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剩下的话,他不敢开口。 程泰山把闲话咽回去,拿帕子擦了擦手:“不知道。” 他放下帕子:“我也只比你们早半日回宽州,这半日我一直在家中教子,知道的不比你们多,当然——”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无论是不是,我都在这条船上的人。” 门外走进来四位望州州官,他转头望去,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下船了,是不是?” 黄韫书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随后他暗道:“程泰山看着粗枝大叶,心思倒是很深,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程泰山请望州州官坐下——程泰山都不坐首座,他们也没胆子把屁股往首座上放,默默分头坐下,去吃盛情难却的樱桃。 黄韫书沉默片刻,郑重道:“泰山兄,眼下这条船上,你和莫将军比我们亲近,不管今晚是什么情形,都请你多替我们美言几句,我们本是旧官,装进新瓶子里,难免不合时宜,也请你多多指点。” 程泰山点头:“放心吧。” 就在众人要开口表达谢意时,屋外忽然响起今铁甲拍打刀鞘之声。 殷南、游牧卿持刀入内,大刀阔斧在西侧坐下,闭口不言。 殷南抓起一块绿豆糕,整块塞进口中,闭着嘴咀嚼,好似在啖生肉。 何卿悄悄吐出一粒樱桃核,不敢欠身丢入渣桶,只能怀核在手,十分煎熬。 就在此时,殷北走了进来,满脸含笑:“邬先生到花厅了。” 黄韫书敏锐地察觉到殷北对邬瑾的称呼变化,和其他州官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数,迅速打起精神,不敢疏忽,而殷南和游牧卿“噌”地站了起来。 程泰山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垂手而立。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起身。 雨大,屋中安静后,满耳朵都是雨声,檐下水柱,哗啦作响,火光在雨水中摇曳而来,下人如泥塑,一左一右领路,殷北走到门口,迎邬瑾入内:“邬先生,人到齐了。” 邬瑾迈过门槛,头戴皂色幞头,也穿青色团领长衫,站在一群穿同样衣物的人里,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他走到东侧首座站定,面带微笑,和气道:“战事暂定,还有诸多杂事未曾整理,诸位同僚请坐,我先一一安排。” 在衣物摩挲声中,众人正襟危坐,殷北也坐在殷南下首。 下人送上热茶,邬瑾端茶盏,左手揭开茶盖时抖了一下,喝过茶后,他看向游牧卿:“小游。” 游牧卿起身拱手:“末将在。” “今日起,你为都统军,莫家军自此由你总领,三州设立三监,殷南为宽州监军使,领步兵五千,骑兵一万,窦兰花为济州监军使,领步兵八千,骑兵两千,种韬为望州监军使,领步兵一万,骑兵一万,三监可自行招兵,军籍上交宽州,监军使非军令不得离开驻地。” “是。” “坐吧。” 游牧卿坐下,面不改色,然而忍不住高昂头颅,拿鼻孔看人。 第419章 政事 邬瑾略过殷南——她不听他的,听了也听不明白。 “殷北。” “属下在。”殷北连忙起身。 “莫府内外侍卫统设侍卫亲军司,直属莫将军,分班设直,你为都指挥使,补充军籍,选两班副都指挥使人手,上报莫将军,侍卫增减,皆由莫将军亲自把关,不得擅作主张。” “是!”殷北大了嗓门,还未坐下,就被殷南翻了个白眼。 他不以为意,琢磨着什么时候能见小窦一面,摆一摆大舅兄的威风。 邬瑾看向程泰山:“程伯父。” 程泰山连忙起身,拱手道:“不敢当,呼我名字即可。” 他并不装大——过往的论资排辈,都可以抛去。 其他州官听了这一声“伯父”,对程泰山更是高看一眼。 邬瑾笑道:“请您换到西侧吧。” 程泰山一愣,就见游牧卿三人飞快起身,往后挪动让出一个座位,守在门口的下人进屋,调换茶水位置,同时更换已经凉下去的茶水。 程泰山换过去站着:“您真是慧眼识英雄,我确实是文武双全。” 邬瑾点头:“军中事物,千头万绪,本应设十二房,分曹办事,但人手不足,事务也未繁琐至此,先设西府崇政院,您为崇政使,立兵籍房、吏房、枢机房三房,原宽州知府衙门曹官长为吏房副使,原知州府兵籍曹官为兵籍房副使,原仓司盐铁使为支差副使,听您调用。” 程泰山人到中年,还能一步登天,嘴角咧到耳朵根,一时半会收不回来。 邬瑾又道:“程崇政使佐将军执兵政,出纳秘命,辛苦。” 他从袖袋中取出半块兵符,起身上前,郑重交至程泰山手中。 如此一来,游牧卿有兵无权,程泰山有权无兵,可以放手任用。 铜符冰凉,程泰山深吸一口气,接在手里,珍重收入怀中:“程某幸事,何谈辛苦。” 邬瑾请他落座,自己并未坐下,站到中间太师椅前,看向东侧文州官。 “邬某不才,腆颜执政,原知府衙门改为中书院,请黄韫书为度支使,理三州常平案、粮科案、钱帛案,州学齐文兵为副使,原转运司衙下茶、盐司有可用者,皆可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