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宝女当不了反派 第2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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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音落下,车辆也随之停下。 黎昭昭从车上下来,在陈心雅期望温柔的目光中走过去,抬手敲响钢琴老师的家门。 陈心雅并没有察觉到女儿今天的异样,反而觉得今天的女儿似乎变得比昨天更为出色,脊背挺直一言一行都变得更有气质。 但她不知道,刚进钢琴老师家里,黎昭昭就借口去了洗手间,再难以克制心中的反胃,撑着洗手台痛苦地干呕。 这个煎熬折磨的过程一直持续到钢琴老师担忧地敲门询问,黎昭昭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脸色惨白如纸的自己,看到那双充满了恨意和厌恶的眼睛。 水龙头里有水流哗啦啦穿过细瘦白皙的手指,那是一双特别适合弹钢琴的手,短短一年,再也看不出曾经在另一个家里被生活磨出的粗糙细茧。 黎昭昭从自己脸上收回目光,垂下眼,也掩住面上阴郁的神色。 黎家,折磨了自己一辈子还不够,现在自己竟然还要重蹈覆辙吗? 这辈子吴音应该比自己先觉醒记忆,否则不会这么早就交换回去,所以吴音上辈子口口声声说她讨厌吴晚讨厌那个家,最后相比起来,竟然也最厌恶回到黎家吗? 否则怎么会迫不及待将身份挑明交换? 以至于让自己失了先机。 吴音在挣脱命运既定的轨迹,那么自己呢?自己又该怎么办才能挣脱黎家那张巨大且布满毒丝的蛛网? 还有棉棉和云阿姨……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任由上辈子的那场大火将棉棉的人生摧毁,棉棉就该永远快乐永远阳光灿烂,而不是出门都需要戴墨镜和口罩,穿长袖将浑身皮肤遮掩的严严实实,从此再也不能踏足校园。 总有成年人高傲的以为几岁的孩子不懂事不记事,可以任由他们搓圆捏扁,又或者是如同木偶一般被他们操控着一举一动。 黎家夫妻两人就是最典型也最高傲的蠢货。 在他们二话不说甚至连询问都没有,就将她的东西全部扔掉后,黎家就注定是黎昭昭的仇人了。 更何况他们加诸在她身上的一重重枷锁和束缚,黎昭昭即使在他们倾注的金钱的帮助下变得更下优秀,但他们注定得不到她任何的感恩。 只会引火自焚。 …… “你今天的水平远超平时,情绪也特别饱满,简直完美!”钢琴老师惊喜地夸赞黎昭昭,她没想过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孩子的进步竟然会如此之大,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谢谢老师,我还有很多需要进步的地方。”黎昭昭柔和地笑笑,并不因为对方的夸赞而得意自傲。 然而这样谦虚的态度更加得到了老师的夸赞。 对方甚至要亲自送她下去,对等在车里的陈心雅再次大肆夸奖一通黎昭昭的进步和优秀。 黎昭昭坐在车里,听着两人各自满意的交谈,闭上眼,将眼中的晦暗尽数收敛。 等老师走了,陈心雅调整情绪,满意的对女儿说:“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吗?” 说完,还不等黎昭昭回答,她又话锋一转:“正好过几天赵家有一场宴会,你好好准备一首曲子,到时候可别让爸爸妈妈失望。” “赵家的宴会?”学校走廊上,吴音看向黎昭昭,冷笑道:“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黎家为了让我能在那场宴会上弹出最好的水平都做了些什么吗?” 她问完,也不需要黎昭昭的回答,反而径直陷入更加遥远的回忆。 那是她即使掩埋在回忆深处,也绝对不会随着时间磨灭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是黎高阳和陈心雅的女儿,还没有面临即将交换人生的转折点,但她并不开心。 