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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师妹每天都想反水 第35节

    墨心竹神色迷惘地坐在床上,她双手牵着被子,把身体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床上摊了一卷书,墨心竹目光涣散盯着它发呆:我是谁,我在哪。

    怎么说呢,考试内容都是以往学过的,师父督促得紧,每日抽查,墨心竹夜夜挑灯,熬了好多天,被迫将这些内容熟记。今夜她本想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可周遭的氛围实在太恐怖,那些人背书像在念咒法,句句都在逼问她“你真的会了吗”“这么早睡你安心吗”“快,拿起书,还能再战两个时辰”。

    墨心竹害怕极了,赶紧把书翻出来看,查漏补缺。

    山楂劝她:“那么拼做什么,考差了又不会被赶出去。”

    墨心竹翻了一页:“你不懂,我是奔着头筹去的,不能输给他们。决定了,今夜不睡,我要奋战到天明。”

    然后又翻两页,和往常一样,看进眼里的每个字都像催眠符咒,今天尤其厉害,墨心竹眼皮打架,那些熟悉的内容在她脑海里迅速掠过,好像真没什么东西值得她继续熬,于是松懈下来,放弃通宵准备睡觉。

    正要入梦,环境嘈杂,毫无起伏的念经声也就罢了,远处的男修院落居然开始鬼哭狼嚎,听得人十分闹心,时不时有巡查弟子上前制止,但他们的动静更大,因为不发力无法震慑这群人。墨心竹倒在床上,下定决心要学会隔音术法。她闭上眼,什么都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我要睡觉,让我睡觉。

    直到将她魂魄抽离体外的那道力量如常出现,灵识脱离身躯远去。

    很快,主峰深处,墨心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轻飘飘落下,睡眼朦胧地说:“师兄啊,我好困,明天考试呢,你就不要团我了,上次不是说要给我搭个窝,搭好了吗?”

    灵宠就灵宠吧,凑合一下,在这里过一夜得了。

    “咦,是不是那个?”

    墨心竹脑子犯浑,梦游似的飘向一个地方,如今无需借助他力,她可以自由地从虚无缥缈的灵识转化为实体团子,自然也能触碰其他物件。

    戚庭盯着床头裹着他被子进入梦乡的灵团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叫醒她。

    墨心竹今天的状况有些奇怪,戚庭靠近了端详,他从没给谁搭过窝,上次纯粹就是想逗她,真正动手操作起来,只能小心翼翼、技法生疏地将棉被团成一个圈,顺道动作轻柔地给她掖好——尽管这团灵物并不能感受冷暖。

    在这过程中,戚庭发现,墨心竹古怪的困意并不是毫无缘由地产生,平常看书困倦不假,但远远没到这个地步。戚庭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头顶刚长出的嫩尖儿,期待已久的第二片竹叶终于开始萌发,灵团形态进一步发生改变,也许不久之后,她的灵识就能以本体样貌站在自己面前。

    她本体是个姑娘,如今是个灵团。

    那么问题来了,戚庭看着被灵团姑娘霸占的床铺发出疑问:“我今晚睡哪儿?”

    *

    墨心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无形无相,身体轻盈地在空中飘荡,四周灵气比她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只是除了白再没其他颜色,除了她再无其他人迹。

    空寂苍茫,好像连续下了几百年大雪,本来存在的东西被厚厚的雪衣遮去,寻不到,挖不开。

    她在白茫中游荡,分不清方向,只能到处乱晃。晃着晃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来到边际。

    之所以说是边际,墨心竹额头一痛,她撞到一处屏障。

    “什么东西。”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无所畏惧,马上“伸手”去触摸,眼前这东西敲上去很硬。

    “努力一把,不知能不能打碎?”

    说干就干,墨心竹运劲去打,触碰到屏障的瞬间,这东西哐一下碎裂,就像一面镜子,密密麻麻裂出蛛网一样的痕迹。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数碎片从空中剥落,透露出黯淡的灰。墨心竹退后一步,静静等待屏障散尽,等了好久,她觉得速度太慢,于狠狠往前又出一击,这次用了全部力气。

    她太厉害了,来不及撤退,屏障轰然倒塌,前方就像一个漩涡,她被那团景象吸进去,身体瞬间下坠。

    “哇——”

    婴孩的啼哭划破天际,混乱中,墨心竹看见枯榕惊讶的面容。她张了张口,发现哭声居然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她变回了婴儿,怎会这样!

    她被人从地上抱起。

    “不是说好几处结界动荡,这里看上去没有异常。居然有一个女婴,从……”枯榕看了看混沌的结界,疑惑道,“里面出来的?”

    墨心竹努力地想开口说话,可她只会哭。

    “我若将你带出去,糊弄不了,那些人肯定会发觉异样。”枯榕抱着婴孩轻哄,熟练地拍着幼小的后背,“不带又不行,你会死。”

    墨心竹惊讶地忘记了哭,她不知自己还有这样一段记忆,更不知道枯榕还会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混杂庄严和淡漠之中,转瞬即逝。墨心竹记事很早,只要努力,几乎能回忆起三岁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再往前就不行了,太小,完全没有印象。

    “不知是福是祸……走吧,咱们回家。”枯榕抱着她走远,声音愈发模糊,“我忙得很,家里还有两个家伙,你自己要听话……”

    身影消失不见,一切到此为止。

    *

    次日,墨心竹疑惑地从自己床上醒来,她没有发觉异常,去戚庭那里找窝一事被忘了个精光,梦境却实打实记住了,心道:该不会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吧?先不管了,今天还有正事。

    外界天气很好,晨风清爽,昨夜梦境没有干扰她,墨心竹感觉浑身轻松充满活力,推开门后发现院里围坐一圈人,她们面容困倦,依旧拿着书在叨叨不停。

    墨心竹和大家打招呼:“早上好。”

    “不太好。”其中一个喃喃道,“我完了……”

    她见墨心竹容光焕发,疑惑,“你的修真史全部背完了?”

