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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则是从钦汗城(银川)出发,从腾格里沙漠的边沿穿过,然后到达姑臧。 贺穆兰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沙漠的可怕,流沙随着沙bào经过时,可以把人全部埋掉,更别说缺水、随时出没的láng群和秃鹫,以及沙漠中神出鬼没的沙盗们。 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她根本不同意走沙漠之路。 然而如今已经是六月底,正值汛期,huáng河泛滥汹涌,水路的危险并不比沙漠更小。加之这么几千人要从水路上走,沿河四县就要准备足够的船只,这样一来时间更长,不知道要准备多久。 虎贲军多来自黑山,根本不通水xing,晕船会丧失作战能力不说,若在huáng河上遇到风làng或是暗礁,一群不会水的虎贲军就要变成了河底的冤魂,别说李顺反对,就连虎贲右司马源破羌都不太愿意。 这么一来,对接下来路线的选择就陷入了僵局,无论是贺穆兰也好,还是李顺也罢,都知道此时争吵起来毫无意义,只能暂时冷静一番,回去好好考虑。 贺穆兰并没有多少可以商议的人,索xing就把身边所有的人全部召集过来,拉到一起询问如何是好。 袁放和郑宗正在发愁该怎么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名正言顺的见贺穆兰,就听伯鸭官说所有人都已经去了帐子就等他们,袁放顿时大喜,把g上的金器包成一团塞到马具之中,只揣着几个金酒杯去见贺穆兰。 自从贺穆兰bào露自己是个女人之后,众人面对贺穆兰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好在这次是为了正事,当贺穆兰将自己遇到的问题一说,众人纷纷表示出自己的意思。 我曾出使过凉国,走的是河路,不过那是冬天了。郑宗皱着眉头说道,那时候夏国还没有被攻下,我们没有办法从夏境穿越,只能沿着huáng河而下,然后辗转到达姑臧,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且补给困难,人数也不能太多 他回想了一下,继续说:我听说夏人到北凉都是从钦汗城出发走沙漠的,沿路有不少熟练的向导,如果从边沿走的话,其实也很安全。 贺穆兰没想到郑宗居然也认为第二条路比较妥当,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只扭头问盖吴等人:各位去过北凉,可知路径? 其实沙漠并没那么可怕,如果只是走外缘的话,其实沙丘比较平整,马匹也可通行,还有很多绿洲。祁连山的水浇灌了不少地方,现在又是夏天,水糙丰美,来自祁连山上的积雪融化成水而下,连赶路的战马都可以得到补给。盖吴也肯定使团的选择是对的。 相比之下,走河路既慢又有危险,河面上也有河盗,就凭我们这些不通水xing的,万一船给人凿了就真的求生无路了。 郑宗胆小怕死,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若去过北凉的郑宗都认为走沙漠比较好,那肯定是因为沙漠比较安全。 而盖吴和一群卢水胡人走南闯北讨生活,对于各地宵小的qíng况十分了解,虎贲军之所以出京,就是为了防止有见财起意连命都不要的匪患联合在一起来一票大的,既然盖吴认为河盗比马贼还棘手,那她也不能不听。 我常听说沙漠上风沙极大,若有风bào经过,能把人都卷走贺穆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还有水源的问题 既然有北凉使臣在,使臣之中又有熟悉路径的向导,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路那罗说,在河西行走,老练的向导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像我们这样经常来回的,也从不忤逆向导的意见,他们是一群用鼻子嗅都能嗅到路的人。 我明白了,那袁放你的意见呢? 袁放捏了捏袖管里的金杯,主公问这个,是不是因为李使君认为走沙漠比较好? 贺穆兰点了点头。 不但李使君,其他人也都认为不宜走水路。只有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和他们据理力争了半天,最终不欢而散。 其实若是让我选,当然也是选从平凉到姑臧的路,我们是为了迎娶兴平公主而来,带着大量的财帛,加上我也需要每到各地进行贸易,走陆路能最大的保持我们的战斗力,还可以沿路经商 袁放见众人都是点头,话风却突然一转:不过因为李使君一力要求走陆路,我倒不敢走了。 咦,这是为何?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望了眼自己的主簿。 郑宗,你是当事人,你说。 郑宗原本就想在花木兰面前讨好,于是如同打了jī血一般将昨日李顺找他的事说了出来,当听到李顺说郑宗被排挤云云时,那罗浑几人冷笑着说: 你还用得着被排挤?你就根本不和我们混。 李顺真是偷jī不成蚀把米,我们冷落你是因为你不会武艺,一捏就伤,只能言语上嘲笑嘲笑 我们排挤你有什么用,将军护着你呢。