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8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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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李继迁举事,此番盐州叛乱,都有攻击刑徒营,招引为乱之事。如今西北有刑徒不下七万人,必须加强管控!” 听完李崇矩又提起刑徒营之事,刘皇帝眉头耸了一下,扭头看向刘旸,道:“你此前曾提议,对天下刑徒管理政策,可以适当调整,以消解怨气,如今借机施行吧!” 想了想,刘皇帝道:“不论如何,刑徒营是不能裁撤的,从管理、役刑上整改,朕也知道,有不少刑徒营吏,对刑徒动辄打骂、压迫乃至戕害,怎能不激起反抗!” “是!”刘旸立刻应道。对于这件事,刘旸还是乐于去做的,倒不是同情那些罪犯,毕竟被投入刑徒营的,大部分都不能算是好人,他只是觉得,朝廷的做法,有些过于苛刻了,更可恨的是,有些小吏籍此为非作歹。 “另外,安西、安东不是都缺人吗,可以挑选一部分人,送往两地,流安西、安东者,可免其役刑。以苦刑换流刑,算是朝廷给予的恩典,就看他们选择了!”刘皇帝又道。 “关于西北刑徒营之事,你抵达之后,负责整顿!”刘皇帝瞧着李崇矩,迟疑片刻,轻声道:“今后,刑徒营逐渐从各地官府剥离,由武德司负责管理!” 对此,刘旸与李崇矩都有些意外,但是刘皇帝做了决定,一时间也不好反对。当然,李崇矩是没有反对的立场,这也算是增加武德司利益的事,于刘旸而言,则是有武德司统一管理刑徒营,对其整顿也是有益的,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对武德司及朝廷的影响,则暂时不在刘旸考虑范围之内,这毕竟是人治的社会,对李崇矩掌管的武德司,作为太子的刘旸,同样少了许多戒心。 当初王寅武在任之时,因为刑徒营乱象,曾想把天下刑徒营置于武德司管辖之下,不过,由于朝里朝外的阻力,再加上没有刘皇帝的支持,终究作罢。如今,刘皇帝还是把刑徒营的管理权交给武德司了,也算是全了王寅武一片“忠心”。 该说的说完了,李崇矩也识趣地退下了,给父子俩留下谈话的空间。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刘旸主动发问:“爹,四弟去榆林主持大局,料想乱情可得控制,只是,王侁如何处置?” 这一点,适才大臣们实则都想到了,只是没人提出罢了。但总有人来说,而闻言,刘皇帝的脸色又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考虑几许,道:“先让他回京吧!” 对于辜负期望的王侁,刘皇帝是真有几分恼火的,甚至有那么刹那,想夺了王侁官职爵位,将之贬为庶民。不过,还是忍住了。 王侁在平叛上不力,还闹出将帅不和的烂事,有过错是必然的,需要受到惩戒。但是,情节轻重,还要看刘皇帝的态度。 但是,若仅以榆林之事,直接剥夺一个二十四臣高爵,对越发念旧的刘皇帝来说,却实无必要。王朴鞠躬尽瘁那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为朝廷累死的,其身后之事,刘皇帝还是愿意顾念几许情分。更何况,王朴临终前的话,言犹在耳,是刘皇帝自己没当回事,付以重任。 当然,也有那么些顾忌影响的因素在里边,大汉的勋贵们,既需要敲打鞭策,但同样也需要宽容安抚,至于王侁,可以树个典型。 基本上,在刘皇帝这里,王侁是要被放弃掉了,其前途可以说到点了,而太子刘旸,因此番之事,对王侁也没有什么好印象的,王侁的未来如何,可想而知了。 当然,再怎么凄凉,只要爵位还在,那仍旧可以人前显贵,这也是朝廷对那些功臣勋贵们的恩典。 “还有一事,榆林眼下以平乱为要,对于榆林军政的整顿,是否可以暂止?”刘旸道。 对此,刘皇帝反应很快,言语中甚至显得些理所应当:“这是自然!往者不论,既往不究,但日后如何,还得看他们的表现!” “不过,有些人却是不能放过的!”刘皇帝脸变得很快,声音也有些阴冷:“那个盐州知州还在审?这种狗东西,还审什么?处死!” 第182章 十三十四 一场冬雨过后,天气陡然转寒,凉风盘旋在崇政殿周边,竟然呜呜作响。殿庑下,十几名内侍,正手忙脚乱地清理着残留在地面上的水迹足印。 