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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拓跋晃看到贺穆兰请战的眼神,竟然将头偏了过去,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窦太后。 窦太后知道京中关系复杂,一个没选好就会得罪不少人,如今拓跋晃正是需要众臣鼎立的时候,便毫不避讳的自己背了这个选人的黑锅。 诸位是我大魏的好儿郎!有众卿在此,何愁柔然人作乱?窦太后大笑着说道:如果柔然人真的兵临城下,老太婆我亲自挥刀上城墙,也做个表率! 众大臣连连称赞窦太后的勇敢,继续用灼热地眼光看着她。 兵符在她那儿呢! 都等着她放兵权呢! 窦太后沉吟了一会,当场点了身为武官之首、时任司空兼柱国大将军,拥有十二转军功的长孙道生为主帅。 长孙道生如今已经六十三岁了,几年前还曾作为西线主帅跟着拓跋焘亲征柔然过,身体十分硬朗。但正因为他年纪大了,阵前比斗就比不上其他猛将,更多时候是作为主帅出现。 拓跋焘曾评价智如崔浩,廉如道生,他确实是位没有什么私心、让所有人都尊敬且地位显赫的老臣,所以窦太后一点出长孙道生,其他人通通闭了嘴,认为他实至名归。 敢问殿下,防御七介山和吐颓山的将领,是京中指派,还是殿下钦点?长孙道生倒不觉得一两万柔然人有什么值得担忧的,立刻开始了履行职责。 拓跋晃看向崔浩:崔太常认为呢? 崔浩多次随军,是拓跋焘的军师智囊,这次拓跋焘出征没带他带古弼,他就知道肯定有什么其他原因,此时正是需要他和长孙道生合作的时候,也就乐意示好:将军在军中四十余年,对军中qíng况最为了解,即使是殿下指派,那也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的。我认为,还是由长孙将军点将为好。 拓跋晃点了点头。 既然连崔太常也如此说,那就请长孙司空在殿上认命吧。 京中所有的武将都在这里了。 长孙道生心中已经在盘算人选了,听到拓跋晃放权给他,立刻当庭点道:长乐王嵇敬! 嵇敬听到点到自己,兴高采烈地站了出来。 在! 他是拓跋焘的姑姑华yīn公主之子,华yīn公主和先帝拓跋嗣同母,身份地位家室都显赫无比,有他在军中,后戚派立刻噤声。 建宁王拓跋崇! 在! 拓跋崇是陈留王之子,不是先帝的子嗣,但京中所留的宗亲之中,他是最能征善战的,又在壮年,点了他出战,宗室也十分满意。 到了最后一员将领,长孙道生的眼光横扫过殿上的武将,开始盘算要派出哪位鲜卑贵族才算是合适。 无论选了谁,其他人都不会服气,到时候他的家门就要被踩破,除非是一位不会被争议的 他看了看独孤家,又看了看贺赖家和尉迟家,最终将眼神投向了太子之下站如青松的贺穆兰。 花木兰和独孤家的幼子是好友,又得贺赖家看重,听说尉迟家的女儿天天吵着非花木兰不嫁 这位老将心中嘀咕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花木兰 贺穆兰一听到是自己,立刻也高兴了起来,正准备叫一声在,却被身后之人的声音活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其他人可以,花木兰不行! 拓跋晃突然摇起了头,阻止了长孙道生点贺穆兰。 太子殿下,花木兰目前军功十转,大多是在黑山拼杀而来,他的虎贲军全是黑山军的jīng锐,又了解柔然人的战法,乃是最合适的人选。最重要的是,他曾取了大檀的人头,对于柔然人有极大的威慑作用! 长孙道生直觉花木兰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出了最好的战略。 他准备让嵇敬和建宁王拓跋崇率兵直抄柔然人两边侧路,所以前方必须要有一员大将拖住柔然人的主帅,至少让对方忌惮不敢擅自分兵。 柔然人南下,必定不是全部南下了,北方各镇一定还有军队和柔然余部在对峙,只要两边包抄,再下令北方诸镇一起追击,就能像是围口袋一般把这些柔然人套进去。 但正因为率兵抵住吐颓山关口的大将必须寸步不让,就一定要是一位猛将。 然而拓跋晃竟然不允! 崔浩和窦太后一齐向拓跋晃看去,其他大臣也觉得匪夷所思。 这样抵御外敌获得名声的好机会,就算风险再大,也有不少人会搏上一搏。长孙道生想要提携花木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为何拓跋晃要阻止? 就连贺穆兰自己也错愕不已,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让拓跋晃如此不满。 在很多人看来,这简直就是这个五岁孩子的无理取闹! 就因为他刚才太过像个大人,让许多人都忘了他还是个孩子而已。 这么一想,殿中有几个心中另有想法的人都松了口气。 花木兰的虎贲军刚刚回京,正是疲军,而且我还命了送了不少酒ròu去虎贲军,让他们放松几天,现在恐怕已经喝得烂醉,我不觉得可以马上投身战场。 拓跋晃qiáng词夺理。 而且他的人数太少,我不放心。临时再派新军给他,他从未领过新军,肯定没有虎贲军指挥得当。 拓跋晃振振有词。 司空,换个人吧。 