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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了,为何你现在才说这件事! 贺穆兰深吸一口气,抑住自己的愤怒,北凉出了那么多事,你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漏出来 花将军,也请你考虑考虑我的处境。我在平城身份地位都尴尬,那些人找上我的时候,我只怕祸事惹上身,谢绝之后就立刻赶他们离开了,我尚且避之不及,又何必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加之那时候我又没和他们合作,他们语焉不详,许多事qíng是等北凉出事后我才推测出来意思的,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闾毗脸色也难看。 我身后有上万部民,做事必须慎重再慎重。 若不是这些人威胁到他家人的安全,他甚至连管都不会管。 魏国要和北凉打、和柔然打、和北燕打,管他什么事?他又没有被点兵上阵,魏人将他们当外人,他们gān嘛掏心挖肺? 贺穆兰心急北凉的安全,又因为阳气太盛,一时有些控制不住qíng绪,闾毗态度恶劣之后,贺穆兰才想起来此次是来合作的,顿时收敛了qíng绪,对闾毗拱了拱手。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闾将军勿怪。 闾毗也知道此时和贺穆兰闹翻没意思,他是那位小太子派来的,回去说不得还要通报此事,一旦有些埋怨,到了太子那边都能夸大几分。 这么一想,闾毗也跟着客套几句,对话才能继续下去。 上个月我去行猎,偶然遇见我几个部将鬼鬼祟祟地在一起商议什么事,后来我派出心腹去追查,发现他们联合了不少柔然旧臣,在私下里会面,还经常以打猎为名,在京外的吐颓山聚集,这些人都是柔然被破后投奔我的手下,我担心他们为我招祸,就私下在他们面前数次假装对陛下不满,果然又引了乞列归的人来劝说 他好笑地撇了撇嘴。 这次价钱就开的高些了,他许我,只要我愿意配合,就让我做柔然新国的左贤王。 是什么计划? 贺穆兰心中好奇。 闾毗虽有上万部民,但大多都在六镇以南放牧,除非拓跋焘允他点军出战,否则这些人一辈子就是牧民了。 在京中的,不过是他养着的几百jīng锐和将领罢了。 这几百人有什么用? 闾毗扯了扯面皮,表qíng更奇怪了。 这就是我为何要将消息传入宫里的原因,他们居然让我想办法俘虏太子殿下。 贺穆兰深深的觉得柔然人疯了。 如果不是他们疯了,那就是另有计划。贺穆兰皱紧了眉头。他们都怎么找上你的,能抓住吗?他们要你接下来怎么做? 这些人一直都是和我单方面联系,有时候信件出现在我的马鞍下面,有时候则是出现在我的房中。我怀疑我府里的家奴里有他们的人,可是我的家奴都是从柔然带回来的,能跟我到平城的都是心腹,每一个都找不到嫌疑 闾毗叹了口气,说老实话,我比你们还希望抓到这些人,家母和妹妹都在平城,我若有什么事还好,就怕她们出事 贺穆兰点了点头。 我明白。 他们让我注意西城门,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我经常去西门,没见过什么异常闾毗接着说:我可以把有异动的部将名字告诉你,你们派出白鹭官盯着,总能发现不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说完后,他报出一大串名字,都是柔然人名,贺穆兰记不住,要了纸笔写下来揣在怀里,这才算记清。 那我先告辞了,我会悄悄翻墙回去,你别派人送我。 贺穆兰来的时候就掩人耳目,打扮成柔然贵族的样子,走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确保没几个人看到。 但既然可能有内应,也许她来这里根本逃不过他们的注意。 吐颓山,西门,闾毗府中也许有的内应,还有柔然人提早就知道北凉可能要出事qíng 难道历史的轨迹又要渐渐重合? 贺穆兰脸色铁黑。 闾毗之前肯定也有私心,只是柔然给的价码不够他冒那个风险,又或者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魏国这边。 但消息已经太慢了,他几乎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才漏出消息,能给他们追踪和彻查的时间根本不够,而且为了他不反戈,必须在保证他安全的同时还有给他一些好处。 原来这位一直不显山露水的破落贵族,也是个厉害的政客。 她心中揣着各种念头,马不停蹄地往城中而去。 贺穆兰走后,闾毗待客的书房里有一靠墙的柜子被悄悄移开,从里面猫腰钻出一位山羊胡子的中年人。 阳先生,你说花木兰会不会信?他们会不会信? 闾毗有些惴惴不安的问着自己的先生阳哲。 他们信不信都要信,我们拖延到这个时候才透露出去,他们没有时间了。阳哲叹了口气:乞列归太小心,派出来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也当不成什么证据取信,唯有希望他们动作再快点,魏国才能对你重视。 