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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种程度上,无论是道教佛教,还是什么其他的教派,都能使人固步自封。那些看似牢不可破的顽固的教义,往往就是压制并消灭我们想象力与创造力的罪魁祸首。因此,思想常常会被桎梏,一些可以继续思考的问题亦常常因此而停滞不前。 她想起欧洲的黑暗世纪。 为君者,需要听取所有的声音。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是有利的还是有弊的。作为首领,他必须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取最适合自己的用,而不是以什么作为依据。 什么都要听吗? 是的,举个例子吧。你是鲜卑人。你学的是汉人治国的经典,用的是鲜卑人打仗的法子,统治着大魏的百姓。在你的百姓里,有鲜卑人、杂胡、汉人,还有西域人。每个族群的信仰都不相同,你若只接受一种,便是不公平。因为你的百姓是一样的,你所有的子民都有选择不同信仰的权利 所以,什么教义都尊重,但不表现出自己的好恶来,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一视同仁,将它们变成利于统治的信仰才是真正聪明。否则的话,你抑了佛,道门兴起,你再去抑道,何时才能安宁呢? 花姨也觉得我父皇抑佛做的对吗? 啊我没说他不好。贺穆兰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连忙小声又急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不对。但他没的选择。 我刚刚说过因果轮回对吧。如今佛门弟子激增,这便是果。造成果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连年征战,而人人都不想打仗了。家中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去,这让很多人qíng愿倾其所有去供养寺庙也不愿意再看着亲人送死。这便是因。 你是监国的太子,见识应该比我更广。这点你承认吧? 表qíng有些沉重的拓跋晃点了点头。 贺穆兰满意的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如果一直要这样征战,百姓过的越来越苦,这种事qíng是禁不住的。没有佛门,还有道门,连什么地方都没得逃了,就该造反了。 陛下如今抑佛,要么是觉得天下已平,那些被吓得惊慌失措的男人们该回家去了;要么就是还想继续征战,需要更多的男丁 贺穆兰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拓跋晃。 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告诉我,如今的局势,到底是哪一种呢? 拓跋晃低着头,不敢去看贺穆兰的眼睛。 殿下知道木兰为何从军吗? 不是因为家中父亲年迈多病,弟弟又年幼吗? 是这样,也不仅仅是这样。 贺穆兰脸上的神色极为温柔。她一想起那位女英雄与众不同的想法,心中就熨烫的仿佛连四肢五骸都温暖了起来。 大魏前线和后方分的非常清楚,南方的百姓安居乐业,北方六镇囤积重兵和军户,负责为大魏征战。木兰生于北方六镇,从小见惯乡里男儿接到军贴就立刻出征 她那看起来平庸无比的面容,仿佛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微微的光。 如今他们不像是走在林间偏僻的小道上,周围充满着有些过于安静的严肃感。 大魏的女子们送走了父亲、丈夫和儿子,换来了后方的和平。男人们为了保护妻小而在沙场奋战,在我们那里,最怕看到的不是军府送来的军贴,而是穿着黑衣来村里报丧的兵丁 男人们为了保护女人和小孩奋不顾身,而如今换我来保护一次男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花木兰要去替父从军。 拓跋晃看到贺穆兰的脸上泛起了微笑。 殿下,能够保护人的内心和生命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佛祖。 这一点,请你务必要记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然后他大概羞愧的跑掉了。 阿单卓吃了一口jī蛋。 枯竹(大惊失色地跑掉):他居然吃jī蛋!他居然在佛门吃jī蛋!还想要揍我! 小剧场二: 木兰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吧。狄叶飞也依葫芦画瓢的将胡饼掰成三块。你这小和尚年纪还这么小,每天喝稀粥怎么行。就不想着在屋子前后种点菜什么的吗? 我我我们 众人:你们到底怎么了? 作者:(拿狄叶飞的指甲掏耳朵)就不告诉你们,憋死你! ☆、第50章 第三个火伴(一) 离开枯叶寺后的行程变得快速了起来,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到了陈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分,终于可以看到项县的城墙了。 说起陈郡,就不由得说起大名鼎鼎的谢家。此地郡望最高的便是和琅琊王氏齐名的谢氏。 只可惜大魏征服的陈郡只有半壁疆土,而谢家也早就整个南迁了。但即使如此,这里也是魏国汉人居住的最多的一个郡县。 