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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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苏玉娘恼怒:“你乱说什么?我和赵大哥清清白白,往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何大嫂只以为她是羞恼,继续道:“你莫要觉得对不起二弟,他会理解的。你只管……” “大嫂!”苏玉娘厉声呵斥:“都说了我和赵大哥没什么。”她胸口起伏,盯着她:“我知道你们想过继春生,我说过了,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我不会再嫁人,我会把春生拉扯大,你若要再乱牵红线,就请离开我家。” 记忆里的苏玉娘从来都是柔柔弱弱,哪里像现在这般强硬过。 何大嫂一时有些不适应,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这样讲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夫妻不能来祭拜二弟和爹娘了吗?当初要不是娶了你,我们家也没这么多事……”她说着眼眶红了。 苏玉娘长出一口气:“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方才的话莫要再讲,三日后,你们祭拜完就走,我不想同你们吵架。” “现在请回吧,我要休息了,明日还得去酒楼。” 何大嫂被请了出去,回了房间后,把方才两人的对话说了一遍。何大伯在房里来回走,满面寒霜:“她这意思是一定要带着春生改嫁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问问她怎么对得起二弟!她就是个祸害,想让我们老何家断子绝孙啊!”若果说何大嫂是因为不能生才对春生格外的好,何大伯就是爱屋及乌、真心实意的喜爱这个侄子。 这个侄子是二弟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也是何家唯一的骨血。让这个祸水带着春生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让春生喊别人爹是绝对不行的。 何大嫂连忙拉住他:“今日太晚,先休息吧,不是还有三日吗?” “我们来时说好的,不要吵不要闹,我们只要春生。” 何大伯咬牙,还是睡下了。然而,他一整夜都没睡好,可能是重回长溪的缘故。一闭眼就梦到和二弟小时候,梦见爹娘,梦见二弟去国子监前的豪情壮语,以及二弟死时的惨白面容。 他惊醒,窗外天光破晓,疏影摇曳。 左右睡不着,他披衣起身,开门出去了。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书房内烛火熹微,一个小少年捧着书坐在那看。 那身姿挺秀,侧脸清俊,亦如他二弟少年时的模样。 他二弟也喜欢临窗看书,朝朝岁岁、十年如一日,每次他经过窗口时。他就会抬头冲着他笑,眉眼温和道:“大哥,你又和爹出去了?” 何大伯眼眶湿润,走到窗边想凑近写看。看到那是一本医书时,惊愕了一瞬,然后又看到桌案边还摆着好几本医书。医书上有针灸的盒子,还有把脉的脉诊。 他惊问:“你在学医?”他声音在这清晨格外的尖利刺耳,眼里的气愤都要溢出来。 何春生扭头平静的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他嗤笑两声,“你是何二郎的儿子,将来是要考状元的,怎么能学医?学医能有什么出息?学得再好也是那些达官贵人府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等人。” “你不能学医,你应该读书科考!” 他情绪很是激动:“你娘呢,我要问问他,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何春生眸色微动:“我娘答应了你什么?” 何大伯正在气头上,正要说出来,苏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喝道:“大哥,有什么事你同我说,和一个小孩子说什么?” 幸好她不放心,刚出去又折回来了。她朝春生道:“你现在去你师父那。” 何春生很听话,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家门。 “不准走,春生,你给我停下!”何大伯气疯了,要过去拉何春生。 苏玉娘砰咚一声把门关上,整个人堵住门板,气道:“你们夫妻当初又答应我什么,不是说过不来争春生的吗?” 何大伯怒目而视:“你还答应我会好好抚养春生的,要让他继承他爹的遗志。若是做不到就把他还给何家,交由我来抚养!你现在让他学医?这就是好好抚养?”他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当初何二郎故去后,何大伯就提出家产可以分给苏玉娘一部分,但前提是她走,何家唯一的血脉必须留下记到他名下。