    “基本记下了。”

    “真好啊,我也想要一个好用的脑子。”

    墨心竹告别众人,出发去隔壁院落找南怜儿和谭潭,她们三个约好一起去考场。

    令人意外的是,南怜儿和那些人一样,捧着书在院里摇头晃脑,整张脸皱成一团,非常痛苦地背着书。

    “我以为她每日勤奋苦读,早把这些记住了。”

    院里有石桌石凳,墨心竹在谭潭身边坐下。

    “怜儿是实战派,精力旺盛,修为甩出别人几条街,但是……”谭潭点了点脑子,“这里不太行。”

    “你呢?准备得如何。”

    “你知道我的,刚好和她相反,比较担心明日对战。”谭潭笑了笑,她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你答卷时最好留意一下题目。”

    墨心竹奇怪道:“这不是必须的吗?”

    “不是这个意思,今年宗里很早就在商议有关新弟子除祟之事,等新试结果出来就会派人下山,我猜成绩就是判断我们能否担此重任的依据,清闲居士和你提过吗?”

    “师父是让我仔细看题来着,他表达得很隐晦,应该是这个意思。”墨心竹道,“今日很有可能会分成好几批不同的试题,我们分到的题卷会决定下山去向。”

    她凝思片刻,又道:“还会结合整体实力看,总不能什么弟子都派下山,比较弱的继续留在宗里学习,成绩突出的可以直接下山。但分给新弟子的任务肯定不会太难,不用操心。”

    “希望如此吧。”

    “你们在聊什么?”南怜儿跺着脚走过来,她异常亢奋,焦躁道,“走吧走吧,我不看了,越看越忘。”

    她们相视一笑:“好。”

    *

    墨心竹所在试场仅有二十人,考官居然是长虹君和风祈明。

    长虹君神色严肃:“不会写就给我滚出去。”

    风祈明冷酷无情:“肃静,交头接耳的也滚出去。”

    众人:“……”

    不愧是师徒,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单粗暴。

    题纸到手,墨心竹将铁锁连舟一样的试题折起,三道题六张纸,都得写满,真是想想就手酸。

    她奋笔疾书,按照师父给的思路走,两张纸唰唰写完。长虹君在她桌边停留,墨心竹心底发虚,等他走开才继续往下看。

    后面两道题都与同一个地方有关——红叶城。

    真好,最难的让她碰上了。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更新时间吧,一般是晚上九点到十点,十点半之后没有大概率第二天更新,作者手速很慢,尽量日更

    ——

    第40章 疑问

    红叶城, 城如其名,有遍地红枫。

    这座城位于苍云以东,以修士的速度算, 距离不算远。除苍云宗外,城内及四周还有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十余座,古往今来不知经历过多少大事件,近百年逐渐安稳, 修士往来频繁, 灵铺聚集,各类法器符纸应有尽有,灵石代替金银当作货币流通, 是一座彻底的修真城。

    墨心竹接着审题。

    “红叶城惊现吞金兽,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灵器匠人反映,铺中所有融器晶石一夜之间消失殆尽,补足之后,次日接着消失。店内地面有可疑爪印,匠人当即请城中修士协助解决, 修士懈怠, 数月无果。匠人哭诉道:我接了一个大单, 再不交货,他就要找我退钱了啊!”

    “万般无奈下求助于你,现有线索如下……”

    墨心竹:……

    还挺生动。

    不对啊, 说好的除祟呢?

    这是要我去给人家抓吞金兽?

    和找猫找狗一个道理吗?

    墨心竹满腹疑惑, 想了片刻,觉得刚入门的弟子大概只能胜任这种难度了, 再凶恶一点的东西他们招架不住, 她下笔答卷。

    六张题纸答满, 交卷离开。

    山楂在场外等她,见人出来,扑腾着翅膀飞到她肩膀上。

    “考得怎么样?”

    “还行。”墨心竹甩着手,“累死了,二百年没写过这么多字。”

    师父说的,无论如何都得把题纸写满。

    场外早已聚了许多人,全在好奇那些题究竟什么意思,墨心竹凑上去听,发现除了红叶城,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都有重复。

    她继续往前走,考题之外,还听到一件事,某个试场有人作弊,小抄从袖口取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呢,人赃并获。

    “我就坐在他旁边,那人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整个人都僵了。”

    “谁啊,这么倒霉。”

    “就那谁呗,冯远舟。”

    “然后呢。”

    “当然是被赶出去了,你说他胆子大不大,我们这场掌门亲自监考呢,大师兄也在,收了小抄之后,大师兄看了一眼他的题纸,就看了一眼,马上揉成一团,连人带卷给丢到外面去了,冯远舟大脸朝地,模样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