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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人盈然拜倒,奴婢蠢笨,能侍奉夫人左右已经万幸,怎敢高攀入选宫中侍奉皇上。 我在转瞬之间已定下心意,不觉含笑, 妹妹是直心肠的人,这点最难得,怡人即与妹妹xingqíng相投,又是随国公夫人的掌上明珠,我想大選之日,必定能得到皇上的注目。徐徐上前折下一朵粉色香花别在怡人如云的青丝间,妹妹就如此花有色有香,定然能得到陛下的钟爱。妹妹即和庄敏夫人亲近,便是和本宫亲近,有空便多来柔仪殿走走也好。 胡蕴蓉唇角微扬,眉色盛,有淑妃这番话,我也能安心了。她仰首看了下如金日光,天色不早,我也要去向太后请安,先告辞了。 我送至仪门下,放与玉娆携手进来,玉娆捧了盏茶给我,托腮道,大姐姐为开始,她就急着往宫里张罗自己的人了 我chuī一chuī茶水,道,年来色衰,是女人都会怕的,怎能不为自己安排后招。我搁下茶盏,伸手抚下眼角,连我每日晨起也会发现自己今日容颜老于昨日。 玉娆傍在我身边,亲昵道,谁说姐姐老了,靠的这样近我也看不出一丝细纹来。 我挽过一缕发细细看,青丝未白,心境已老,都是一样的。 她依着我的手臂,蹩眉道,姐姐不怕老,心急的人才怕老。她哪里只是为了自己的后路未雨绸缪。皇后失宠许久,她这个做表妹的再这个时候得陇望蜀。如今姐姐位高权重,若她真有争夺后位之心,倒是不能不防,只怕来日会视姐姐为登上后位的绊脚石呢。 我感知她的忧心,拍一拍她的手臂欣慰道,做了王妃心思也细致明白了许多,你不用担心我。 她点头,好在她这个人心思倒直,没那么多拐弯抹角,只是那个许怡人像是看着有心计的,否则胡蕴蓉也不必走这一遭,一定要许她入宫。她又道,今日那个许怡人的事,姐姐原可不比答应她,或者推脱皇上定夺就是。 我抿了一口茶水,在宫里心思直的人必然吃亏些,可她却不一样。她的身份是越说得直接皇上越肯接受,无往不利。方才我若不答允,她自然会直接领了许怡人直接去见皇上,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她未必做不出来。何况,皇上对美人是来者不拒,又不肯拂她的面子。 玉娆脚尖点着地下一盆盛开的朱红杜鹃,细密的花瓣印着她绯红的金丝蝴蝶(看不清) 那日大選这许怡人就是十拿九稳的臂膀了。 如今是什么时候,皇后虽说失势,却不曾兵败如山倒,她何必这样照眼惹人非议?倒累的许怡人受人瞩目,得宠了也未必长久。茶水的清香弥漫在唇齿间余香满口好茶我忽而明媚一笑,何况我方才答允她什么了? 4. 名花傾國兩相歡(部份未完) 这一厢许怡人之事才兴起来,皇后这边却已在为皇长子的婚事先挑人了。 彼时正是百初开的时节,而凤仪宫地气和暖,牡丹开得最早最好,自然是艳冠群芳。这一日午后光醺暖,连殿前芳渚上一双鸳鸯也伴着沙暖慵睡,我斜倚在紫檀g上拍着灵犀午睡,眼看着垂珠帘帐白茫茫低垂散出熠熠柔光,不觉也生出几分慵怠之意。正睡意朦胧间,却听小允子进来悄悄站在了身边。我听得他良久无语,亦懒得睁眼,只道:说罢。 小允子陪笑道:扰了娘娘清眠,皇后宫里传话来,说是请娘娘赏牡丹呢。