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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和点头,熄了灯。 殿外月朗星疏,夜风微凉。 …… 旦日,九国来使离京。 这日百官歇朝,燕稷依着礼数遣燕周送他们出京,自己就窝在宣景殿抱着手炉看桃花,看了一会儿,习惯性转头和谢闻灼聊天,才想起来太傅不在。 今日谢闻灼说有些书要买,一大早便出了宫。 邵和进来,看到燕稷站在打开着的窗边,当下就急了,上前把木窗关上:“陛下,郑太医都说了不能吹风,怎么能站在这里,还有分明说着不能饮酒,昨日却还喝了不少,还好当时身边有太傅,否则……” 之后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邵和脸一红,停了声。 燕稷没注意到他的神色,无奈:“朕已无碍,无需这样大惊小怪,而且朕也没觉得头疼,昨晚虽然醉了些,可朕记忆里并未觉着有不妥的地方,想来是无事。” 醉酒后不记事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邵和叹口气,觉着陛下不会想知道自己酒醉后回对臣子上下其手的事情。 但这种不注意自己身体的思想是不能有的。 邵和抬头看看他的脸色,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陛下脸色看着还是有些苍白,这身子必须好生调养着,稍不注意就容易出差错,陛下……” 小话唠一旦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燕稷回到榻上坐着,轻轻叹了口气。 为免继续被唠叨,待谢闻灼回来,燕稷直接去了御书房。 大启近日没什么大事,案上奏折寥寥几本,燕稷迅速批了,靠在椅背上,和谢闻灼说说话。 不久,外面宫人通报:“陛下,丞相到了。” 燕稷一看,果然到了傅知怀每日前来送情诗的时辰,叹口气:“以后这个丞相若是这个时辰过来,就不必通报了,直接让他进来就好。” 邵和应了,片刻,傅知怀推门走了进来,眉眼尽是风流笑意。燕稷看他一眼,在他继续开口之前先出了声:“拿来吧。” 傅知怀笑眯眯从怀中拿出信笺,递过去。 燕稷打开低头扫一眼,发现情诗的破廉耻程度突然升了好几阶,成功完成了从暧昧文到三级小污文的究极突破。 燕稷:“……” 丞相啊,你这一晚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燕稷沉默,觉着自己当初第一次看到丞相情书时那种一言难尽的感觉的又回来了。 傅知怀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笑得十分不正经:“陛下觉得如何。” “……”燕稷觉得身边长久没有枕边人实在太可怕了。 他干咳一声:“朕觉得……极好。” 傅知怀拿来的情书如今已经有十几封,每次问及感受燕稷都是这句话,燕稷自己都觉得烦,偏偏傅知怀不嫌弃,闻言眼角挑起,笑得恣意。 燕稷看着他笑,更觉得丞相大概是被憋坏了,于是悲悯的朝着他下身瞥了一眼。 傅知怀:“……” 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燕稷很是尴尬,摸摸鼻子。 谢闻灼站在后面笑得清润,伸手将燕稷手中的信笺装了起来放到小木箱里。燕稷任由他拿去,刚想开口安慰傅知怀几句,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邵和站在门边:“陛下,王爷求见。” 第11章 意料之内。 燕稷笑笑:“宣。” 片刻,燕周走进来,在案前站立:“陛下。” 燕稷赐了座,看着他:“王叔,使臣送走了么?” “半个时辰前已出京,不过使臣离去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好看。” “辛苦王叔了。”燕稷轻笑:“任谁当时被那样落了面子,心里都不会好过。” 燕周面上出现几分犹豫,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不过……陛下,大启夜宴时的作为,是不是稍稍不体面了些,说出去恐怕容易惹人非议。” “王叔此话怎讲?” “若是九国因着此事对大启有了不满之心,起了动乱,就得不偿失了。” 闻言,燕稷托着下巴,眼角微挑:“丞相对此事怎么看?” 傅知怀带着惯常的笑:“臣以为,若是大启没有立下威信,使九国不轨之心滋生,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燕稷满意点头,看向燕周,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意思很明显。 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都不懂。 燕周只觉着糟心:“陛下,当时谢太傅已然胜了那荣哈尔,本不需要做后面的事情,毕竟……” 之后的话,在看到燕稷笑眯眯看过来的时候,尽数收了回去。 燕周:“……” 燕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王叔可还记得,大启四边最安平的一朝,是在什么时候?” 燕周一愣,没说话。 燕稷原本也没指望他说话,见状,笑了笑,一字一顿道:“是先帝嘉宁帝天宁年间。” “大启自建朝起历经八个盛世,建安帝休养生息盛世太平,永仁帝中庸之道八方权衡,永泰帝推崇仁道德治天下……而嘉宁帝一生爱征伐,在位三十年出征十七次,按着常理来说,最安平不该是他这一世,但偏偏就是如此,王叔可想过原因?” 燕周嘴唇动了动,沉默着。 “是因为威势。”燕稷抬起头,一双眼睛清淡沉静:“为君镇四方,为国立天下,威势所在,所向披靡,四方臣服,八边难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