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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独孤诺的表qíng变得迷茫起来。他眨了眨眼,有些发愣。 什么为什么?为了来娶您啊。 贺穆兰正在等着答案,乍听到独孤诺的回答,一口气卡在半空中下不来。 这独孤诺若是个心机深沉的货,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点! 我不耐烦和你啰嗦。独孤诺,花克虎和你通信我不怀疑,这么多军中儿郎和我花木兰一无深jiāo二无联络,莫非你是大嘴巴,到军中到处传我花木兰凄惨的事qíng去了不成?贺穆兰一肃容。若真是如此,我倒真要谢谢你了。 我怎么会!独孤诺一皱眉,是他们找上我询问真相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花克虎曾是我的麾下,所以想问问您是不是如今被那些村姑闲汉的指指点点 再说,我们和您是神jiāo!神jiāo!独孤诺用流利的鲜卑语说着贺穆兰完全听不懂的单词。 鲜卑语里是没有神jiāo这个词的。真是难为他了。 贺穆兰见这独孤诺确实只是个样子好看的二缺,只好放弃了再度bī问的意图。 难怪她的战友大部分升迁去了战事险要之地,这货却被调去平城当皇帝的宿卫。 面子货啊面子货。 她虽只是法医,但多年刑侦工作下来,自认察言观色还是不错的。这独孤诺一脸啊他们来找你我也要来找你于是我们一合计就一起来了的样子,不似作假。 这背后是否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是好意还是yīn谋,贺穆兰不知道,也不想介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片刻后。 到了。贺穆兰和独孤诺到了镇上的集市。 梁郡在北魏腹地以南,和京都平城以及拱卫平城周边的六镇不一样,这是个典型的以农耕为主的郡县,集市也比北方买的东西种类要多,但不和花木兰的老家怀朔那样可以随意买到战马和铠甲兵器等物。 府兵制和募兵制不同,北魏的军户一旦被征召,小到针线大到盔甲和战马都要自备,通常一个军户家得到一身好武器装备是要传家的,花木兰当年用的武器铠甲便都是花弧昔日在军中用过的,只有战马,因为花父的马年纪太大了,马缰辔头也都已经烂光,所以才出现了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的事qíng。 因为是南方郡县,这里没有北方那般随时会进入战争状态,全民皆兵守城的事qíng,大路上有许多狗,也有很多活泼调皮的程度跟小狗不相上下的淘气小孩,而且到处都是家畜跟牛车造成的凹dòng与泥水坑。 鲜卑人不多,因为鲜卑人要负责打仗,汉人负责耕作,所以成年的鲜卑男人们若是在集市中闲坐,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而如今,就有两个鲜卑的高大男人不在北方打仗,而是悠闲的逛着集市。 独孤诺看着地上的新鲜狗便便,再看着鼻涕和眼泪齐飞着奔跑的小鬼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捏紧了拳头。 这没什么! 不就是买菜买米买油盐酱醋嘛。 和花将军同行,买什么他都甘之若饴。 托你们的福,我们家现在一点粟米和麦子都没有了。贺穆兰看了看独孤诺将她那件旧衣胳膊部位崩的紧紧的肱二头肌,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前都是我扛,虽然很轻松没错,但一直被人注视确实是件非常不自在的事。好在这次有你,我就搬正常人的分量就行了。 贺穆兰一句好在这次有你让独孤诺心花怒放,满怀自信的笑了。 jiāo给我吧,我独孤诺可是被称为熊罴一样力气的男人! 一个时辰后。 太失算了! 他怎么漏算了花木兰将军那天生的神力! 你还好吧?要不要我拿一袋?贺穆兰有些担忧的看着从举变成扛,从扛变成抱,从抱又变成和拖没两样的独孤诺。 不不用独孤诺连开口都在憋着气。他怕他说的话一多,一口气卸了,手中的豆料就掉到地上了。 为什么马还要吃豆子和麦啊!为什么他们要带那么多马来啊。 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大的东西都放到力士赶来的车上了。但正是因为他们赶来的是马车,而这里已经习惯了人力车或者驴车,一旦出现马车太过引人注目,二来很多东西是摆在地上卖的,马车很扰民。 所以一到集市门口,他们就派了一个力士守住马车,然后步行进入集市买米粮和ròu食等东西。 贺穆兰承认自己是故意买这么多的,不过她也确实看中了独孤诺的力气。这边没人吃面,麦子是做成一种叫做麦饭的难吃东西,她一直想看看买了麦子回去能不能鼓捣出白面来。 恩,家里有现成的石磨,又有现成的男劳动力,就不用委屈家里的驴子了,让他来磨吧。 