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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非常认真地道了谢。 因为面前这指导员给的卷子提了许多奇怪的问题,那些问题问清了许多她过去不曾想到的问题,直指她的内心。 在做那份卷子的时候,花木兰开始回首自己的过去,在道德和责任的天平两端,她究竟有没有无愧于自己放上去的砝码。 对她来说,过去的人生、那些军中的生活,便是抛却自己女人的身份,抛却那些怀疑,试着以男人、以鲜卑军户的方式去生活。没有xing别,没有异议,她是被保护家人的信念推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后。 是对还是错有什么意义吗? 在那种qíng况下,她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 那指导员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郑重其事,还在纠结着到底是也回个鞠躬好呢,还是搀起她说些客气的话呢,这个叫贺穆兰的女人就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为什么下手毫不犹豫吗? 那个负责学生心理状态的指导员问她为什么会不犹豫,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一时的不忍,会让事qíng变得更糟糕。 她经历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逃跑的孩子,那孩子却引来了滚滚大军,差点将他们全灭在柔然; 她经历过稍稍犹豫片刻,昔日的同袍被万箭穿心; 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qíng,便不敢再犹豫,也不敢再痛苦。 真正当上将军以后,她才明白最沉重的是什么。 她做出选择,将士们只随着她去做,不问原因。 这种信任和托付,是要她以我负责来回报的。 杀人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她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 花木兰出了屋子,没有一会儿,几个教官和重案组的领导感兴趣地推门进屋,问起这位指导员贺穆兰的心理状态如何。 她很冷静,而且从问卷上来看,她并不喜欢无谓的纷争。 那指导员其实是重案组特别请来的心理学家,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伪装成指导员,也只不过是想放松贺穆兰的心神。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继续说道:我看不出她有嗜血的倾向。她很克制,有很qiáng的自控力,也善于保守秘密。说实话,若不是你们重案组要她,其实她的xing格更适合做特工之类。最主要的是,她不犹豫并不像是内心残忍,倒更像是吃过亏,所以不敢再犹豫了。 她能吃过什么亏?她不过是个法医,我们调查过她的背景和求学经历,家中几乎都是司法工作者,她母亲虽然早逝,不过也不是意外身亡,而是生病而已 重案组的领导听到他的话,有些错愕。 我只是研究心理学的,又不能看穿别人的内心。那指导员合上卷宗。就我看,没有什么问题,相反的,你们捡到宝了。她的意志很坚定,思维方式也是直来直去,最适合做这种惩恶扬善的工作。 要是陷入各种倾轧、派系之间,什么工作都做不好。 只有这种xing格的人,才能成就大事。 当然,能成就大事,不代表结果就好。 那她以后不会出现凶xing大发,突然把人质毙了的事qíng吧? 一个教官想起她抬手时的gān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度吗? 那指导员瞟了一眼他,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这是因为自身不够优秀、心理又很脆弱而造成的自卑感作祟,不是真的担心。换句话说,你在怕她,怕她的优秀。 那教官被说的脸色犹如猪肝,闭嘴不在说话了。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一个领导打圆场,笑着将此事轻轻揭过。 *** 一年后。 你怎么把歹徒全部击毙了! 颜思明气急败坏地指着花木兰大骂:你不会好生生地凶xing大发,发了狂吧!这下子好,人质是没事了,可也把我们当成杀人狂了! 花木兰拍开颜思明的手,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她在大魏征战的时候,遇见这种用百姓做人盾的敌军,向来是杀到片甲不留的。因为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尝过这样做的甜头,如果轻易放过,下一次他们还会故技重施,到那时候,就不一定有花木兰来杀jī儆猴了。 可是王局长说过,如果遇到危害到公众安全的qíng况,可以将歹徒击毙。花木兰寒着脸复述着上司jiāo代他们的事qíng,歹徒挟持了公jiāo车,若不趁早击毙,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们都已经控制了车辆了! 可是对方也有枪,还声称身上绑着炸弹。我是按规矩来的,全部是爆头,一枪毙命,绝对不可能引爆他们身上的炸弹。 花木兰继续用那种我没错的表qíng望着他。 颜思明在这种神qíng中败下阵来,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好好好,你是英雄,你是巾帼豪杰,现代的花木兰,行了吧! 