还请来了族中长辈逼迫,苏玉娘宁死不同意,同他吵了起来。 自从她来,何家接连出事,连夫君也亡故了。 何家族亲视她为不详,早就想她走了。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在这么多人的逼迫下,她只能发誓。 她当初知道春生学医,也是纠结了好久…… 如今,谁又能来逼迫她,敢来抢她的儿子。 苏玉娘:“春生他喜欢学什么便是什么,轮不到你这个大伯来操心。夫君地下有知也会赞同春生的。” “放屁!”何大伯粗话都气出来了:“总之,是你违背诺言在先,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把春生给我们养,还是现在让我去请齐家长辈过来评理,把你和那赵秀才的丑事给捅出去!” 门砰咚一声被推开,两人惊惧,同时朝门口看去。 原本该走的何春生走了进来,挡在他娘面前,眉眼冷峻的盯着何大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三岁稚儿,随便你们来要我就会跟着走。我是我娘的儿子,她在哪我就在哪!” 他态度坚决,身量虽然不及成人高,可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小男子汉了:“你们走,你和大伯娘现在就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我爹也不需要一个欺辱他妻儿的人祭拜!” 第75章 75 “别吵了别吵了, 一家人闹得这样难看作什么?”何大嫂妆发未梳,急匆匆披衣出来,拉住夫君:“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说好了这次是来祭拜的,别吵!” 她看向挡在苏玉娘面前的小小少年, 面露伤怀:“春生, 隔两日就是你爹的祭日, 别在这个时候吵好吗?” 何春生背脊笔直,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不说话。 何大嫂又看向他身后的苏玉娘:“玉娘, 你说句话吧, 夫君也是心疼孩子说话才急了点。温言和夫君关系最要好, 定然不想见到你们如此的……” 东风吹急雨, 一下子便下开了。 苏玉娘边拉着儿子往廊下走,边道:“你们祭拜完就走吧, 往后再来祭拜也不要住家里了,我会安排客栈的。” 何大伯张口, 何大嫂用力拉了他一下,把他拉到廊下。 苏玉娘拿了把雨伞递给儿子, 自己又打了一把, 母子两个顶着雨往屋外走。小少年很懂事,亦步亦趋的跟着母亲, 时刻注意雨伞的斜度。等快到了齐府,他才小声问:“娘,当初你执意不肯我学医,是因为大伯的原因吗?” 苏玉娘持伞的手顿了顿, 温柔的声音在冬雨里缥缈流散:“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如今不怕了……”一味的害怕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只会让人变得更脆弱。 从那日拿起菜刀冲向欺负她的摊贩时,她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把人送到齐府:“你进去吧,午后要是雨太大就别去学堂了。”以春生读书的进度其实吴秀才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再过几年得去青山书院才行。她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找关系弄进县学。 她看着人进去了才转身回去换衣裳,院子里早没了何大夫妇的身影,听动静,两个人在房里面说话。一听见她来,说话声立刻止住了。她也没在意,换好衣裳,又给赵小姑拿了一件保暖的比甲匆匆走了。 木门关上,屋子里的说话声又起。 一声幽幽的叹息和着细雨回响,何大伯坐在案几前,心里发堵。眼前是方才少年发怒赶人的模样。 “二弟从来都是温润谦和、彬彬有礼,哪里会像那孩子方才一样疾言厉色?到底是被她教坏了,小时候哪里能由着小孩的喜好来,不为他将来打算呢。” “她这是要彻底毁了我们何家啊!” 何大嫂也跟着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同她吵啊,她如今是何记的东家,又有那赵秀才做靠山。就算我们请来族亲长辈撑腰也没用的,更何况春生还如此维护她。” 何大伯咬牙:“当初我就不该心软……” 当初知道苏玉娘病了后,他特意找到林大夫,让他下相左的药。等到对方坚持不住了托孤,再把药停了便是。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头的雨也停了。次日,天阴沉沉的,何大夫妇出门置办祭拜用的纸钱、香烛、金元宝。两人提了一大摞东西出来,就看到了街对面摊贩前拿着拨浪鼓比划的赵宝丫和赵星河。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高鼻薄唇、气势凛冽,英武不凡。 