赵家的能力远比黎家更大,因此黎高阳也是需要去攀附赵家的关系的。 甚至赵家宴会上邀请的那些各界名流许多都是黎家所想要交好的。 但黎高阳和陈心雅自己给不出更多的好处和他们进行交换,他们打算让吴音给赵家过生日的小少爷弹奏钢琴获得好感,然后慢慢打好关系。 但吴音并不擅长钢琴,于是为了达到目的,早两个月她就被黎家夫妻两个安排好了作息时间表。 从早到晚,至少要在老师的教导下在钢琴面前弹满八个小时。 他们不会考虑一个七岁的孩子坐在钢琴前八个小时坐不坐得住,不会考虑八个小时高强度的练习会不会对孩子的手腕手指有多大的磨损伤害。 与此同时,吴音其它的课程也不能落下,所以那两个月,每一天她都只能睡大概五个小时,每天都要在钢琴前按动琴键八个小时,除了上厕所和喝水,没有任何空余的时间。 钢琴不仅需要手指技巧,还需要投注充沛的感情,但黎家夫妻两人的高要求高标准逼迫着年仅七岁的吴音在钢琴前逐渐麻木,最后甚至失去了基本的音感。 即使钢琴老师一再对黎家夫妻二人反馈建议不能这样,但他们并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会用不满失望的目光不断刺激七岁的孩子,问她为什么做不到?问她为什么要让爸爸妈妈失望。 最后吴音手指受伤,不得不终止练习,甚至不愿再碰钢琴。 而那场宴会,黎家夫妻为了惩罚吴音不听话不努力,再次将她独自留在了家里,甚至不让保姆给她吃饭,说要让她自己好好反省。 从回忆中抽身,吴音看向黎昭昭,语气不明地说:“不过这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吧,你那么优秀,从来可都是他们炫耀的资本。” 黎昭昭听得出她话里的刺,却没在意,只是说:“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说完准备离开,然而很快被身后的人攥住手腕。 “等等!” 吴音拽住她,等她侧过身回头时,沉声询问:“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是又如何?”黎昭昭冷冷清清地抬眼回望。 “那你知道……上辈子,最后……”吴音纠结犹豫地措辞:“我死之后……吴晚怎么样了?” “她啊?”黎昭昭声音轻飘飘的回答:“她死了。” 吴音手劲一松,愣愣地看向黎昭昭。 黎昭昭轻轻歪头,疑惑道:“怎么,难道很不可置信吗?”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弄垮了黎家,推着吴晚走在路上的时候,刻意当着她的面死在了车流里……” “她疯了,来找我,结果没想到我也割断了手腕,我没叫医生,也当着她的面死了。” 在吴音逐渐放大的瞳孔中,黎昭昭凑近了一点,细细观察她眼瞳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而后凉薄地笑笑:“你死了,我也死了,她还活着干什么呢?或许她早就该死了,死在当年的那场车祸里,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上辈子那些荒唐至极的命运安排了。” 没有什么抱错了孩子,黎昭昭变成孤儿后黎家绝不可能再将她带回去,他们会继续养着吴音,没有什么真假千金,也没有什么爱和不爱,即便是错了的命运轨迹,在两个小孩毫无选择余地的时候,黎家手里握着绝对的选择权。 “……她死了?” 吴音从呆愣中回神,片刻后,竟然也跟着黎昭昭一同笑起来。 笑得畅快极了,即使眼眶微红,眼泪滑落,她也仍旧笑着。 “我是故意的。”她藏着水光的眼睛亮亮地看着黎昭昭,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故意死在她眼前的,谁让她一辈子只认你这一个女儿呢?我明明才是她的孩子,可她没有给予我任何温情,我在她面前永远像是个陌生人,是分隔你和她之间的阻碍。” “所以我死了,我给她去找你的机会和借口,而她也真的去了,就在我死的那一天,她一定都没有来得及收敛我的尸体吧?