作为内侍头子的喦脱,没有侍从御前,而是站在一旁,表情严厉地盯着,仿佛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半个时辰前,宰相赵普在前来崇政殿奏事之时,在廊道间脚底打滑,摔伤了。赵普毕竟年过花甲了,老胳膊老腿的,立时便起不来了。 此事一出,赵普得以回家养伤,刘皇帝则有些震怒,宰相失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也不免向喦脱发飙,连地都清扫不干净。 追责是之后的事情,受此教训,喦脱也顾不得在御前伺候了,亲自带着人把崇政殿前的道路梯级,全部重新清扫一遍,连梁柱上残留的一些水引都不放过。 喦脱亲自盯着,要求自然要更高,不只要扫,还要擦,擦干,擦得光可照人为止。喦脱有生气的理由,他有多久没有受到刘皇帝斥责了,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因为底下人的疏忽,而招致官家的责难,这心情怎能好。 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内侍们干活的同时,喦脱心中则暗暗发狠,定要好好炮制这干蠢材,连扫地的活都干不好,还能有什么用? 甲叶摩擦碰撞的声音轻轻传来,喦脱耳朵尖,下意识地扭头,只见一名身着亮甲银装的青年,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厚裘袍的少年。 见到二人,喦脱脸色变化极快,阴沉消失得干干净净,恢复慈眉善目,上前几步行礼:“见过二位殿下!” “喦大官,爹在殿中吗?”青年直接问道。 “回殿下,官家正与刘枢相、韩尚书、田将军议事!”喦脱应道。 “是为西北平叛之事吧!我也要听听!”闻言,青年顿时两眼一亮,略显兴奋道,说着还催促喦脱:“喦大官快去禀报!” “殿下稍候片刻,小的这便去禀报官家!”喦脱笑了笑,转身朝殿中而去。 望着喦脱的背影,青年不由冲跟在身边的少年道:“我们是爹的儿子,要见爹,竟然还要先禀报,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这一青一少,自然是刘皇帝的两位皇子了,十三刘晔,十四刘昕。两兄弟从小玩到大,关系向来亲密,刘昕也几乎是跟在刘晔屁股后边长大的。 天家之中,血脉亲情往往难得,刘皇帝这一家也不例外,但是,这俩兄弟,或许与其他皇子关系不那么亲近,但两人之间,还是兄友弟恭的,刘昕崇拜刘晔,刘晔则从来维护刘昕,有好东西也向来想着他。 听到刘晔的嘀咕,刘昕一张青葱玉面上,露出点无奈的笑容:“十三哥,我们除了是爹的儿子,还是他的臣民,礼不可废,爹可是向来注重规矩的!” “在爹面前,我又何曾废过礼,坏过规矩?”刘晔道:“这种规矩,岂不是把天子和臣子隔开,给那些居中之人,浑水摸鱼、上下其手的机会,若是出现一些奸邪……” 听刘晔越说越飘,刘昕有些急了,赶忙探手捂住他的嘴,有些严厉地警告刘晔道:“十三哥,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要是让喦大官听到了,难免麻烦!” 刘晔把刘昕的手从自己嘴上拉下,眼神敏锐的朝左右扫视一圈,尤其是在那些正埋头干活的宦官身上停留了下,露出点笑容,道:“你说得是,是哥哥我孟浪了!” 言罢,目光中带着探究,语气玩味地冲刘昕道:“我十四弟,你小小年纪,现在说话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文华殿那干翰林学究了!” 刘昕耸了下肩膀,两手一摊,低声叹息道:“不是我想学,只是这宫廷内,是非太多,我娘又……还是十三哥,率性自如,豁达坦荡,是我羡慕而不可得的啊!” 刘昕如今才十六岁,过不了多久,就是周岁生日了,但年纪不大,却有些老气横秋的,听得刘晔也不禁心生侧隐。 刘昕的母亲耶律妃,并不受宠,这在宫中是人所共知的事,至于彻底失宠,大概就是开宝北伐前后的事。如果说周淑妃红颜薄命的话,那耶律妃人虽然活着,但生不如死,常年独守清宫,如处囚牢。 过去刘昕小时,还能带在身边,时时陪伴,等刘昕年纪稍大,也被分开,安排独立生活学习,那就更加心伤寂寞。 如今的耶律妃,早已不盼刘皇帝的宠爱,每个月,只盼着刘昕的看望。对于这母子俩的情况,刘晔自然是了解的,甚至对耶律妃失宠的原因,也有所猜测。 