他们听见赵宝丫喊阿爹,然后那个那人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又眼也没有眨一下给她买了一堆没用的玩意,冷峻的脸上是纵容宠溺的笑。 这男人就是那个赵秀才赵凛吧。 何大伯冷脸:“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出来玩耍独独不带春生,将来也定是对他不好的。”想也想得到,对方有女儿又有养子,能对别人的儿子好到哪里去。 两人就那么跟了赵凛父女两个一路,看着赵凛一直抱着亲闺女,让养子赵星河提着东西。给亲闺女买两串糖葫芦,让养子看着。去茶楼吃点心,给亲闺女每种的来一样,就给养子一小碟子,而且还是不怎么甜的那种。 实际情况是,赵星河抢着要帮小宝丫提玩具,生怕小宝丫累着。明明宝丫手里有一串糖葫芦,他硬要把自己的也送给宝丫妹妹,因为这样宝丫妹妹就可以左手吃一下,右手吃一下了。他一点也不喜欢吃甜腻腻的糕点,但是宝丫妹妹喜欢吃,他只能陪着尝一下味道。 等他以后能挣钱了,他还要给宝丫妹妹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头绳子。这样宝丫妹妹就最喜欢他了,比喜欢她阿爹还要喜欢。 赵凛特别嫌弃这狼崽子狗腿的模样,觉得他是在和自己‘争宠’。 何大夫妇,显然是不理解赵星河的想法,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赵凛不是好人,对自己的孩子好,对别人的孩子不好! 那他肯定不会对春生好。 何大伯提着香烛回到家后,默默坐了许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万万不能让春生跟了那姓赵的姓! 他咬牙,起身出去。 何大嫂问:“你去哪?” 何大伯道:“我有个波斯友人在码头做生意,我去一趟就回来。” 年关,接近日落,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码头更是人头攒动。买完年货的赵凛父女和赵星河被钱大有请了过去,说是码头来了波斯商人,稀奇的玩意可多了。他的‘千里眼’就是在那里掏的。 波斯人也知道年关大业子民会过年,出手相对阔绰,所以每年年关时节都会乘船在渡口、码头通商。水上通商就避免不了和钱家往来,每次有新到的货,这些波斯商人都是先紧着钱大有先挑,价格相对也优惠一些。 赵宝丫最是喜欢这些新鲜的玩意,这种好机会赵凛自然不会错过。把年货放到何记就跟着钱大有来了。 波斯商人的船停靠在码头边上,整个船体很大,足足有两层高,床上披红挂绿,看上去很是喜庆。 商人一听钱大有带朋友过来,特意把他们请到了船舱的二楼雅间看货。 他们用一整间屋子用来堆放要交易的物品,宝石、香料、药材、瓜果、大业没有的稀奇玩意。赵宝丫对宝石、香料是不感兴趣的,只喜欢瓜果和玩具,比如说,他们说的‘番茄’、‘红薯’、‘火龙果’之类的,还有钱叔叔经常拿在手里的‘千里眼’,被打磨得纤毫毕现的镜子,里面住着漂亮蝴蝶的琉璃球…… 她虽然都想好,但这些东西价格贵,她只挑两样就好了。 她坐在一边挑挑拣拣,赵星河也双眼放光,拿着‘千里眼’左看右看,跑到窗户口朝河面上看。赵凛边注意着闺女,边听达纳大力介绍手里的珠宝。 说到暖玉时,赵凛眸色动了动,问:“你这里可有暖玉?” 达纳摇头:“暖玉可遇不可求,上好的暖玉可温通经络,长期佩戴能抵御诸邪,百病不生。先前我是有带一块过来,但这宝贝价值连城,一般地方的人买不起,还是京都的贵人买去的。” 赵凛追问:“是京都哪位贵人?” 达纳摇头:“对方全程坐在屏风后头,神秘的很,我没瞧见。” “不过那屏风是真美丽,是用你们大业霓裳阁的浮光锦制作而成,屏风四周光华流转,中间横着一支含苞欲放的梅花。哎……肯定也价值千金,我想用东西同他们换,他们不肯换!”达纳一脸失望痛惜之色。 “含苞欲放的梅花?”赵凛忽而想起那枚银制的梅花令牌,正想再问问。雅间外传来敲门声,侍从来报有达纳老爷的有人来访。 达纳朝赵凛和钱大有颔首,匆匆开门出去了。 钱大有惊讶:“这个波斯商人还有大业朋友呢,我们去瞧瞧,不会也是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金毛吧?”说着他先开门出去了。 赵凛看了闺女一眼,起身走到二楼围栏下往一楼看。 这船的构造像是一个小型的酒楼,一楼宽阔,中间是歌姬跳舞的舞池,两侧都摆放了极低的矮几,每个小几下是席地而坐的蒲团。达纳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蒲团上说着话,紧接着就有波斯舞女端着盛满香料的托盘上前。 从楼上看,恰好能看见那有人侧脸。赵凛眼神微眯,轻声道:“是他……” 钱大有瞧见是大业的友人本来是没了兴趣的,听赵凛的口气又来了兴趣,问:“你认识他?” 赵凛点头:“认识,春生的大伯,远远的瞧见过一眼。”只是好奇,这人不是来祭拜何温言的吗?今早去买纸钱、香烛跟了他一路,后来走了,这会儿怎么跑到船上来了。 看反应,显然是不知道他也在船上的,那就是来买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