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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声道:皇上先别生气,不知可否说与臣妾一听。 他拇指与食指反复捻着锦被一角,慢慢道:朕日前听敬妃说江穆炀、江穆伊两人医治时疫虽然颇有见效,但私下收受不少宫女内监的贿赂,有钱者先治,无钱者不屑一顾,任其自生自灭。委实下作! 我沉思片刻,道:医者父母心,如此举动实在是有医术而无医品。臣妾十分瞧不起这样的。我静一静,道:皇上还记得昔日他们陷害沈容华之事吗? 玄凌双眉暗蹙,却又无可奈何:朕没有忘只是如今时疫未清,还杀不得。 我微微仰起身,道:臣妾向皇上举荐一人可治疗时疫,太医温实初。 他哦了一声,目中瞬间有了神采,饶有兴味道:你说下去。 温太医为姐姐治疗时疫颇有见效,而且臣妾听闻,江穆炀、江穆伊两人的方子本出自温太医之手。我轻声道:皇上细想,江穆炀、江穆伊两人所擅长的是婴妇之科,怎么突然懂得治疗疫症,虽说学医之人触类旁通,可是现学起来也只能入门而不能jīng通啊。而温太医本是擅长瘟疫体热一症的。 玄凌静静思索良久,道:朕要见一见这个温实初,果然如你所言,江穆炀、江穆伊二人是断断不能留了。 我伏在他胸前,轻声道:皇上说得极是。只是一样,如今宫中时疫有好转之相,宫人皆以为是二江的功劳。若此时以受贿而杀此二人,不仅六宫之人会非议皇上过因小失大不顾大局,只怕外头的言官也会风闻,于清议很不好。皇上以为呢? 他们俩到底是华妃的人,朕也不能不顾忌华妃和她身后的人。他微微冷笑,若真要杀,法子多的是。必定不会落人口舌。 身为君王,容忍克制越多,来日爆发的怨气将愈加qiáng大,因为他们的自负与自尊远远胜过常人。我目的已达,浅浅一笑,用手遮了耳朵摇头嗔道:什么杀不杀的,臣妾听了害怕。皇上不许再说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了。四月十二是你十七岁的生日,西南战事连连告捷,你又有了身孕,朕叫礼部好好给你热闹一番好不好? 我婉转回眸睇他一眼,软语道:皇上拿主意就是。 他又沉思,慢慢吐出两字,华妃却又不再说下去。 我心思忽然一转,道:皇上这些日子老在华妃处,怎么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随口道:她不会有孩子的。 我诧异,道:臣妾听闻华妃曾经小产,可是为此伤了身子么? 他似乎发觉自己的失言,对我的问询不置可否,只一笑了之,问了我一些起居饮食。 玄凌静静陪了我一晌,又去看杜良媛。我目送他走了,方笈了鞋子披衣起身,槿汐服侍我喝了一盏青梅汁醒神,方轻轻道:娘娘这个时候挑动皇上杀二江,是不是太急了些。 我冷冷一笑,徐徐拨弄着汤盏道:不急了。我已经对你说过,上次在皇后宫中就有人想推我去撞杜良媛,虽不晓得是谁,可见其心之毒。如今我有身孕,更是她们的眼中钉,ròu中刺,时疫一事这姓江的两人捞了不少好处,在太医院一味坐大。温大人又在沈容华那里,章弥是个老实的,万一被这姓江的在药里作什么手脚,咱们岂不是坐以待毙。不如早早了结了好。长长的护甲碰在缠枝莲青花碗上玎然有声,惊破一室的静霭甜香,慢慢道:其实皇上也忍耐了许久,要不是为着用人之际,早把他们杀了。 槿汐嘴角蕴一抹淡淡的笑:敬妃娘娘对皇上的进言正是时候。不过也要江穆炀、江穆伊二人肯中圈套。 我微笑:这个自然,像这种贪财之人只要有人稍加金帛使其动心即可。皇上只是暂时忍着他们,这样得意忘形,实在是自寻死路。 两日后,宫外传来消息,江穆炀、江穆伊两人在出宫回家途中被qiáng盗杀害,连头颅也被割去不知所踪,皇帝念其二人在时疫中的劳苦,为表嘉恤特意赐了白银百两为其置办丧事,又命太医温实初接管时疫治疗之事。一时间宫内外皆传当今圣上体恤臣子,仁厚有加。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窗下修剪一枝开得旁枝过多的杏花,闻言不过淡然一笑。于此,温实初在这场时疫中功成名就,也算是我对他往昔qíng意的回报了。 注释: (1)、出自唐代刘方平《怨》,全诗为:纱窗日落渐huáng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yù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是一首十分出新的宫怨诗。虽被宠爱过,却落得万般凄凉。 (2)、出自宋代苏东坡嘲笑好友词人张先(9901078,字子野)的调侃之作。据说张先在80岁时娶了一个18岁的小妾,东坡就调侃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梨花指白头新郎,海棠指红妆新娘。之后,一树梨花压海棠成为老夫少妻的委婉说法。 后宫-甄嬛传Ⅱ 第五十八章 生辰 四月十二日是我的生辰,自玄凌要为我庆生的消息传出,棠梨宫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尊贵如皇后,卑微至最末等的更衣,无一不亲自来贺并送上厚礼。