窦太后原本准备阻止拓跋晃,可听到他说了这么多,心中也微微一动。 这孩子不是任xing的孩子,为什么不愿花木兰离开? 莫非陛下走之前,曾经给他安排了什么? 这么一想,窦太后也不想gān预了。 长孙道生是个老成之人,见窦太后不发言,拓跋晃又死活不愿意花木兰走,便想了想,点了穆寿带领jīng兵抵抗。 穆寿也是猛将,而且有拓跋焘留下来的人马,还是鲜卑南部大人,必定会带众多部民家将参战,如果没有花木兰的名头,用穆寿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么一来,花木兰就没有露脸的机会了,喜欢提携后辈的长孙道生不免有些遗憾地看了贺穆兰一眼。 而贺穆兰站在那里,接受着众位大臣各种幸灾乐祸、遗憾、若有所思等眼神注视,忍不住有些尴尬,僵硬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如果虎贲军没损失惨重,这次去的是不是她? 如果这里坐着的是拓跋焘,这次去的是不是她? 不可避免的,贺穆兰的脑子里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一时间觉得有些委屈,又觉得有些有志不得伸、名剑藏于匣的感伤。 接下来的朝议,自然是讨论明日出征人马的调配、发往各州的文书、战报等等,至于拓跋焘失踪的事qíng,像是被众人给刻意遗忘了,没有放在明面上来,只是下了朝之后,崔浩和十几位大人被窦太后召了去,在宫中闭门商议了许久,这才匆匆离宫。 而此时的贺穆兰,正在太子的示意下,送他回到东宫。 此时已经是初冬,宫城里一片萧瑟,满眼枯枝残叶,配合着山雨yù来的气氛,连行走的宫人都是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一副恨不得cha翅飞出去的样子。 贺穆兰不知道该和拓跋晃说些什么,刚刚练剑时进入东宫的好气氛已经是dàng然无存,贺穆兰知道不该埋怨拓跋晃,却因为寿命将至,自己却在京中蹉跎而有了一些不甘。 拓跋晃似是感受到了贺穆兰的不安,慢慢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在宫中不爱乘辇车,也不爱人抬,但因为个子太小走的慢,许多宫人都是苦不堪言,只能像是乌guī一般慢吞吞的跟着。 贺穆兰见前面走着的拓跋晃突然停下,连忙顿住脚步,差点一头撞上前面人的背部。 花将军,我走的太慢了,有些不耐烦,你抱着我走。 拓跋晃突然这样要求。 是! 贺穆兰微微躬了躬身子,将拓跋晃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五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即使一个成年男子一直抱着也很吃力,贺穆兰却像是手臂上没有重量一般的走着,引得拓跋晃不停地捏着贺穆兰的胳膊,发出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才会发出的惊叹。 啊,好结实的胳膊!花将军看起来瘦弱,其实厉害的很嘛!你力气都是从哪里来的,骨头里吗? 花将军要不要我揽着你的脖子?这么抱很累吧?我揽着你的脖子也可以的哟! 花将军你好黑啊,西边太阳是不是很大?你看你抱着我,一黑一白,真是有意思! 拓跋晃天真地说了许多话,又捏的贺穆兰身子直抖,后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殿下,别再摸了,很痒。 语气中满是面对熊孩子的无奈。 她原本就不喜欢小孩。 花将军,你不生气了?拓跋晃突然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问着:我以为我不让你出征,你会生气呢。 殿下是储君,不让臣出战,定然是有殿下的道理。 贺穆兰硬邦邦地回答。 你这么说,表示你还在生气。拓跋晃软软的手突然捏了捏贺穆兰的耳垂,在发现没有耳dòng时,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我确实不愿意放你走 他趴下来,在贺穆兰的耳边小小声地说:我不相信平城许多人,从我被立为太子以来,很多人都认为能摆布我,用各种手段想让我相信他们 贺穆兰克制着将捏着耳朵的孩子摔下去的冲动,闻言好奇地开口:有窦太后保护您,您还担心什么? 不忠之人根本都不会送到拓跋晃身边好吧! 我知道父亲召您回来是为了什么,他是想要你保护我的。 还有我的母亲。 拓跋晃在心里补充。 我相信长孙司空就能将那些蠕蠕打的落花流水。 他有些羡慕地看着连汗都没流一滴出来的贺穆兰,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小肌ròu,想起剑师告诉他没有什么学武天赋的话来。 贺穆兰好奇地看向拓跋晃。 你不怕? 拓跋晃原本准备挺起身子,像是在朝上面对众臣那般昂首说我不怕,却在贺穆兰担忧的眼神里渐渐缩了下去,将脸埋在了贺穆兰的脖子旁。 我很想说我不怕。可我将花将军留下来,就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