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页
只是方才上墙头,又被谢金阻了阻。 张怀德一想起那些见钱眼开的好些个就脑袋发疼,简直是在外人面前给他丢脸!等熬过了这日,要什么东西没有?现在揣着钱是打算他娘的去和县兵分还是咋的?! 真是好赖话分不清! 张怀德这般暴躁的时候,却也没想到他自身方才对谢金勿要杀人的建议,不也是怎都听不进去? 领头的人如何,底下的人便如何。 大敌当前,尽管谢金与张怀德确有矛盾,可在围城的攻势逼迫下,他们却不敢再生分歧。有他们俩的压制,这城墙上总算有了点模样。 张怀德皱眉:“他们为何不动?” “等。” 刘秀淡淡说道:“按照马作义的安排,等日落后,他们与城门口的自己人里应外合,私自开门,为他们引路。” 与他们的猜测相差无几。 而现在,暮色犹在,尚未入夜。 “若是他们发现情势有变呢?”谢金问道。 刘秀清冷的嗓音带着些许寒意:“那便把马作义的脑袋穿在墙头上。” 张怀德忽的一冷,他听着这陌生的声音,下意识望向刘秀,微眯起眼打量他的模样。 “他是谁?” 张怀德昂了昂下巴,同谢金说道。 “蔡文。”谢金道。 “他叫蔡文。” 第59章 孙福全出门的时候, 是被婆娘推出去的。 “让那些犊子进来作甚?要不是他们不要女人上前,我就自己去了。你要是不去,我就割了头发做姑子去。总好过我男人是个软蛋赖皮虫!” 他婆娘长得不漂亮, 性格还泼辣,掐着腰站在门前一吆喝,都没人敢上前与她争吵。 但孙福全很听自家婆娘的话。 孙福全的腿有点瘸, 是以前被县兵给打断,是自家婆娘冲上去不要命地护住了他, 才保住了他一命。 她让去, 他也就去了。 孙福全赶到西门的时候,城墙根下架着大锅, 正蒸腾着滚烫的热水。一排排望过去, 还未看得清楚,就听到城墙上一片喧哗, 盯上的人舀的大锅直往下冲倒, 烫得人仰马翻, 叫骂不断。 有点有趣,甚至有点儿戏。 孙福全出神地想着。 “啊——” 他耳朵听到一声惨叫声,是从墙头传来的,紧接着是絮语:“快快快补位,人上来了——” 重物猛地坠地声。 孙福全不愿去想那是什么。 攻城是在午后开始的。 孙福全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正小心翼翼地开门与邻居说话,就听到城外一阵号角与听不清楚的喊叫声, 吓得他们都缩回了屋。 不多时, 孙福全就听说西门被袭击了。 袭击的人马是县兵。 说来也奇怪,新博亭的主事是左宫,其后是马作义。 可左宫死了, 他们毫无感觉,马作义死了,他们心中更有欢喜。 左宫还在的时候,新博亭是好的,安稳的,可自打他在去岁的行径后,恨他的人更多。他死了,好些人在拍手称快。 换了马作义上来,比之左宫还要不如。 左宫治下的县兵至少不会随意扰民,可马作义为了尽快掌权,给底下投靠为自己做事的人下放了过多的权力,任由县兵欺压鱼肉,随意处之。 百信对官府的安全感荡然无存。 孙福全看着城墙拍了拍自己那条坏腿,沉默地涌进了人潮中。 … 时间回到昨日。 刘秀的主意忒坏。 昨夜城外确实传来狗叫的暗号,他就让人特去门内也装作回应。 这对于把所有马作义的人都揪出来的谢金来说并非难事,熟知内情的活口还是留着几个的。 门内按照回应敲了几下,狗叫声停了,变成了轻轻的敲击。 门内也敲了敲。 门外敲得猛烈,门内回得颤巍巍。 一来二去。 暗号正确。 外面:妥了! 他们回去拉人,打算悄悄进城。 岂料! 先头部队靠近城墙的时候,顶上突如其来的重物砸他们得抱头鼠窜,损失惨重。还未靠近的人马听着惨叫速速散开,端得是一脸迷茫。 怎么还痛打友军?! 这分明时间也对,暗号也对啊! 前头的人撤回来,不少人受了轻伤,些许倒霉的就这么直接被砸死在城下。好不容易挨到了清晨,探子一眼望到了墙头上悬挂着的一颗头颅。 这景象如此熟悉。 不到半年前,前任新博太守刚上演了这么一出。 定睛一看。 果然是马作义。 探子:……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呢。 他们绝望地回去了。 血淋淋的头颅给县兵造成的打击持续到了中午。谢金让人盯着紧,稍有异动就汇报,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县兵的异动。 “这威慑力不够啊。” 蔡绪宁道:“看来队列中,还藏着不少有野心的人。” 有野心,才会在主事者死后,立刻借着为他复仇的名义接过控制权。不然这县兵还得继续自乱阵脚,他本以为还能撑到叛军抵达呢。 张怀德大大咧咧地摊开腿,正随手拽下来一颗珠子抛在手里,闻言笑起来:“你这话不是白说?马作义这几千人是怎么凑起来的,他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