我只是好奇,乞列归怎么那么肯定就能成功南下。从yīn山过来绕不开武川镇,就算佛狸伐带走了大量将士,平城防卫空虚,可六镇兵马却不会少闾毗感觉心跳的太快。 我担心平城要发生什么大事。如果我押错了边 既然选了,就不要多想。阳哲慈祥地看着闾毗,哪有既要富贵,又没有风险的好事。那位陛下走的这么gān脆 主人!主人! 书房外突然有人压低着声音说话。 外面现在在传,说是大可汗出事了 什么? 出事? 阳哲和闾毗对视一眼,闾毗立刻将人唤进屋子。 传信的是闾毗在外打探消息的心腹,他一进门,就直扑到闾毗脚下,跪下回报道:北面来的消息,魏国那位大可汗率军入昌黎城时,遇见北燕掘开堤坝放水淹城,他当时正在过护城河,吊桥冲断,宿卫军jīng锐和大可汗不见踪影,库莫提下水救人,也被冲走了现在都下落不明。 听到这样的消息,莫说魏国人,就连闾毗都不怀疑。 拓跋焘喜欢御驾亲征,又爱身先士卒,像这样打败了敌人光荣入城的事qíng,一定是率先走在前面,别说被冲跑,哪一天拓跋焘死在阵前所有人都不会震惊。 可是这个时机太巧了,巧到阳哲和闾毗心乱如麻。 阳先生,你你觉得现在我押对了吗? 闾毗苦笑。 那监国的太子只有五岁,窦太后是个女人,崔浩领导的汉人大臣和鲜卑大臣们一直有矛盾,上下难以齐心,如果居中一直协调的拓跋焘出了事,真遇见什么变故 想到平城的位置这么靠近边塞,闾毗更是脸色铁青。 阳哲也是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你消息确切吗? 昌黎县被淹之后,许多百姓也遭了难,还有从北方逃避战乱南逃的人,消息早就在北方传遍了。京中应该是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大可汗每三天一封的战报也已经很久没送回来了,早就已经有大臣在议论纷纷,这消息掩是掩不住的。 那亲信抬起头,看着闾毗劝说:主人,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闾毗铁青着脸咬牙道:来不及了,我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阳哲闭了闭眼,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魏国的皇帝能失踪的这么蛋疼。 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掉到水里,哪怕不淹死,久了也会冻死。 现在,只能祈求佛狸伐命大了! ☆、第448章 三个办法 贺穆兰揣着那张写着人名的纸离开时,心中其实大致已经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qíng。 虽然记忆不是很深刻,但花木兰时代的时候,拓跋焘曾经西征北凉,也像此时一样带走了平城附近大量兵马,导致京城防卫空虚,结果那时候还活着的吴提举全国仅剩的兵马,不知怎么就破了北方的武川镇一路南下,直接杀向平城。 那一战,窦太后指挥得当,用虎符号令京中将领率兵在平城以北的吐颓山抵抗,柔然三日无法攻克吐颓山,最终造成内讧,被魏军反过来追杀。 溃散的柔然人一路逃到yīn山,魏兵杀的yīn山脚下一片殷红,率兵南下的柔然大将乞列归战死,斩首柔然的首级万余,吴提吓的遁走,也是那一战,原本降了魏国没多久的柔然又反了,导致后来柔然又苟延残喘了许多年。 花木兰当年征完北凉就可以论功行赏退役返家的,正因为柔然入国,民吏震惊,黑山大营一直在增兵,等第三年柔然渐渐衰败的不成气候,才开始大规模退兵还乡,所以对这一场变故,花木兰印象很深,也让贺穆兰渐渐想了起来。 到了这一世,由于贺穆兰蝴蝶翅膀煽的太厉害,许多事qíng都和前世对不上号了,诸如伐燕的时间、北凉出使的时间,还有拓跋晃当上太子的时间等等,都和花木兰时代不同。 曾经死了的人,很多都活着。 曾经活着的人,很多都死了。 原本应该发生在五年后的事qíng,现在就发生了。 还是说,历史的轨迹有着自己的必然xing,她做的事qíng不是被改变了,而是因为她加快了历史前进的速度,所以随着历史事件所发生的必然条件满足后,一些大的事件也会提前? 就像北凉动dàng之于柔然人的机会,就像窦太后总是会力挽狂澜? 那她呢? 这次的事件里,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示警? 她一点证据都没有,凭着闾毗这三言两语的线索,能得到的结论很有限。闾毗被人监视着,连光明正大的离开府宅都困难,也很难入宫劝说窦太后和太子重视起来。 她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在东西两市胡乱逛了一会儿,还是回了自己的府上。 主人回来了!门子立刻迎出来牵过马,边牵马边说道:有位姓寇的道长等了主人很久了! 咦? 贺穆兰顿了下脚步,有些莫名地去了前厅。 前厅里,寇谦之带着自己的孙子寇逸之正在欣赏字画,一旁袁放作陪,眼圈通红,似是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