陈节酸溜溜地说,也不知道你这废柴哪里来的本事得了将军青眼。 郑宗被几人挤兑的背后冷汗直冒,一面讪笑着说那是李顺的想法,一边讨扰地拱着手。 几人只是过过嘴瘾,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调侃郑宗一番后也歇了嘴。 郑宗这才接着说道:然后他就给了我这包东西,让我挑拨虎贲军的不满,最好是和卢水胡人有间隙,若是花将军有什么行动也要和他回报,事后必有重赏云云。 贺穆兰听完郑宗的话眉头紧皱,那罗浑等人也是各个若有所思。 李顺不愿意他们去北凉,为什么? 作为一位使臣,他的任务就是出使成功,最好圆满的完成任务,半途而废他也要受罚,除非得到的利益远远大于受罚 而且这样挑拨虎贲军,若真的哗变,他有什么自信可以控制的住局面? 所以我才说,李使君说要走陆路,我倒觉得也许水路才是正确的。谁知道这位使君在路上又弄出什么名堂?袁放叹了口气,不过一支使团,上下都不齐心,北凉那边还不知有什么诡秘,此行凶多吉少啊。 是不是要和右司马商议一下?那罗浑想到源破羌,他负责北凉使臣的安全,又在北凉多有故jiāo,也许是个援手。 我并不敢信他啊。贺穆兰揉了揉额头,我和他并无深jiāo,陛下也从未说过让我多和他商量的话,显然并不是值得jiāo心之人,他和李顺关系不错,这次讨论路线问题也是站在李顺那边,我怕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能重获南凉的人脉,这位虎贲右司马必定不会甘于只做个副手。他的出身极高,又从军多年,莫名其妙被自己这个新人压了这么多年,难道一点不甘也没有? 自从虎贲军建立以来他和她一直都是泛泛之jiāo,恐怕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眼下和李使君决不能撕破脸,他大概也知道我们无法将他怎么样,所以才敢找郑宗做这个jian细。他是主使,若他出了事使团也不能继续前行。况且他负责这一路上的调度和安排,一旦出了事,凉国也许也不会接受我们迎回兴平公主。 袁放分析着局势:依目前来看,只能将计就计,想办法弄清楚李顺的底细,他到底要做什么,然后才能彻底粉碎他的yīn谋。 李顺并不信任虎贲军,他不会管虎贲军的死活。贺穆兰寒着脸,若是他真不想这支使团到达北凉,很难想象李顺会做出什么事qíng。也许前路上就有沙匪等着我们,也许刚好我们进了陷阱全军覆没 作为生还者,他只要能够回到平城或者姑臧就可以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将计就计。现在我们之中多了郑宗这个变数,可以做很多事qíng。 袁放指了指郑宗。 李顺不是要我们乱吗?就乘着路线的问题假意动乱一番,将盖吴和卢水胡人们送到李顺手边去。李顺有钱,我们就敲诈他的钱,李顺没人,我们就给他送人。等他想动坏心思的时,就该轮到我们在背后捅刀子了! 那罗浑几人看了看一脸微笑的袁放,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人,忒坏了。 他们又看了看在一边与有荣焉的郑宗。 和袁放这种坏心肠一天到晚混在一起,估计也是满肚子花花肠子! 看,转眼就把李顺给卖了! 袁主簿说的看起来很有道理,但这一切都取决于郑宗的本事。盖吴不客气地低估他。单单在李顺和我们两边游走却不让李顺怀疑就十分困难。 这个不用你cao心,我自己会小心行事。郑宗嗤笑,掌握主动比一直被动要有意思的多,我也不想花将军出事。 最后一句话,可以说的是含qíng脉脉了,这样的语气让所有人瞪视于他,露出你怎么敢的表qíng。 哼,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老粗,还自以为了不起。 郑宗心中腹诽,对着贺穆兰露出一个讨好的表qíng。 花将军放心,我一定能做好。我不会让虎贲军出事的! 我还要做个好人呢! *** 袁放的计策很简单,无非就是找一个矛盾点让虎贲军和卢水胡人先吵翻罢了,而且这矛盾还得是郑宗挑起来的。 其实袁放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才能多快好省的解决卢水胡人的吃饭问题,李顺摆明了不会在沿路的州县想办法,原来一句话的事qíng被他的态度弄的只能破费大量钱财,让袁放很是不慡。 这一次内讧事件发生,正好让袁放名正言顺的从李顺那里为卢水胡人敲诈一番,弄些粮糙过来。 事qíng是从贺穆兰几次和李使君意见不合开始发生的。 先是郑宗无意间在卢水胡人和虎贲军那边说出贺穆兰驻扎不走的原因,卢水胡人就纷纷炸开了锅。 卢水胡人虽居住在卢水附近,但并不喜欢坐船,他们大部分晕船且畏惧河盗,所以对贺穆兰的选择并不同意。 从卢水胡人冬天洗的是旱澡,就可以看得出他们对水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态度。 卢水胡人和虎贲军原本就有些不对付,但这种矛盾被路那罗和盖吴控制到了最低限度,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摩擦。虎贲军的军士都很克制,然而这次卢水胡人是盖吴通过气一定要被策反的,自然各个都犹如影帝附身,开始不停的闹起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