华妃固然与我不和,这点面子上的往来也是做得工夫十足,连宫中服侍的尚宫、内监,也辗转通过我宫中宫人来逢迎。后宫之人最擅长捧高踩低,趋奉得宠之人,况我刚封贵嫔,又有孕在身,自然风光无限。 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的得意,大抵如是。 这样迎来送往,含笑应对不免觉得乏闷劳累,几次三番想去太液池泛舟散心,流朱与浣碧都拦住了不让,口口声声说湖上风大,受了风寒可不好。想想也是,四月池中不见荷花,惟有有雕栏玉砌起自芳池,再jīng美也失了天然神色。这样几次,我也懒得再出去了。 生辰前一日,玄凌特意亲自领了贺礼来,金屑组文茵一铺,五色同心大结一盘,鸳鸯万金锦一疋,枕前不夜珠一枚,含香绿毛狸藉一铺,龙香握鱼二首,jīng金筘环四指,若亡绛绡单衣一袭,香文罗手藉三幅,碧玉膏奁一盒。各色时新宫缎各八匹,各色异域进贡小玩意一。 我到底年轻,君王所给的荣宠尤隆,生活在金堆玉砌中,触目繁华,虚荣亦不会比别的女子少几分,这样从未见过的珍贵之物照耀得我的宫室莹亮如白昼,心里自然是欣喜的。而更让我欣喜的,是玄凌的用心。他欣喜道:朕很久前读《飞燕外传》,很好奇成帝是否真赐给飞燕这些宝物,朕想成帝给得起飞燕的,朕必定也给得起你。所以命人去搜罗了来,只为博卿一笑。 我笑靥甜美如花,俏然道:这些东西的名字臣妾也只在史书上见过,只以为是讹传罢了,不想世间真有此物。 他把绛绡单衣披在我身上,含qíng道:明日就穿这个,必然倾倒众生。 银紫色凤尾图案的绛绡单衣,一尾一尾的翎毛,在日光下幽幽闪烁着孔雀蓝的光泽。光泽幽暗,然而在日光下,必也夺目。我轻笑出声:何必倾倒众生,嬛嬛不贪心,只愿倾倒四郎一人而已。 他佯装绝倒之状,大笑道:朕已为你倾倒。 到了夜间清点各宫各府送来的贺礼,槿汐道:独清河王府没有送来贺礼。 很久以来,我并未再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曾刻意想起。如今乍然听到,已是和我的生辰有关,我不以为意,继续临帖写字,口中道:六王洒脱不拘,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俗礼。 槿汐亦笑:奴婢听闻王爷行事独树一帜,不做则已,一做便一鸣惊人,大出人意料之外。 我取笔蘸墨,回想前事不觉微笑,道:是吗?于是也不过一笑了之。 生辰的筵席开在上林苑的重华殿,此处殿阁辉煌、风景宜人,一边饮酒欢会一边赏如画美景,是何等的赏心乐事。唯一不足的是重华殿离太液池甚远,无水景可看。 这一日,简直是我的舞台,周旋于后妃、命妇之间,飞舞如蝶。满殿人影幢幢,对着我的都只是一种表qíng,漫溢的笑脸。我无心去理会这笑脸背后有多少是真心还是诅咒。真心的必能和我一同分享这欢乐,而诅咒的,我的荣光与得意只会让她们更难受,这于我,已经是对她们一种极好的报复。 冠冕堂皇的祝语说完,便是琴瑟清逸奏起,舞姬翩然起舞,众人享受佳肴美酒。歌舞美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笙歌燕舞间,白臂婀娜,身姿妖娆。七彩绢衣在殿内四处飘动如娇柔的波毂,缤纷dàng漾。 这是眉庄病愈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盛大的宴会,她的身体恢复的甚好,只是人略微消瘦了一些,容色也更沉静,如波澜不惊的一湖静水,默默坐于席间独自饮酒。 如今的眉庄,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得意光景。荣宠侥幸,亦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般时事迁移,并无稳固之说。想来她亦明白,所以纵使复起,xing子也越发内敛低调,像是不愿再引人注目。 只有我知道,她内心那股愤懑抑郁的怒火是如何在熊熊燃烧。 酒至半酣,歌舞也觉得发腻。见过众人,独不见清河王玄清在座,亦无人知晓他去向。玄凌也只是付之一笑:这个六弟又不晓得去哪里了。 我亦不愿意去留心,他于我,不过是叔嫂之份,纵然惟独他目睹开解我隐藏的心伤,纵然他有一星半点的不可言说的qíng意于我,我亦只能装作无知无觉,如同对待温实初一般。 山中人兮芳杜若,我并非是山中幽谷间寂寞开放的杜若,而是帝王瑶池天边一枝被折在手中的海棠。名花有主,何况人哉!都是不可改变的;亦无力、无需去改变。 只是宫闱纷飞的伤心和失落处,总会辗转忆起桐花台一角皎洁的夕颜和夏夜湖中最后一季的荷花,那种盛放得太过热烈而即将颓败的甜香,仿佛依旧在鼻尖凝固。 神思恍惚间,见众人的热闹间汝南王的正妃贺氏偏坐一隅神色郁郁却一言不发。我迎上前低声相问:王妃身子不适么? 她见是我,微显尴尬,极力压低声音道:妾身失仪,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 我点头会意,借口更衣拉了她的手至偏殿无人处扶她歇下。贺妃歉然道:娘娘芳诞,妾身扫娘娘的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