我未应声,他自己接口说了下去,其实名为赏牡丹,不过是替皇长子先相看正妃罢了。何况再相看,也不过是他们朱家的八小姐罢了。 朱氏一门自太后起已有三位后宫之主,自然不甘权位旁落。只可惜朱氏自皇后姊妹之后再无出类拔萃之女,更兼连连夭亡数位未出阁的小姐,如今最年长的八小姐乃是皇后堂兄的小女儿,不过十四而已。若非皇后在选秀之日已无择定之权,更无力置喙,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思。更何况,亲上加亲之举,也能保她后位安稳。 小允子道:娘娘不去也罢,什么要紧事呢。无论她心里看中谁,终究选秀那日,皇上还是要听您的意思。 我缓缓起身,拨开重重帘帐,淡淡道:叫槿汐进来伺候梳洗。我瞥他一眼,皇后是中宫之主,太后至亲。切记,谨言。小允子忙忙垂首,不敢再说话。 还未入凤仪宫宫苑,远远便听得笑语盈盈,如斛珠倾落,异常热闹。我问:皇长子也在么? 宫门上一个小内监道:回淑妃娘娘的话,皇长子已在了。 皇后病中喜静,这些日子来凤仪宫一直冷冷清清,这样热闹倒是极难得的。只见满苑衣香鬓影,莺声燕啭,人面花相映辉然。这般光可人,皇长子却只枯坐在皇后身侧,满面恭顺,却不见他抬眼细赏。皇后含笑看着眼前十数佳丽,再瞥一眼皇长子神qíng,不觉微微蹙眉,旋即含笑道:皇儿可有中意的女子? 皇长子抬头迅疾扫了一眼,忙又低头道:母后慈爱,有母后做主即可。 皇后伸手抚一抚皇长子衣襟上的团福蛟纹,温言道:你自己放出眼光来挑,若看中了哪一个,自己去求你父皇。你如今长大了,母后只为你安排,不为你做主。 皇长子愈加低头,一转脸瞧见我,如逢大赦一般站起身来,淑母妃万安。 众人闻得声音,皆停止了嬉笑,一一跪在皇长子身后,诚惶诚恐,淑妃娘娘万福金安。此中唯有一人远远站在后面,亦未行初见嫔妃的跪拜大礼,只屈膝一蹲算是见礼。我见她神色倨傲,衣饰亦十分出挑,远胜诸人,心中已经有数,只作不见而已。 皇后取过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寻常相见而已,不必行这样大礼。 我和颜悦色道:起来吧。今日初次相见,来日云意殿选秀,与诸位小姐还有相见之日呢。说罢含笑看着皇长子,皇长子愈发长高了。 皇后意在正妃之选,只邀请了我与德妃来应景。不过片刻德妃便已到了,趁皇后不见,悄悄笑道:拉了我们在,来日说起来皇长子看中了哪一位,也好拉上我们说嘴,那是皇长子自己的意思挑中的,不是她说了算,就连咱们也是中意的。 我只吟吟一笑,微微摇头不语。 此刻一后二妃皆已入座。皇后亦吩咐十数女子一一坐下,今凤仪宫的牡丹开得早,恰好又逢选秀之年,当真是好兆头。今日邀请各位入宫,一来是赏花,二来也是彼此亲近之意。说罢又看我与德妃,今日来的几位小姐,无一不是出身公卿的大家闺秀,又是这批秀女中最出挑的,容色既美,又识诗书,举止端庄。皇上曾向本宫说起,今年选秀,是重在为皇长子选位正妃。淑妃宠冠后宫,自己又有着皇子,就当为来日三殿下选正妃试试手吧。 言下之意,皇长子挑不入眼的才会放进宫里封为低等宫嫔,且有宠冠后宫的淑妃,新人们前途如何,茫然未卜,自然不如成为皇子正妃稳当。 话音未落,众位女子看向皇长子的眼风也仿佛被风染上了娇艳yù滴之色。