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霍仰半点要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岑真白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吐出两个字,骂道:“有病。” 霍仰面不改色。 从今本来是和岑真白一起出门的,不过两人不同路,他要去另一边给一个受伤的军人换绷带,只是他走着走着迷路了,兜兜转转又碰到了岑真白。 他一个开心,正想走过去拍一拍岑真白的肩膀,看下对方有没有空陪他一起。 就听见中川医院那个出了名的冷冰冰·新晋优秀医生·高岭之花·岑医生简短有力的两个字:“有病。” 从今霎时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 他身体僵住了,脑子却活跃得很,在里边大吼:“不管你是谁,赶紧从岑医生身上下来!” 他还记得,岑医生刚来医院的时候,同一个科室的一个alpha追岑医生追得紧,天天都要去岑医生面前晃一晃,做一些嘴上说着追求实际给别人添麻烦的行为。 连续一个月,可岑真白只是礼貌拒绝,说不通就转头离开,一次重话都没说过。 虽然一个月后的第二天,岑医生就向公安提交了许多alpha性骚扰omega的证据,没过多久,这个alpha医生就被调走了。 从今还没从石化状态解冻呢,就看到岑真白掉头就走,换了一条道。 他定了定神,想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逼得岑医生说出这俩字。 可他只是站在路口,视线都还没挪过去,就先感受到了一股从背后升起的不寒而栗。 人的防御机制促使他转过头去,却猛地对上一个攻击性极强的眼神,就像在野外,一转头遇上一头饿得眼睛发光的狮子,盛气凌人。 从今“啊”了一声,被吓得逃似的追上岑真白的脚步。 是和岑医生认识的那个alpha。 两个人吵架了吗? 太吓人了。 地下时不时传来震动,士兵们轮班彻夜施工基地。 霍仰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暴虐情绪,快步走回宿舍,他拉开破烂的柜子,粗鲁地翻找,干咽了两片药。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焦躁、愤怒、痛苦。 和霍仰同宿舍的一个alpha被这弄出来的动静吓到了,他和霍仰是同一个军校同一届,当时发生的事他都大概知道。 这几天,霍仰吃药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他还是劝了一句:“霍少校,药少吃吧,毕竟是药三分毒。” 霍仰回神,“嗯”了一声。 alpha一见霍仰那熟悉的发呆样子,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当时霍仰的事,让军校的很多为情要死要活的alpha都释然了。 连霍仰这种长相这种身世都爱而不得到生病,甚至到了要去链接康复科的地步,那个omega一次都没来看过。 是的,霍仰休了三个月的学,因为治疗。 当时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其他同学和老师,而且他也学不进东西,他还不肯去医院,觉得自己没病。 最后还是医院来了十几个医生,强行给他打了镇定剂,把他绑上车的。 那三个月,霍仰感觉自己像个精神病人,被强制关在了监狱。 他那时觉得一天好长,发了很久的呆,回过神也才几分钟。 但现在倒回去看,其实也还好,挺快的,他那段时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具体的、细节的他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一个抽象的、大体的、笼统的词语,就是痛苦。 他一开始疯了的每天回想退婚前岑真白和他的相处,只为了证明岑真白是喜欢他的,哪怕一点点。 从两人早上起床,一路顺着到两人晚上睡觉,每一段对话,每一次触碰,每一个神情。 如果有哪一个细节他忘了,他就会焦虑暴躁,死命地去想,非要把这个空白填补上。 不停地回想,不停地填补。 渐渐的,真实的回忆都变得虚幻起来,他开始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那时候他运动会赛马,岑真白把缰绳扔给他后,他是不是和岑真白拥抱了? 是吧?好像又没有。 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好像都是真实的。 记不起来了。 印象最深的,只有那几句。 “我们不是情侣。” “我也不喜欢你。” “我讨厌你。” “我喜欢beta。”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里岑真白最爱和他说这几句话。 是真的,岑真白喜欢beta,讨厌alpha,更讨厌作为alpha的他。 这三年,他的身体认定了他丧偶,即使精神上他知道岑真白活得好好的。 那时他见不到omega,痛,也就忍了,久了,也就麻木了。 但他不知道岑真白为什么要来做随军医,他也没想到,见到,比没见到更让人难受。 和岑真白见着的每一秒,他都在忍受着剧烈的痛。 因为他亲眼看着他的“伴侣”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但就是不在属于他。 他生气,他愤怒,但他最怨怼的是,他没有资格。 这种感觉更痛。 —— 白天,岑真白一早就去了医院。 晚上,霍仰照例送几个受伤的士兵过来。 alpha又恢复了原样,没有特意刁难或捉弄他,碰见了也只当不认识一样。 像是经过了一晚上,和什么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