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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父花母也许知道贺光的身份不简单,但大概一贯装糊涂装习惯了,根本不去问女儿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对待贺光也只是更加客气了一点,倒让贺穆兰白担心了一个晚上。 现在阿单卓将不时出现的几个白鹭当成了终于从北方赶来,苦口婆心劝逃家少爷回家的下人,对他们报以十二万分的同qíng。 出于好意,他甚至还在晚上和拓跋晃夜话窗前,劝他回家好好孝敬父母。 阿单卓是个一根筋又实心眼的孩子,所以当他念叨起来的时候,饶是涵养颇好的拓跋晃也只能泪流满面的去找贺穆兰求助,甚至qíng愿和一身煞气的狄叶飞同居一室。 所谓天生一物降一物,对于这样的结果,贺穆兰可以说是幸灾乐祸或者乐见其成的。在闲闲地对着拓跋晃丢下一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以后,她甚至在私下里鼓励起阿单卓这样的行为。 阿单你gān的漂亮!就该让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公子哥知道他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对! 得到鼓励的阿单卓劝的更凶了。已经到了拓跋晃见到他就跑,qíng愿跟着白鹭在乡间乱逛的地步。 侧房里。 你应该回家去的,真的。阿单卓看见拓跋晃闭了闭眼一脸忍无可忍的要爬起身,连忙拉住了他。你要去哪儿?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你现在不歇下明早怎么骑马? 在马上睡着是要掉下来的。 如果你想让我好好睡,就求你不要再念叨了!拓跋晃做了个拜佛的手势。我是第一次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这么唠叨。 咦?我唠叨吗?阿单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你若不回家去 花姨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花姨了啊。 你够了! 拓跋晃咬牙切齿地一锤被子,眼睛里冒出了火花。你难道没有见过有家归不得的人吗?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也许有什么苦衷不能回家吗?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好意! 阿单卓明显被这样的拓跋晃吓住了,张大了嘴巴像是傻子一样的愣住。 良久后,他有些难过的嗯了一声,将被子往上掖了掖,同时盖住了拓跋晃和自己,默默无语的闭上了眼睛。 拓跋晃烦躁的捏了捏拳头,翻了个身子,背对起这个憨直的少年。 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这个纯朴的少年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但作为一个从小生母就被生父赐死、如今又被生父嫌恶到不得不出门躲风头的可怜蛋,拓跋晃每日里听着阿单卓翻来覆去说着你父亲会担心你母亲会担心你表哥会担心全家都会担心你的句子,除了生出一阵一阵的气闷,竟找不到其他的qíng绪发泄。 这不能怪任何人,从他一开始选择以谎言的方式接近他们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无力又心虚的一天。 罢了,睡吧。 明日还要赶路呢。 *** 你们两个怎么了?吵架了?贺穆兰神清气慡的出了门,一抬眼就看见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阿单卓和一脸不自在的拓跋晃。 没有。 没有!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阿单卓这种黑脸的小孩都能让人看出黑眼圈和眼袋,显然他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至于拓跋晃,虽然看不出昨晚睡没睡好,但从他的眼神一碰到阿单卓就立刻撤到其他地方去,贺穆兰就可以肯定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不过两个少年之间的问题她也不想去过问。对于青少年心理辅导这个课程,她那个儿科医生的好友才是行家。 而她 大概更倾向于棍棒底下出孝子吧。 木兰,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袁氏有些担忧的拿给她一布袋煮好的jī蛋,又给每个人都塞上几个包裹着胡饼的油纸包。 外面不比家里,你年纪也有这么大了,出门在外不要冲动,若小陈真的有事,你就多和狄大人商量商量。 袁氏还是倾向于这种事让男人出面的。 正在院中和几个亲兵分吩咐什么的狄叶飞闻言抬起头,对着袁氏笑了一笑。 霎时间,院子里的几位白鹭官忍不住看了看树头,那表qíng好像突然看到有什么花儿绽放了似的。 袁氏也被狄叶飞的笑容弄的有些心慌,一边在心里喊着见鬼见鬼,一边把原本想亲手jiāo给狄叶飞的胡饼塞到女儿手里,让她拿过去。 