皇后微微一笑,只作不觉,一一介绍过去,被言中的女子便含羞行礼,趁着行礼的间隙一个俏生生的眼风便递了过去。待到最末一个时,皇后的语气已带了微不可觉的郑重,这是太学礼官朱衡铭也是你堂舅舅的幼女,家中排序第八,你也该叫她表妹。 我冷眼瞧过去,正是方才神qíng倨傲不愿行跪礼的女子,此刻也依旧是淡淡的样子,像极了皇后平时那股冷淡端庄的神气。只是,她并不是十分美丽的女子,浅芽huáng色盛装之下,原本俏丽的眉梢眼角也被刻意矜持的气息衬得黯淡了三分。 皇长子依言称呼:表妹 听见予漓的话,她亦只是欠身,臣女小字茜葳。 皇长子颔首为礼,再不多言。朱茜葳细白的牙齿微一咬唇,也别过脸不再说话了。德妃所到之处必带胧月,此时胧月早已闷了,见茜葳裙上绣着的东方晓色一般的滴露牡丹绣得十分jīng致,不觉玩兴大盛,伸手抚了一下,吃吃笑道:这花和母后宫中的牡丹一样好看呢。 朱茜葳笑不露齿,异常端庄,多谢帝姬夸奖。双手轻轻一翻,仿如不经意般把胧月抚摸过的地方悄悄掸了一下。德妃眼见已是眉头微蹙,挈过胧月的手笑道:那边几朵玉版白开得好,母妃带你去看。 我心下亦生不悦,皇后耳聪目明,如何不觉,旋即笑道:今年本宫宫中的魏紫开得最好,诸位尽可自行观赏。 众人闻言散去,皇长子一袭秋香色长袍伫足花前,正是最矜贵的名品姚huáng,金灿灿的花朵开得繁复错落,每一朵皆如玉盘大,姿态巍然,凝露含香,恰似一轮旭日初升。皇后扬一扬脸,茜葳起身捧了一碟果子上前,道:听说殿下喜食姜香梅子,臣女特来进与殿下。 暖风熏得人醉,秋香色长袍的皇长子与芽huáng衣衫的茜葳并肩立于金色耀目的花朵之侧,宛如一对璧人。 皇长子拈过一枚,淡淡笑道:也说不上喜欢,只是母后说梅子生津止渴,姜能暖胃,所以制成果子要我多食。 茜葳正色道:皇后是为殿下身子着想,殿下应该听从皇后之意。说罢又双手奉上一枚。 皇长子不置可否,只看着胧月扑蝶追燕、轻嗅花香的身影,道:你似乎不喜欢小孩子。 茜葳蹙眉道:小孩子总是顽皮不懂事,我们做大人的无须计较,也不必理会他们。臣女这身衣裙是为觐见殿下特意所制,若让人碰坏了可怎么好? 皇长子闻言一笑,接过茜葳手中的果子唤胧月,绾绾过来。说罢搂过胧月,这些姜香梅子是你最爱,都给你罢。 胧月欢喜一笑,牵着皇长子的手道:大皇兄最疼胧月了。 茜葳脸上红白不定,只好别过脸去再不做声。 我笑向皇后道:大约我们在这里,孩子们也会不自在。 皇后微微颔首,外头起风了,淑妃陪本宫进去更衣吧。 我才要应声,胧月却跑来牵我的手,嘟嘴道:母妃不见了,淑母妃陪我去找找吧。我环顾左右,果然不见德妃踪影,皇后亦不yù为难,道:你去吧。 才转了一周,已见德妃从仪门外进来,我便问:怎么出去了也不说一声?幸好皇后未曾怪罪。 德妃嗤地一笑,她心心念念在朱氏的荣华富贵上,怎么会理会咱们。她笑道:凤仪宫闷得紧,也没咱们的事,不如去上林苑逛逛,那边的牡丹花也开得极好呢。她瞥见皇长子与朱茜葳闷闷相对,身旁一gān女子或拉他赏花,或与他说话,不由道:皇长子很不自在呢。绾绾,你去拉大皇兄去沉香亭赏花,告诉他那里的牡丹花亦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