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太子当外室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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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青棠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被叫进去了。 进去后,也无他事,不过是服侍二人茶水点心。 看得出阮呈玄是十分喜欢谢兰春的,但不知为何谢兰春眉眼之间总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怨。 那阮呈玄倒是挺纵容,仿若未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不知何时船也停下了,不再往前行驶。 眼见夕霞染湖,依旧不见那位巡抚大人的踪迹,颜青棠不禁心生焦急,难道今天要白跑一趟? 就在这时,一艘不起眼的平底乌篷船,缓缓往此处行来。 “大人,卢大人到了。” 阮呈玄站了起来,大步而出。 颜青棠跟在谢兰春后面,也出去了。 就见对面船上出来一人,年纪约有四十多岁,四方脸,微须,穿一件宝蓝色直裰,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打扮模样的人。 没有招呼,二人只是遥遥一拱手,对方步履匆匆地上了船,之后二人相互搭着手,进了船舱。 看得出二人关系不错,都是面带笑容。 谢兰春没有跟进去,颜青棠自然也只能跟着。两人去了另一间舱房,又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来领谢兰春过去。 此时舱房里已摆上酒宴,阮呈玄正与那中年男人对饮,见谢兰春进来了,那疑似江苏巡抚卢游简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 阮呈玄一抬手,笑道:“知道你喜音律,今日请了谢大家来助兴。” 卢游简抚掌大笑:“还是茂成兄懂我啊。” 颜青棠不禁看了谢兰春一眼。 谢兰春眉眼不抬,莲步轻移来到提前布置好的琴台前坐下。 她双手覆于琴弦之上,素腕微勾,纤指轻扬,那优美婉转的曲调便倾泻而出。 却不知为何,琴声中隐隐有一丝幽怨。 同是澄湖。 一艘灯火通明、装饰得格外花枝招展的花船上,隐隐传来男女的嬉笑和乐声。 二楼东南角,却有一间舱房格外显得幽静。 一袭青衫的书生坐于大椅上,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 “……这颜家发迹不过二十多载,也是这些年葛家逐渐收缩在丝织上的产业,才脱颖而出……这次若不是主子派人传话,让再打听颜家,属下倒是忽略了对方,没想到竟在这细枝末节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说着,黑衣人单膝跪地,俯首认错。 纪景行淡淡抬手。 “行了,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疏忽,一介小小商人,确实也入不得疾风司的法眼。” 疾风司是干什么的? 它前身乃当今圣上乾武帝的暗卫,乾武帝登极之后,暗卫就变得不太有作用,于是就顺势将其化为了疾风司,负责监察百官,刺探民情、军情、及监视各地封疆大吏。 从表面上来看,疾风司不显山不露水,实则这些年来但凡有高官落马,其中无不有疾风司的影子。 但由于其太低调,既没有办差衙门,又隐在暗处,致使许多朝廷官员根本不知道有个疾风司。 而知道的,大多讳莫如深,深怕被疾风司找上门。 可想而知,即使疾风司在苏州有人驻扎,监察的也是各大高官,又怎会对一个小小的商贾上心。 黑衣人,也是疾风司下百户陈越白,站起来继续道:“如今颜世川突毙,其女颜青棠继承家业,日前颜青棠去了苏州织造衙门,转天赵庆德就去找了严占松,严占松命人给吴江知县打了招呼,压下了颜家家产之争的案子。” “也就是说,严占松还想保颜家?” 修长的指节轻点椅背,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一半笼上阴影。 “所以属下才说,颜家大概是葛家故意顶上去的,葛家估计也不想颜家在这时候倒。” 为何不想让颜家倒? 自然是颜家还有作用。 “你觉得那颜世川的死,和严占松有没有关系?” “这……”陈越白迟疑道,“严占松还想保颜家,就是怕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应该不会对颜世川下手,但是太巧了……” 可不是太巧了,怎么颜世川哪条路不走,偏偏就走了那条路,偏偏哪儿不塌方,就那一个小山坡塌方,砸上了颜世川的马车? “罢,你让人继续盯着吧。” 