他不是熊罴一样的男人吗? 应该不会比驴子差吧。 另一边,在晌午时分由游可领着到了营郭乡的崔家十二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花家的院子里,军中素有俊才良彦之称的羽林郎们,正gān得热火朝天。 他们有的露出结实的胸肌,一声大喝举起斧头呃,劈柴,光看架势,还以为是在砍什么敌将贼首一般,门口聚集了不少村妇和小丫头,正脸红红的偷看。 待看到来的是两个青年男子,这些砍柴的羽林郎露出失望的表qíng,以一种凝重的姿势继续砍着柴。 院子中有几个将士在喂猪?那架势与其说是在喂猪,不如说是喂猪时不小心将猪放了出来,如今正在láng狈的把猪赶回猪圈去。 几个将士一个拉猪的腿,一个拽猪的尾巴,一旁一个瘦弱的青年男人表qíng看起来是要哭了,一边嚷嚷着轻点轻点这是最后一头猪,一边啰啰的叫着。 只是那猪不知道先前受到了什么惊吓,死活就是不肯再回头了。 几个穿着华丽锦袍的年轻人在花家门口席地而坐,旁边围着许多村汉和老妪。初冬的日子里,他们却满头是汗,因为一个老婆婆不满的拍着桌子,表示她说的那么清楚,他却写的颠三倒四,连她都听不懂,那他儿子就更听不懂了。 崔琳气息有些虚弱的扭过头,游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位自小被称为神童的好友,脸上还能露出可以被称之为白痴的表qíng。 崔十二郎用如同梦游一般的语气说道: 希之,我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不是得了癔症,对吧? ☆、第14章 迷惑木兰 和独孤诺买了粮食和日常用品回来的贺穆兰,在自家的堂屋里接待了这么一位贵客。 真的是贵客。 和独孤诺以及他带来的十三羽林郎不同,这个姓崔名琳子怀瑾的年轻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我很贵,我祖上很贵,我父母很贵,我全家都很贵的气息。 原谅贺穆兰所来的时代已经没有什么贵族了,而贺穆兰的身份和职业注定了她见不了权贵,或者说活着的权贵。 即使生前再显赫,长相再英俊,气势再惊人,你以为被扒的光光放在解剖台上能让贺穆兰感觉到什么? 这具尸体很贵吗? 但此刻贺穆兰真的觉得,若是她在现代解剖了这具尸体,一定也会赞叹出啊,这大概是我解剖的最贵的尸体了的话吧。 头带纶巾,身披鹤氅的崔琳,看着就像是那种古画里走出来的高士。 这个男人十分英俊,除了英俊以外,还有一种脱俗的气质。而这个男人也很了解自己皮相上的优势,打扮的十分讲究,务必将自己的每一处优点凸显的淋漓尽致。 又是一个觉得自己能以外貌打动花木兰的男人? 据游县令引见,这人还是如今汉人中权倾朝野的崔浩之孙,他来找花木兰做什么呢? 为何独孤诺一群人听到他的名字,纷纷露出厌恶的表qíng? 屋外的羽林郎们正在唤猪推磨、间或夹杂着小女孩尖锐的欢叫声,就在这有些嘈杂甚至可以说是吵闹的环境中,和贺穆兰独处一室的崔琳微不可见的露出了有些感慨的表qíng,温声开口道: 想不到,花将军威风如初,竟能让陛下身边的羽林郎们为你喂猪修屋,甘做奴仆之事。在下真是羡慕之极。 听听听听,听听这屈尊纡贵的外jiāo口吻。 真想把这个拽的二五八万的文艺男青年一巴掌拍到南墙去。 不知崔郎君光临寒舍,所谓何事?贺穆兰不耐烦和他打什么机锋,开门见山的询问了他的来意。 她确定在此之前的花木兰和此人一点jiāo集都没有。 若是有的话,她一看到他就会回忆起来的。 崔琳微微一愣。 他还没见过对他如此不客气的人。在他印象里,无论是什么女人,哪怕是年老的老妇或者幼小的女孩,见了他都会十分温和。 而他向来观察入微,也看的出这位花木兰对他并没有什么耐心。 崔某并非为了你的过去而来,而是为了你的将来而来。崔琳挂着高深莫测的表qíng,对着眯着眼睛的花木兰微微一笑,语气坚定。 花将军,你已经大祸临头了。 贺穆兰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这话十分熟悉。 不但熟悉,就连这名士的打扮她都觉得异常的有画面感,仿佛在哪里看过似的。 猛然间,贺穆兰心头一亮! 她说哪里熟!这不是小时候每到暑假翻来覆去重播的《三国演义》里经常看到的场景吗! 经常有某个谋士要去忽悠人了,就会跑到别人面前,故弄玄虚的说着哦主公/X君/X将军你已经大难临头了!引起别人的重视,然后那个被吓得半死的人就会连声追问。 最后那个可怜蛋会在谋士啪啦啪啦分析一段局势后被牵着鼻子走。 至于那个可怜蛋最后下场如何,端看那个谋士到底是不是有良心了。 诸葛亮说动孙权和刘备联合算是珠联璧合,但有时候也有坑死人不偿命的时候。 每次看到这种场景,贺穆兰就恨不得自己能接一句,看看那些谋士的脸色。 而如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啊,我已经大祸临头了啊。贺穆兰无所谓的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