你看她多爱你啊,我死了她就去找你,你死了她就跟着你一起死去。” 眼泪划过脸颊,顺着下巴落在衣襟上,吴音却不在意,仍旧弯眼笑着说:“她才不会因为我的死亡疯掉,她懦弱又残忍,温柔又虚伪,无助又卑劣,我恨她,远比恨你和黎家更多,她死了,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如果曾经的她还想着重新挽回吴晚的爱,还对她有哪怕那么一点点的眷念和牵扯,那么在刚才,从黎昭昭口中听到上辈子吴晚的结局后,她那些眷念和期望,就都变成了撕扯心脏的痛和畅快。 越痛,她越能清晰理智的将自己与吴晚相关的所有情绪剥离。 黎昭昭才是吴晚的女儿,吴音不是。 或许在吴晚眼里,从始至终,吴音都是让吴晚失去黎昭昭的罪魁祸首,是阻碍吴晚去见黎昭昭的最大的障碍。 黎昭昭看着又哭又笑的吴音,从兜里拿出纸巾塞到她手里后,缓声道:“你恨吴晚,我恨黎家,你有本事搞垮黎家,我却不能放着吴晚不管。” “以后她所有的费用由我来出,有机会我会将她接过去和我一起住的,以后尽量不会再让你和她有所接触。” “我想人生重来一次,你应该也不愿意再陷进上一世的泥沼里挣扎度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上辈子你和她之间的恩怨就到死为止,不要再在这辈子来折磨惩罚彼此。” 她说完,对吴音温和地点点头,转身平静地离开。 吴音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上辈子大学校园里那个清瘦却又冷漠的黎昭昭。 直到此时此刻,吴音才深觉血缘基因会留下多么不可磨灭的痕迹。 黎昭昭简直像极了黎家夫妻二人,她身上有他们的冷漠无情,有他们的虚伪理智 ,像是将夫妻两人身上的特点都糅杂了起来,然后掺杂了一点点从吴晚那里学到的东西,以及从棉棉那里获得的感情,最后组成了黎昭昭这样一个人。 一个清冷理智的,让吴音看了就觉得讨厌,却又能够在棉棉面前继续扮演从前那个昭昭姐姐的人。 吴音胡乱擦掉眼泪,低声咒骂了一句。 吴晚有病,被吴晚养大到六七岁的黎昭昭,骨子里也带着病态! 黎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辈子自己殚精竭虑直到三十多岁才成功扳倒黎家,让现在的那个庞然大物彻底倒下死亡,这辈子重来一次,吴音却不准备再对他们如何了。 她更想将黎家给黎昭昭留着,看重来一次的黎昭昭该怎么在黎家那张巨大的蛛网里挣扎,甚至最后将黎家那几只剧毒的畜生彻底碾成一滩烂泥。 至于吴晚…… 吴音想到黎昭昭刚才那段不需要自己点头同意的话,轻嗤一声。 不用黎昭昭说那么多,吴晚死了一次自己就足够畅快了,以后更不可能从吴晚身上寻求什么期待。 既然吴晚那么爱黎昭昭,那就等她和黎昭昭互相纠缠好了,或许自己还成就了一段惊天动地的母女关系呢。 “叔叔,姐姐又在偷偷掉眼泪了。”另一边的教学楼里,小朋友跪在自己的板凳上,透过窗户认真观察对面正在抹眼泪的姐姐。 系统:“……小孩子就是爱哭的,你不也经常掉眼泪吗?” 而且十次有九次半都是被你妈妈打哭的。 云棉鼓了鼓脸,不服气地反驳:“那怎么能一样,我哭了还有妈妈抱抱亲亲,可是姐姐哭了只能自己哄自己了呀!” 系统沉默。 云棉看了一会,还是有点担心,眼看着上课铃声要响了,她赶紧低头从自己的课桌里摸索。 然后捏着那颗奇形怪状的棒棒糖就往外跑。 “姐姐,给你。” 云棉霸道的将自己亲手做的第一支棒棒糖塞到姐姐手里,然后在上课铃声的催促中急声道:“你下次不要偷偷哭啦,妈妈说揉眼睛揉多了会近视的,以后眼睛坏掉了怎么办?我先回去啦,等下下课我再来找你奥!” 说完就匆匆忙忙跑走了,留下吴音微张着嘴,连句解释都没来得及说给她听。 最后只能无奈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糖,而后无言沉默。 “……” 有一说一,好丑的糖。 就像懒羊羊头上的那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