看刘昕那少年老成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感慨,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也不再就此事调侃了。 相比之下,刘晔的母亲湘妃就要受宠得多了,日子也好过得多,妃嫔皇子的待遇如何,完全取决于皇帝的好恶。 刘晔从小到大,是善于表现的,尤其在刘皇帝面前,深刻地诠释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因此,对于这个十三子,刘皇帝还是比较钟爱的。 而刘昕,不管什么因素,他的性子都带着一种平和,说宽和也好,说软弱也罢,小时候不知事,尚能自由自在,但年纪渐长,读书识礼人,人也就越发低调内敛,完全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此番,若不是刘晔叫着,刘昕甚至都不敢来见刘皇帝。刘昕的脑海中,尚且残留着一些幼时的记忆,那时的刘皇帝高大伟岸,虽然威严,但对他还是很温和的。 那时刘皇帝的怀抱有力而温暖,他也敢扒着刘皇帝的腿,那时刘皇帝胡须虽然扎人,但总能给人以亲切的感觉。 当然,年纪长了,刘昕少时的记忆也逐渐模糊了,甚至,觉得脑海里残留的画面都是幻觉,只是一种孺慕之情作用下的想象,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当然,对于皇子们,刘皇帝还是做到了基本的一视同仁,因此,刘昕母子虽然饱受质疑与白眼,却没有发生什么恶奴欺主的可笑故事。 如果有,那必定是取死之道,天家威严,岂容冒犯,以刘皇帝那越发强烈的护犊属性,向来只有他能责罚处置嫔妃皇子,其余任何人等,胆敢逾越,绝对下场凄凉,当然,时至如今,没有任何人敢逾越。文华、武英殿的戒尺例外,但那也附上了刘皇帝的法旨。 “十四弟,西北平叛,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去,宫中日子,太过乏味,就当出去散散心,见识见识外边的大千世界!”看刘昕的压抑,刘晔心头触动不已,不由主动道。 能够感受得到兄长的爱护之意,刘昕摇头道:“十三哥,打仗不是儿戏,我就不去添麻烦了。何况,不能影响到你,若是爹不同意,不让你去呢?” 刘晔此来,自然是为了西北平叛之事,他身上穿着的甲胄,都是因为去年秋猎,以猎获第一,刘皇帝命人从武库宝甲挑选出来,赏赐给刘晔的。 听刘昕这么说,刘晔当即道:“你不主动请求,爹不明白你心意,怎能派遣你?至于我,只要向爹请战,他定会同意的!” “要是不同意,我就偷偷去……”临了,刘晔又不禁补了一句。 兄弟俩聊天间,喦脱已然自殿中走出,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躬身一礼:“二位殿下,官家召见!” 刘晔精神顿时一阵,思绪也收了回来,下意识整理下着装,把腰间佩刀地卸下,交给殿外当值的侍卫,和有些忐忑的刘昕一起,进入殿中。 显然,刘晔嘴里对于各种礼节规矩有些非议,但自己做起来,却是熟练无比,逾越犯忌的事情,也从来不做,这是一名有为皇子基本的素质。 毕竟,不是谁都和老九一样喜欢犯浑的…… 第183章 格局 崇政殿中,刘皇帝正在同刘廷翰等几名军政大臣,商量调兵遣将的事务。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刘皇帝接受汇报。 根据枢密院的计划,针对榆林之乱,朝廷要重拳出击,坚决打击,彻底消灭,与此前的小打小闹不同,动则如雷霆,以绝对碾压地力量压上去,碾碎所有叛逆,哪怕把榆林彻底打烂,都在所不惜。 即便在枢密院的初步计划中,也要调集十万大军,远赴西北剿贼,若加上榆林当地的军队,就有近十三万大军,而这些军队,大部分都是朝廷在编的职业军队,即便是团练卒,也是久经训练,从有戍边履历中的队伍选拔。 经过长达十年的裁改整顿,大汉在籍职业士兵,数量锐减,以乡兵团练填补,从军队素质而言,比起十年前,不可避免地产生下滑,但朝廷养兵的消耗也确实下降的。 当然,这绝不意味着,汉军的实力就变弱了,剩下的汉军,尤其是那些职业士兵,素质则更高,要求也更高,战力自然更强。 杨业、潘美、石守信这些功勋将帅,这些年不在朝中,所受任务,都变成了代天巡狩,遍访天下诸军,对兵制改革以及改革后国防设置、军队训练做督导,为兵制改革保驾护航。 而经过长达十年改造的大汉军队,除了在西域血战一场,真正检验了一番成果外,还没有遇到大的挑战。