他挫败地猛捶了下桌子。 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拼!你就不考虑自己和人质的安全吗?若是有个万一,就算你杀了再多的歹徒,在舆论的压力下,我们也不得不把你给调走。他们都是这样的,只要外面舆论一出,就拿我们顶包! 不好了不好了,头儿,公jiāo车上有人用手机把贺穆兰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 重案组一个成员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你看你看,转发量过两万了!我的天,这事现在本来就是时事热点,谁这么缺德,还给贺穆兰的脸来了个特写! 听到这个组员的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把头伸了过来。 照片确实是个特写,从车顶悄悄翻入车窗内的贺穆兰击毙了挟持人质的几个歹徒,颜思明则是解决了挟持司机的那个,这照片拍的正是贺穆兰拉下面罩,对颜思明伸出大拇指,做出任务达成的手势。 贺穆兰的五官其实很是寻常,但这一身特警的制服实在是太抬人了。尤其花木兰久为将军,浑身上下自有一番沙场上历练出的气度,绝非电视剧里陀枪师姐之类可比,这伸出大拇指淡淡一笑的表qíng,竟英姿飒慡到人移不开眼。 相比较而言,站在司机身边瞠目结舌的颜思明则像是个小丑,怎么看怎么可笑至极。 照片的标题是女特警单人击毙五歹徒,同伴惊呆了,233333。 23333你妹啊,都被劫持成人质了还有心思拍照,这是有多粗神经啊! 什么同伴惊呆了,哪里呆了! 颜思明抓过手机,咬牙切齿。 头儿,你可别摔!我新买的,没第二个肾了! 那组员心中大叫不好,上来就扑自己的手机。 要说警察,尤其是缉毒警和重案组的刑警最讨厌什么人,那一定是媒体和胡乱拍照的人。 颜思明同届的禁毒系同学,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在执行公务时被跟踪的媒体或者其他方式曝了光,遭到了贩毒分子的报复。 还有一些人也许自己没有事,但家人或者爱人遭到了疯狂地报复和蹂/躏,整个人都废了,过的如同行尸走ròu。 公众的力量如此qiáng大,但公众的力量也容易让人利用。现代的科技如此发达,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杀人于无形之间。 来自古达的花木兰没有意识到伙伴们为什么各个大惊失色,南北朝时期,就算悬赏江洋大盗,那画影图形也是看不明白的,当年她花木兰之名流传甚广,但她出门买个米买个菜,谁也认不出她来。 她不玩博客不上网,贺穆兰虽然上网,但也不玩微博,所以花木兰不知道转发量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只有她好整以暇地继续坐在那,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特写?什么特写? 有人把你的照片拍下来四处传播了,如果给犯罪分子知道了,很容易查出你的身份和家人qíng况。一个组员的朋友就是这么遇难的,说到这件事捏紧拳头,qíng绪有些失控。 被击毙的歹徒也有家人,也有亲戚朋友,他们不会记得这些歹徒是为了钱铤而走险,只会记得你是杀人凶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向我报复?甚至向我家人报复?花木兰开始察觉到qíng况不好了。 那,那个转发量是个什么东西? 转发量就是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这种照片,然后把它拿过去再给别人看了。现在是两万人转发,看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颜思明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事qíng麻烦了,贺穆兰你今天别回家了,我估计外面还有收到风声的媒体正等着呢,你今天就在单位不要走了,睡我们值班的宿舍! 头儿,你去哪儿! 找上面,找渣làng,删照片啊! 看都看了,肯定有存,你总不能删别人硬盘里的吧! 花木兰看着所有人为她奔走着急,心里又感激又酸楚。她从古代穿越到现在,什么都继承了贺穆兰的,只有这份工作是她自己挣来的,她非常想做好。 这个男人和女人都能一起工作的地方,实在是又神奇又美妙的世界,虽然也有很多她不了解的困难和挫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定能 贺穆兰,叫你克制,克制! 重案组的直系领导王局长迈着大步进了办公室,一拍桌子。 居然有记者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问我对你击毙五个犯罪嫌疑人有什么看法,还说犯罪嫌疑人也是人,要给人机会改过自新,直接枪毙是不是不教而诛什么的! 妈的,都敢拿枪拿pào去杀人的人渣,能教好早教好了! 要钱你去抢银行啊,劫持公jiāo车算个屁! 都说了等待增援,你怎么又一个人上了! 王局长大概被记者问的心里发慌,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不是一个人。 颜思明撇了撇嘴,感觉自己存在感太低了。 还有我呢!我从前门上去吸引注意力的,否则贺穆兰能翻窗进去? 还说!你是老同志了,不能劝劝她! 当时那些歹徒不是说身上绑了炸弹嘛!公jiāo车里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