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多情多感仍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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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草长莺飞时,也是端阳重得自由出入宫禁权利时。 难得今年清明日光朗朗,没有下雨。端阳和结因行在街上,又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忽有花香扑鼻,原是卖花娘子靠近。于是她们二人各买了一个花圈,戴在头顶。 端阳正扶着头上花圈问结因好不好看,有三两童子人手一个纸鸢撞到端阳身上。端阳还没回神,童子已经跑远,含糊地扔下一句“姐姐对不起。” 姐姐…… 叫得好甜啊…… 上次阿翊也这么叫她,求着她一起去蕲山放风筝,但是她没有答应。这个时候,武宁的冰雪大概还没有融化吧,更不要说放风筝了。还有婵姐,往年清明,她都会和婵姐一起去蕲山踏青,如今却是相隔千里。虞括也久不往来,听说他最近在卫尉寺任职,不知是散官还是真心上进…… 原来,这些亲近的人,都已经不在身边。 然后有一天,秦异也会离开。 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 无礼冲撞的童子已经走远,站在一边的结因见端阳的花冠被撞歪了一点,正要伸手替端阳扶正,听见端阳望着东边说:“我渴了。” 前面有茶馆。 结因正要说,公主已经拉住她的手,转身离开大街,说:“我们去子异府上讨口水喝。” 隔着小半个晋城,专门去秦公子的邸馆,只为讨一口水喝? 结因不明就里,被拉着到秦公子邸馆时,正巧碰上终南拿着一袋东西出来,面色惨白。 终南明显受到了巨大惊吓,冒了满头冷汗,看到端阳公主已经到门口,强作镇定,躬身行礼,“参见端阳公主。” “你怎么了,这样仓皇?”端阳担心问道。 低着头的终南把手里的东西往袖子里藏了藏,回答说:“刚才有一只好大的老鼠乱窜,奴被吓到了。” 站在端阳身后的结因眼尖,指着终南的手问:“那你手里拿了什么?” “这……打死的老鼠。” “打死的老鼠还要这样好好包着?”结因觉得其中定有猫腻,责令,“打开!” 命令掷地有声,终南却只是拼命摇头,不愿意交出来布包。 见势,结因上前与之争夺。二人推搡抢拿之间,布包掉到地上,散开,里面三层皆是染满血的白布,甩出的一块巴掌大青色石块也带着斑斑血迹。 血腥味呛鼻,端阳冷着声音问:“这是什么。” 话音未竟,终南当即跪倒,以头触地,却不发一言。 “我在问你,这是什么!”端阳又重复了一遍,言语间是从未显露的上位者威严。 见已无遮掩的可能,终南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回答:“是奴该死,奴不该见公主来了就慌张去回禀,明知道公子手中刻刀危险还害公子分心。奴不该!奴不该!奴不该……”说到最后,已带着哭腔。 血,刀,秦异…… “子异呢?”短短三个字,端阳觉得自己声音都在抖。 “在书房。”终南话音刚落,端阳公主已从他身边穿过往书房而去。 公子吩咐,不能让公主进去! 终南刚要起来追赶,一边的结因晕眩躺倒,他连忙接住,便来不及阻止端阳公主,只得喊了一句,“公主别进去!” 可已经迟了,端阳推开总是敞开着的书房门,同样的血腥味如潮水般涌来,秦异整个人趴在案上,左手按着自己的右臂,右手握着一块白绢,已经浸出血来。 唇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满面冷汗湿了鬓发。端阳跪下扶起秦异,只见他双目紧闭。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吼道,才发现自己唇齿都在发抖,“结因,传太医!” 可是没有人应。 距离太远,声音传不出去,结因也已经见血晕倒。 “不……”怀里的秦异竟然还有几分神志,要说什么。 可她来不及细听,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把秦异好好放躺在地上,跑出去命下人牵出了她当年送给秦异的宝马。 虽则长年不曾飞驰,神驹速度不减。 端阳骑马横冲直撞到太医署,下马寻到葛冬青,开门见山,“子异手被割伤,流了好多血,葛大夫跟我去看看吧。” 宫城之内是不许纵马的,端阳公主无视禁律已经不寻常,听得是秦异受伤,葛冬青顿时严肃起来,“什么!” 来不及追问惊讶,葛冬青心中有数,当即收拾好了东西,和端阳公主一起回去。 他们一来一回之际,终南已经安置好结因,也扶了公子上榻,其余的事却不敢多做,怕又伤了公子。 纵使收拾了一番,葛冬青看到那个血量也着实惊了。 来不及细问,葛冬青放下药箱,准备掰开秦异的右手检查伤势,却如何也打不开。 分明秦异还有意识,手却握得死紧,一点不肯松。 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话。 葛冬青凑近耳朵,只听到微弱四个字,“让她出去……” 让谁出去? 葛冬青环顾了一圈,心中可笑他万分疼痛之际还有心思想这些事,又觉得此人当真可怕,于是对所有人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才好专心给他看伤。” 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端阳与终南只得离开。 在外等候时,端阳让终南领路去看了结因,确定结因只是一时晕血、并无大碍才退了出来。 刚替结因掩好门,端阳又看见终南手里拿着之前的血布与玉石要出去,于是叫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惊吓还没缓过来的终南停步,回答:“公子受伤之际,叫奴一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些东西扔掉。”甚至连叫太医都要处理掉这些东西后。 “为什么要扔?”玉石扔了岂不可惜。 “不知道,公子没说,可能是觉得沾了血不吉利吧。” 当时只有满眼的血,端阳没太注意甩出来的具体是个东西,便伸手向终南要过来看了一眼。 是一块青田石的印章,但还没有刻完,血凝固在篆字的缝隙里,可以清楚认出一个“端”字,另一个“阝”才开笔。 那天她见他的的印章精美,也想要一个,秦异却顾左右而言他。端阳以为他只是不想直接拒绝,才假装没听见。 “既然要扔掉,”端阳将印拢进袖子里,吸了吸鼻子,“就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