对三佛齐国的战事,还不够格,对手太弱,赢得太轻松。 相比之下,榆林这边的叛乱,倒可当作一块试刀石,用实战磨一磨汉军的气质。再加上,汉军的发展,除了对个人素质的提升之外,也越来越依赖对器械的使用。 这几十年间,大汉的军事技术与军备技术,都是显著提升,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过去最仰仗的是强弩、利刃、坚铠,而随着火药技术的研发应用,大量以火药为基的武器开始出现在大汉军队之中,各种各样的新式武器,在军器坊重赏之下,被那些聪明的工匠研制出来。 冷兵器仍是这个时代的战争主流,但在大汉这三十多年的变革中,悄无声息中,也增添了不少“热”的属性。毕竟,连火炮都已经被研制出来了。 而牵头造出了火炮的“八级工”孙永平,直接被刘皇帝赐与侯爵,即便是个三等侯,但也是能世袭的,同此前对棉纺技术改良的犒赏一般。 当然,到目前为止,火炮仍在实验之中,对黑汗作战,就调拨了一批,想看看在战场上的实际效果。只不过,还没投入运用,黑汗已经被打得溃败,龟兹攻克,席卷天山以南。 西域战事的胜利,属于汉军传统式的胜利,而对新武器的试验,如今把目光放在了榆林叛乱上,为此,兵部已然调拨了五十门火炮,把殿前司直属的仍处训练研究中的炮兵给派遣出去。 新武器的诞生,往往带来新军事、战术思想的变革,当初火箭的诞生,都一定程度上替代了传统大黄弩这等利器的作用,何况被格外受刘皇帝钟爱的火炮呢。 而在一些军官的研究中,倘若火炮的威力,能够达到预期效果,那么未来这门利器将彻底替代过去在汉军攻无不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霹雳炮。 那家伙,威力确实不俗,猛火油恰如其名,能够制造出一片战争炼狱。但是,笨重,难操作,操作人员需求较多,一台霹雳炮,少则十几人,多则数十人。在配重式抛车研究出来之前,一台霹雳炮,甚至需要上百人牵拉发射。 相比之下,火炮要“轻盈”得多,简练得多,威力也更大,火药毕竟是能开山破石、惊天动地的。 不只是传统的陆军,海军对火炮也格外上心,甚至都不是为了逢迎圣意,毕竟,为了增加海军舰队的打击能力,都把霹雳炮搬到战船上去了,而新式火炮,似乎更加契合战船。 当然,此时刘皇帝不是为了和臣子们讨论火炮的威力以及对大汉军事革新的作用,还是在考虑榆林平叛的策略问题。 平叛大军,显然以西北地方军为主,另从临近的河东、山阳也各遣一路,若是加上汉人义勇、临时征召的番兵,那轻松之间剿贼兵力就可攀至二十万人。 不疾不徐,把整个榆林围起来,赵普的困敌之策,还是有些道理的,刘皇帝也称之为囚笼政策,把所有榆林党项都圈起来,慢慢炮制,逐一消灭。 对当地的汉民,乃至杂胡,都可以加以区分,区别对待,但对党项人,大可不必,刘皇帝已经对党项人彻底丧失耐心与信任,或者说,从来没有所谓的信任。 哪怕对契丹人,刘皇帝的感官都要更好一些…… 在原史上,李继迁叛乱之初,宋廷在西北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李继迁也只能在地斤泽小打小闹。只不过,宋廷自己表现太烂,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坚决的剿贼策略。 先军事打击,军事打击不行,再政治分化,还不行,又搞经济围困,一步步做下来,看起来,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实则是变化不定。 作为皇帝赵匡义,也是瞻前顾后,一面要消灭叛军,一面又不断寻求妥协,用人上面,更是乏善可陈。 不论是田重进还是田仁朗,都是沙场宿将,尤其田仁朗,更一度把李继迁逼到绝境,呈困兽之势。但赵匡义在东京又坐不住,急不可耐,要下令催促,最终干脆撤了田仁朗,换上王侁。 而王侁其人才干如何,在大汉已经经过充分证明了。更可笑的是,居然放李继捧回夏州,意图招抚李继迁,结果被那俩堂兄弟玩二人转,忽悠得沦为蠢类。 当然,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客观条件,便是宋廷在北面有一个强大的大敌辽国,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军事压力,也给了李继迁在宋辽之间左右逢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