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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甚么会有人爱吃这种东西。 甜成这样,根本咽不下去。 他心里这般想着,指头却无法松开,回去时鬼使神差拐进小巷,到了那姻缘树前面,姻缘树上枝繁叶茂,众多荷包坠在树下,随疾风四散飘飞。 树下仍有不少人双手合十祈福,陈靖抬起手腕,化掉的汤汁黏住掌心,几乎撕扯不开。 他本可以将这把糖人丢掉,可不知为何,这些东西如有生命,就这么牢牢贴在指间,怎么也扔不出去,他夹紧马肚轻甩马鞭,令骏马带着他回到自己府中,走进自己院里。 鸿野见人过来,忙上前助陈靖下马:“将军,郎中来看过了,里面这位只是着了风寒有些受凉,适才喝了碗药,热已退下去了。” 陈靖微微点头,除下甲胄走进卧房,适才听鸿卓说只是风寒,他被碎石塞满的胸口松动下来,堵塞的喉口抽进长气,眼圈都憋红了。 他挟裹一身寒风进来,甲胄咯吱作响,颠得被褥摇晃,兰景明自昏沉之中惊醒,迷糊睁开眼睛,还未看清甚么,鼻间嗅到甜香,一只糖人自半空递过,糖汁落到唇间,溢出桂花香味。 “吃不吃?”陈靖递过糖人,粗声粗气冷哼,“甜的。” 他不知自己哪条筋脉被烧坏了,只是不自觉想着这糖人是花银子买的,丢掉便浪费了,用这个把俘虏牙齿舌头粘掉,也算逼供了罢。 兰景明尚在梦中,只觉之前被灌了苦药,喉中正难受着,眼见有了这从天而降的糖人,真是甚么都顾不得了,张开嘴便狠狠咬住,咯吱咯吱吞掉一个。 吞掉一个还嫌不够,眼巴巴望着旁边两个,陈靖递过去了,兰景明连吃三个,总算把那苦味压下,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睡着之前总觉得缺了甚么,胸口空落落的,他挪动手臂,在被子上摸来摸去,拾得一只暖烘烘的石头,两手交叠捧住石块,小心压在胸口,心满意足睡了。 陈靖几乎被掰过半身,以扭曲姿势悬在榻上,他可以按住兰景明胸口,借力坐直身体,可这手怎么也压不下去,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缠,热气拂在脸上。 第69章 退热后的脸颊泛出浅红,那几道细疤不再刺眼,反而透出野性,躺在这里的人如同蛰伏的花豹,令人想要触碰,想要禁锢,想要困在身边。 陈靖缓缓探出手臂,轻拂兰景明唇角,他动作很轻,蜻蜓点水般掠过,兰景明皱起眉尖,攥紧掌心,像捧着甚么珍宝,五指向内拢紧,泛白指甲发涩发干,插|进陈靖指间。 这半拗半僵的姿势着实考验腰力,陈靖悬在榻上,额头低垂下来,与兰景明咫尺相贴。 若是······没有这些伤痕,这人该是甚么模样? 陈靖探出手来,抚在兰景明颊上,抹过几道细痕,慢慢滑落下来,停在兰景明胸口。 掌下还有勃勃跃动的心跳,如游鱼蹦出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陈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脉的响动,它与身|下这人缠在一起,彼此分割不清撕扯不开,搅成一堆浆水,黏糊融化开来。 兰景明静静闭着眼睛,进入无人知晓的梦境,梦里或许幸福圆满,眼睫舒展开来,那股杀伐染血的气势淡了,化为碧波荡漾的湖水,流淌在方寸之间。 陈靖保持这个姿势,迟迟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兰景明呼吸渐沉,指骨缓缓松开,陈靖轻手轻脚自塌边起身,垂头看到脚边锁链,他凝滞片刻,捏起链子晃动两下,回身撩起被角,一双细瘦红肿的脚踝映入眼帘,那突兀鼓包格外碍眼,怎么看都不舒服,陈靖放下链子取来药膏,在那肿包上厚涂几圈又按摩一会,直到那红肿褪了,露|出原本肤色,他才起身离开,静静合上房门。 鸿野为他牵来骏马,陈靖起身上马,出城到了宁王府府里,这里有附近几座城池里最大的飞奴驿站,在驯养飞奴方面颇有造诣,以往他在朝中与兄嫂传书,都会放出几只飞奴,以免路上有突发情况,消息传递不到,有时飞往自家府里的半途迷路,飞往宁王府的却能到达,宁王府与永康城素来交好,宁王与自家父亲也是过命的交情,陈靖来到这里已是轻车熟路,不需人引路便走到自己那间小棚,棚里几十只飞奴见他进来,咕咕叫着猛扑过来,啄得陈靖以手遮脸,训斥半天才稳住局面。 飞奴们脚上没绑信筒,曾放出去的都回来了,每只看上去精神奕奕,翅膀上的毛都没掉几根,显见路上没有遇到危险,陈靖挨个抓过来看看,又在棚中找过一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给神官送过去的信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 这种事情以往发生的少之又少,神官对外惜字如金,与他见面喝酒时却好像憋闷久了,总是与他天南海北说个不停,若是传信过来,更是长篇大论絮絮叨叨,半天说不到重点,像这般许久没有消息······其中定有蹊跷。 神官在朝中也是面覆薄纱不见生人的状态,皇帝更是下令不准谈论与钦天监有关之事,眼下北夷这边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陈靖根本脱不开身,更不可能亲身前往皇城,探查神官状况。 陈靖在棚中坐了半晌,总觉得神智不宁,他拍马回到府中,叫来鸿野问话:“先生那边可有消息?” 鸿野连忙回答:“回将军的话,我派了一支小队在赫先生附近,赫先生近来日日去私塾讲学,行走坐卧与寻常无异,先生家的公子仍在药堂为人开药诊病,堂里整日人满为患,那公子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