项城的城墙修的极为坚固,大约是因为过去不久就是南方刘宋的缘故,所以大魏一直不敢放松对项县的控制,不但所有练兵的尉官全部是军中退下来的宿将,北方六镇更是有不少老兵会被换防到此处,这里的郡兵绝不是其他州府那种良莠不齐的qíng形。 陈节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举家到这边做官的。他是陈郡的督军都尉,也就是教头一样的人物,按理说应该人缘很好,但似乎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 城墙在夕阳的照耀下隐she出淡淡的红色,看起来犹如染了血。这样的联想有些让贺穆兰不安了起来,所以她的视线很快从城墙上移了下来,转而下了马,和其他人一起向城里进发。 . 进城做什么?访友?办差? 因为贺穆兰穿着鲜卑人的衣裳,而且还跟着不少随从,带着姬妾,所以城门官也不敢阻拦与她,只是站在他们的马下进行询问。 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他们是飞奔的速度赶到项城门口的,每个人都风尘仆仆一副累惨了的样子,尤其是拓跋晃,他一向是披发的,在冬日的寒风中策马狂奔时,那发型就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访友。贺穆兰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最接近自己的目的。 八个人,入城访友。他伸出手去。 这是?贺穆兰求助的望向狄叶飞。 他一路从敦煌跑到了平城,一定都知道他要什么。 狄叶飞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晃了晃。 只要是军中之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城门官虽然是小吏,但也隶属于军中,所以一见那铜牌就吃了一惊,连忙给他们让路。 他到底是要什么?身份证明?拓跋晃皱着眉问狄叶飞。 他是要东西。狄叶飞不屑地冷哼,雁过拔毛,想要点好处而已。 拓跋晃听了勃然大怒。 小小的一个城门官,怎么敢替朝廷收入城费! 大魏是没有进城费这一税收的。大魏初年,商路不通,民生凋敝,又连年征战,所有各任皇帝都赞成商人和百工匠人四处游走带动商业和手工业,并不收取入城费用。 大家都没有俸禄,不靠这个刮点好处,怕是都要饿死了。阿鹿桓并不觉得那城门官有什么不对,反而替他说了句话。 听到阿鹿桓的cha嘴,拓跋晃轻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贺穆兰先开始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后来略翻了翻记忆,不由得大惊起来! 怪不得花木兰不要当官! 天啊!北魏初年的官员是没有俸禄的! 也许是因为鲜卑人是部落出身,过去很多年间,大魏的任官和士兵以前都是部落元老和部落兵,所以从立国开始,就没有俸禄一说。 到了汉人开始进入朝廷理政时,因为军户制和鲜卑八部大人定下的官制十分混乱,导致汉臣的吏治改革几次都不成功,至于薪酬体系,也在鲜卑贵族和汉人的拉扯中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虽然每个官员都会按照品级赐田、也会在年节的时候发放赏赐做福利,但上至司徒司空,下至九品芝麻官儿,都没有其他收入。 官儿大的,地大了以后租人耕种或者自家耕种,田地里得出来的出产可以卖掉换成其他东西;可是官儿小的,除去本职工作外,就没什么时间种地了。租给别人租的话,地小也收不了多少。 在这种qíng况下,从上到下都在捞油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吏治**、制度不明,三官职造成的职责重叠等官员制度上的缺陷,让大魏的朝廷系统变得十分臃肿,贪腐也十分严重。 军中还比较好,会根据军功和品级发粮食和赐田,而且如果在战争中得到的一切东西,小到针线大到女人,都属于战胜者的战利品,过的倒比后方的官员们滋润的多。 这也导致一些寒门和小士族想尽了法子进军中历练,而不愿到地方上去做官。在大魏各地做地方官的,大部分是家中有出产的世家子弟、庄园主,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汉人高门的子弟,不愁吃穿,也不怕没有俸禄。 贺穆兰心中惊叹了几句汉人牛bī,这样子乱七八糟的官员制度也能治理好这么大一个国家,对拓跋晃和拓跋焘更是佩服万分。 再一想拓跋焘一直以战养战,是以国家这么多年才没有被拖垮,现在周边几个国家全被灭了,还能靠什么发战争财呢? 不过只是一瞬,她就把这些疑虑全部抛到了脑后。 她又不是尚书郎,也不是朝中官员,她替他们担心这个作甚! 花将军,我们现在是去陈都尉家,还是直接去衙门看一看陈都尉的qíng况?阿鹿桓现在是白鹭的头,所以有些话现在都是他在问。 我想先去牢中看看陈节。贺穆兰看了眼拓跋晃和阿单卓,你们还和昨日一样,拿了白鹭官的牌子去找个衙门住下,等我问清陈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回来从长计议。 天色这么晚了,不如明日再去牢中,我们先一起去住下?狄叶飞看了看天色,冬日里天黑的快,刚才天上还是红的,如今已经暗到发紫了。 陈郡此地的鲜卑太守是我昔日在羽林中的同袍,项县也有我旧日的部下,明日消息就到了,不妨先安安心,等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