见一旁桌上放着一支千里镜,纪景行顺手拿起来,把玩了两下,又顺势看向窗外。 不远处,一艘二层的画舫正随波荡漾,其船头悬挂着两个灯笼,上书‘谢’字。 “那就是阮呈玄的船?” 第22章 ◎她怎么在那船上?◎ 陈越白顺着看向窗外, 点了点头。 “魏周两派斗得如火如荼,但在苏州,周阁老这一派从来没占过上风。卢游简来苏州上任后, 阮呈玄频频拉拢对方。” “卢游简喜音律, 对名扬江南的谢大家谢兰春甚是仰慕,偏偏这谢兰春是被阮呈玄包了的粉头,阮呈玄几次带谢兰春邀约卢游简, 大概是想效仿东坡居士让美与友。” 所谓东坡居士让美与友,讲的是东坡居士有一友人,看中了他的美妾春阳,便以一匹白马相换, 东坡居士欣然答允的故事。 陈越白说出这典故,颇有调侃意味。 要知道在当下, 官员名士们结伴狎妓这种事太常见了。 朝廷屡禁,屡不止, 更不用说江南这种从古至今皆风流的地方。 澄湖是僻静, 但也不是没人,这入目之间能看到的船,哪艘船不是携美同游? 能用一个粉头换得卢游简向周系靠拢, 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简直污秽不堪!” 听到这声冷哼, 陈越白当即收了脸上揶揄的神色,心中暗道:这位主子年纪轻轻,难道还是个……正经人? 又想到陛下对这位管教甚严,至今还未娶妃, 说不定真是个正经……人。 当然这种不恭的想法, 只限在脑子里打个转, 别的那是多一点都不敢想。 “盯紧这些人, 隔几天我会让暗锋跟你联络一次。” “主子如今住在何处?” 似反应过来自己有窥探之嫌,陈越白忙解释道,“日前有消息传来,他们猜测主子可能会来苏州,近日来俱皆安分守己,连花街柳巷都不怎么去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主子如今已身在苏州,估计会被吓掉大牙。” “我的住处你不用过问,安全没有问题,办好你的差就是。” “是。” 纪景行收回手,正准备把千里镜扔给陈越白,却不知为何手一紧,又举起了千里镜。 见此,陈越白忙看了过去。可他没有千里镜,根本看不到那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主子?” “她怎么在那船上?” 谁? 谁在那船上?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忍着。”进门后,谢兰春神色淡淡道。 颜青棠表情讪讪,欲言又止。 “你想的没错,他是准备把我送给这位卢巡抚,不过他没有说送,只是说这位卢巡抚对我仰慕已久……” 看着谢兰春脸上淡淡的嘲讽,颜青棠没忍住道:“既然你不愿,为何不拒……绝呢?”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也是实在不忍心。 曾经,苏小乔与她谈过这方面的事,说风尘女子过尽千帆,见过太多男人的丑陋面孔,要么如她,嬉戏红尘,看似对谁都旖旎缠绵,实则对谁都不动心。 要么心中明白男儿皆薄幸,但总觉得自己是那个例外,这样的人通常下场不会好,因为过往有太多例子。 可恰恰就是——越是身陷泥泞,才越会心存期望,因为在那暗无天日的无数黑夜里,若是不心存期望,日子该过不下去了。 可风尘女子想要遇到一个良人的几率实在太小,因为没有人会明媒正娶一个风尘女子。 即使重金帮你赎身,也不过是纳回家做妾,在大妇手下讨生活,要么就当是买个玩意儿,玩一段时间腻了,便转手送了他人。 那一次,苏小乔喝得酩酊大醉,说出这一番话。 颜青棠看她神情,知道她其实也不若她自己说得那般潇洒,不然哪来的这番有感而发。 万万没想到谢兰春正在经历着。 她总算明白为何谢兰春在见到阮呈玄后,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怨,明显就是对其动了心,但对方却想把她送人。 “拒绝?是啊,我为何不拒绝呢?” 谢兰春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升起的明月。 晚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缕缕碎发,她神情凄冷,口中喃喃,“他是我的恩客,我虽是个妓女,但也有拒绝的权利,我为何不拒绝呢?” 颜青棠实在不忍心,打断她:“谢兰春,你别说了。” “你就当我是想让自己死心吧。”她却又笑了,就如之前那一笑冰破春来,神色也冷了下来,似乎恢复了正常,“若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