而失神吧。 “而也因为莹莹去过水真县,也因为莹莹或许知道了什么,所以在她探查之时,被尾随而来灭口之人逼的咬舌自尽,投河而亡!” 最后四个字一出,众人纷纷哗然,咬舌自尽,投河而亡,这得是何等的痛苦?! 兰妃听到这里也不由震惊的抬起了头,徐瑾瑜依旧冷静道: “而莹莹之所以这样,便是为了向吾等传递——昔日病死的兰娘,还活着的信息!” “咬舌,投河……是活,是活!” 成帝只觉得灵光一闪,不由喃喃着,他当日听柳洪说起之时,只以为那莹莹是因受辱而被逼自尽,可这一刻他才知道那个坚韧无比的女娘她是为了传递消息! 她无法言说,她无从逃跑,她用最短的时间,最痛苦的死法,传递她无法说出口的信息! “此女坚韧,不输男儿啊。” 成帝默了默,感叹的说着。 徐瑾瑜重重点了点头,垂下眸子: “莹莹之聪慧、坚韧让人动容,而也因为莹莹之死……学生前往水真县探查,发现那因为中毒而亡的邻里,也在兰娘的故居发现了,这颗本应在兰妃娘娘口中的平阴侯府传家之宝的蓝宝石蝴蝶簪上的蓝宝石碎。” “那日阳光灼灼,可却偏偏照射在了梳妆台下这粒蓝宝石碎,那一晃眼的闪光,焉之不是莹莹在天之灵的指引?” 第102章 话音落下,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颗沙砾大小的蓝宝石碎,一时沉默。 该说不说,这事儿或许真有些不太正常的存在。 毕竟, 那颗蓝宝石碎若不是放在白色的锦帕之上,只怕谁也不会留心。 可兰妃听到这里,冷笑出声: “什么神神鬼鬼的,倘若当真如此,那上过战场的将军岂不是要日日冤魂缠身了?” 兰妃这话一出,徐瑾瑜还没有说什么,成帝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厉声呵斥: “住口!” 兰妃被吓得一个哆嗦, 却不知道成帝因何而怒, 只忙起身跪下, 小声道: “妾身,妾身失言, 还请皇上恕罪!” 成帝没有再看兰妃, 也没有叫起。 如今大盛边境不稳,兰妃这话出口, 让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士作何感想?! 平阴侯确实野心勃勃, 可是其府上教导出来的女娘, 也都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闺秀,兰妃却时时出言莽撞, 确实不像是侯府嫡女。 兰妃此刻跪在地上, 眼神明灭, 脑中却在想着如何脱身,这会儿看着成帝眼中的怀疑, 兰妃忙道: “皇上,您是知道的啊,妾身因为身子不好的原因,自幼养在老宅,好容易来一趟京城便遇到了那样的事儿。 幸而得您相救,妾身才能和家人团圆,但妾身还是自省当初乃是妾身不够仔细,所以妾身才罚自己在那水真县茹素半年,并埋葬了那个身份。 可是如今不知道怎么就被有心人得知了那件事,这才被人死咬着不放,可是妾身从始到终都只有您一个人啊!” 头牌之说,现在花月楼的人都已经死绝了,又有谁能作证呢? 曲心玉吗? 这会儿她怕是还在为儿子丧命而悲痛欲绝吧? 这样的话,她疯了也会正常的吧? 一个疯妇的话,谁会信呢? 兰妃有几分急智的,飞快在心里复盘了自己的言语,很快就为自己想出了脱身的法子,甚至连退路都想好了。 兰娘的墓里确确实实没有人,她认下又如何?那,是皇上和她共同经历的过往! 可虽然为自己找到了说法,兰妃看了徐瑾瑜一眼,眼神怨毒,因为这个少年,她的孩子以后都要因为自己那段不堪的经历而沾染污点! 一个生母在青楼呆过的孩子,而且自己还曾经……兰妃只庆幸平阴侯下手利索。 成帝依旧保持沉默,他不想说话,只看向徐瑾瑜,徐瑾瑜顿时意会: “兰妃娘娘以为自己所言当真无懈可击吗?” “你住口,本宫在和皇上说话,岂是你一个无名小卒可以插嘴的?” 兰妃勃然大怒,一通呵斥,可也正因如此,成帝越发觉得她不像是一个被自小精心教养出的勋贵之女。 “是朕要他说的,徐瑾瑜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成帝语气中透出了一丝倦意,瓜虽然好吃,可是自己的瓜,还接二连三的看着自己曾经看重信任的人漏洞百出,滑稽可笑就让人觉得心累了。 徐瑾瑜也估计成帝听到这里,其实心里已经认定兰妃的欺瞒了。 但是,他此刻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是,圣上,学生还有一名证人,还请您传他觐见!” 成帝点了点头,沉声道: “传。” 成帝话音落下,外头的内侍官扬声道: “传证人!” 此人没有报以名姓,所以众人纷纷翘首看去,只见一个老迈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成帝看着那人的面容,不由道: “此人倒是有些眼熟。” “不错。” “确实。” “正是。” 三位大臣也纷纷赞同,唯有兰妃一脸茫然,徐瑾瑜也在这时看向了兰妃: “兰妃娘娘不觉得眼熟吗?” 兰妃很茫然,但她清楚的知道,这或许是这少年下的套,她只冷哼一声: “哼,下贱之人,本宫为何要认识?” 管那人衣衫寻常,背脊佝偻,一看就是身份低下之人,可徐瑾瑜听了兰妃这话,却意味深长的说道: “兰妃娘娘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没什么可看的。” 兰妃冷冷的说着,难不成他以为这个下人一样的老者能比得过她和皇上的情分吗? 徐瑾瑜听了这话,不由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敢问兰妃娘娘,为何您认不出自己家中的老仆?” 徐瑾瑜这话一出,刑部尚书恍然道: “是了,当初此人在平阴侯身边伺候过一阵,难怪吾等会觉得眼熟。” 兰妃听了这话,先是一惊,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镇定道: “本宫还当是什么事儿呢,本宫已经说过了,本宫幼时体弱,故而养在江南老宅,回京后又曾经在水真县住过一段时日,不认识府中老仆也属常事,你若是想要借此将那所谓的头牌之名扣在本宫头上,未免太过可笑了。” 兰妃说完,冲着成帝叩拜下去,声音已然带了几分哽咽: “皇上,妾身知道妾身曾经确实经历过一段不好的事儿,可是为何非要将妾身的伤疤挖出来羞辱呢? 一个下人,给些银子就可以瞬间倒戈,而此人却要用此法子来污蔑妾身,此人居心歹毒啊!皇上,求您为妾身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