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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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英双眼猩红,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握紧手中的长刀。 “祁英!不要……” “求你了,他还是个孩子。” “祁英,你不要动他,你给我个机会,我们谈谈……” 身后是沈星言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看到祁英手中的刀扬起。 “不要!!”沈星言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挣脱了禁卫军的手,可男人手中的长刀还是劈下了。 “砰!”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禁卫军一掌劈晕了他,那只被砍成两半的灰兔玩偶也悄然落地…… 沈星言做了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第一次见到祁英的那日。 他的父皇领着他见了刚打完胜仗回来的大将军。 那时的祁英只是个八岁的娃娃,比他矮了半个脑袋,长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乖巧的跟在祁枭身后。 沈星言第一次见着这般好看的男孩子,却不敢多看,只是佯作认真的听着两家父亲的谈话,当他转头时,正对上男孩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男孩咧嘴一笑,好像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他的笑容是那样干净纯粹。 沈星言从小就少言寡语,见着这么个一说话就笑的孩子,心里是欢喜的,可面上始终波澜不惊。 后来,他的父皇让他在众世家子弟中择一人做侍读。 他在一众的孩子中一眼就见着祁英,可他并不打算选祁英,那孩子太活跃了,他只想要一个安静乖巧的侍读。 他该选太傅家的公子,他的母后同他交代的,他也准备这样做。 可当他经过祁英时,那孩子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袖。 “殿下选我。”那孩子满眼期待的盯着他。 沈星言想拉回自己的衣袖,祁英却死死的捏着他的衣角,执拗的想要靠近。 他能感觉到祁英那热烈的喜爱,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于是,祁英成了他的侍读,人前恭敬的称他殿下,无人时调皮的唤他阿言。 风吟总板着脸训斥他没大没小,可祁英却总是笑眯眯的凑到他身旁,故意甜甜的唤他阿言,阿言哥哥,太子哥哥。 气的风吟每次都说要去找圣上告状。 沈星言总是佯装冷漠的推开他,继续拿起书。 他们一起读书,一起习字,在夏日的午后躺在凉亭里睡的四仰八叉。 偶尔也会一起爬树掏个鸟窝,把树下的护卫们吓出一身冷汗。 祁英的笑容好像从未从脸上消失过,他总是那样快乐,连带着木讷的沈星言也跟着活跃了不少。 在等级森严的东宫里,只有祁英像个跳脱的猴子,没少挨打。 挨过打后总是装可怜,要沈星言陪他,要摸摸头,狡猾的要睡沈星言的床…… 仗着自己年纪小,他总是那样耍无赖,却又让沈星言无法拒绝。 这般闹着,笑着,悄悄的长大…… 少年时期的祁英越发在东宫待不住,他就带着沈星言偷偷溜出宫玩,胡吃海塞,买一堆没用的小玩意,玩腻了就一股脑的送给街边的孩子们,然后出城纵马奔驰。 叛逆的少年,也会去偷挖某个人家偷偷埋在槐树下的女儿红,两个人趁月色正好,坐在东宫的屋顶上对月饮酒。 祁英说:将来我也要像父亲一样为你守这天下,做你的剑。 沈星言问他:那你也会娶妻生子吗? 祁英静默了片刻,没有答,只是看着他傻笑。 对于祁英不回答的行为,沈星言只当他是默认了,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堵的厉害。 反正孤会娶妻生子。 丢下这句话他起身离开,却不料脚底打滑从屋顶掉了下去,坠落的那一刻,他看到少年惊慌的飞扑过来抱住他,将自己的身体垫在了下面…… 他被赶来的护卫接下,而少年却摔断了左臂,养了半年才好全。 后来,有一日祁英突然对他说:你做你想做的事,不必管我。 少年还是那样笑,沈星言却知道他在回答那晚的问题。 …… 沈星言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那桶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身上的伤口沾了水疼的愈发厉害,那水撒了盐…… 沈星言闷声咬牙,疼的直抽气。 他的四肢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狼狈的抬起头,正对上祁英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 两个禁卫军上前将他提起,按着他跪下。 沈星言这才发现面前的供案上摆着的是祁家人的牌位。 第4章 即刻绞杀 祁枭的牌位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接着是祁玉,祁敏,祁忠…… 这个“忠”字是沈星言起的,祁忠出生时,祁英高兴的拉着他回家说要看齐敏生的娃娃,齐敏抱着儿子给他们二人看。 齐敏说:请太子殿下赐名。 祁英望着他笑。 那时的皇帝已经开始怀疑祁枭,沈星言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字“忠”。 祁枭知道他的用心,立刻就将“祁忠”二字入了族谱,大摆宴席。 祁家出事的时候,祁忠还不满三岁,太傅朝上死谏,罪不及幼子,于是那孩子被养在掖庭,半月后死于一场大火…… 祁家三百五十二口人的牌位,惨烈的摆满了七张供桌。 沈星言抬头望着他,哑着嗓子问:“祁英,他们在哪?” 祁英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却有一种莫名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