花父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看看门外又看看院里,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花小弟从后院里牵出姐姐的马,他午夜时候才喂了它青豆,早上这个时候应该是最jīng神抖擞的时候。 越影看到贺穆兰立刻打了个喷嚏,然后迈着极为优雅的步子小步的跑到贺穆兰用头去蹭她的脸。 好了阿母,陈郡又不远。贺穆兰把饼子抛给狄叶飞。您在家保重身子,别带小长乐带的太辛苦。 狄叶飞,你好了没? 好了。狄叶飞翻身上马。我让他们先行一步,去陈郡找我的旧部。 那就出发吧! 晌午。 阿鹿桓,你确定你认识路? 赶了一早上路的一行人都把眼神望向自告奋勇带路的阿鹿桓。 在此之前,贺穆兰已经发现那个像是领头人一样的中年白鹭官已经不见了,问起拓跋晃他也只说他去办点事qíng。 所以现在白鹭们的临时领袖是官位最高的阿鹿桓。 但就是这位白鹭同志,在确认他去过陈郡许多次认识一条小道可以走捷径以后,将众人带进了这么一个口袋一样的谷地里。 怎么看都是树和山,哪里有什么小道!鲁尔赤拍了同伴的脑袋一下。你上次去陈郡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年前吧,也是在这里迷的路。我记得在半路上我还找到了一个小庙,里面有几个苦修的僧人,招待我喝了热水,吃了点素饼。阿鹿桓说的有鼻子有眼,这让其他人又不确定了起来。 是不是在这附近,我们走偏了?一路走来都是山壁,除了山脚有十几户人家,哪里有什么咦,那边有个樵夫! 阿单卓高兴的指着矮坡下做樵夫打扮的一个村人, 我去问问路! 说完他就高高兴兴的朝着那村人跑下去了。 花将军,我真没认错路。我是斥候,怎么会不记路呢!我还记得路边那两棵大树,连地方都没挪过!阿鹿桓的脸面有些挂不住,继续向着马上的贺穆兰解释他真不是个路痴。 贺穆兰并没有来过这,事实上,她没有到过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所以她只能温声安抚他:我信你没有记错路。不过也许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你找不到路,所以你更不能烦躁。若你先急躁起来,我们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许是贺穆兰的话起了作用,阿鹿桓脸上的表qíng好了许多。他沉吟了一会儿,翻身下马,仔细在附近找了起来。 山里的路长得都差不多,尤其是这种几个山坡连在一起的地方,山与山之间只是几片小谷地,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另一边,阿单卓问过了樵夫,一路小跑地驾着马冲了过来。 没有路!这个樵夫说这里都是山壁,没有什么路!他指了指另外一边,那大叔说从那边走,可以到大路去。 阿鹿桓,你别折腾了!鲁尔赤对着还在到处绕的阿鹿桓叫嚷了起来。连此地的百姓都说没有什么捷径了! 我不可能记错的!阿鹿桓的叫喊声也传了过来。再给我片刻时间! 这里确实不太对。狄叶飞拔下几根头发丝,将它伸到空中。 头发朝着山壁相反的方向飞舞。 在敦煌周边,有许多会移动的鬼窟。还有许多人都声称在沙漠中见到了仙国他驾着马顺着头发相反的方向往山壁前贴。 有人说,那只是一种叫做蜃气的东西使别人看到的幻觉。也有人说那是远方或天上的景象,无意间照映到了人间 狄叶飞将整个耳朵贴在山壁上。山壁上有许多从上面垂下来的树藤,所以狄叶飞那可以称得上艳丽的面容被树藤映的有些发绿,看起来有些像传说中的山鬼或是什么类似的东西。 但无论是什么造成的那种幻觉,假的就是假的,只要你不被眼睛迷惑就行了。 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花木兰,把这个山壁打破! 狄叶飞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看他。 狄美人,你不会把我当神仙吧!贺穆兰翻了个白眼。劈山救母这种事我可做不了。 拓跋晃下了马,也好奇的走到狄叶飞身边去摸他面前的山壁。 被树藤缠绕遮挡的山壁看起来和一路过来的山壁并没有什么不同。 咦 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用力扯起了树藤。 啪嗒。 本该扎根在山壁上,牢牢的抓住山岩间泥土的树藤,居然被力气绝称不上大的少年轻而易举的拔了出来。 花姨,这山壁确实不对! 听到拓跋晃也这么说,贺穆兰翻身下马,走到他们旁边,用力推了推山壁。 这并不是一个整体。 贺穆兰只是一推就从手中的反馈得到了这个结论。 你们走远点。 贺穆兰不知道这山壁到底是怎么堆起来的。万一她一推,触发了什么机关或者是上面落滚石下来,通通压下来把她旁边的人压死了,那就完蛋了。 就算没压死,她还要费力去搬石头,避免他们落得个胸口碎大石的命运,岂不是耽误时间? 不远处的阿鹿桓看见镇西将军和太子殿下都在那片山壁前折腾,他立刻冥思苦想了起来,又猛地往后退了几丈使劲向前看! 就是这里! 这里应该是一条狭小的通道,两边都是山壁的! 贺穆兰在阿鹿桓和其他人期待的眼神里走到狄叶飞刚才站的位置,随手扯掉了几条迷人视线的树藤,接着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