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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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轰隆隆…… 战马未停。 出现在陈乾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校场。 校场的尽头,一对对穿着锁甲,头戴范阳钢盔的人列阵。 此阵极为密集,数百人凝聚成了一团。 无数根尖锐的长矛,自这圆阵之中斜出。 陈乾乃是老将,当初就在宁王朱权的账下,此后跟随朱棣,见多识广,只看此步阵,还有这一马平川的校场地势,心里已成竹在胸。 接近一倍的骑兵,虽是轻骑。 可对面的……却不过是区区数百步卒! 在这样的地势之下,没有任何步卒,可以抵挡得了朵颜三卫为前身的天策铁骑一个回合。 他心里则在想:“这些人可尽都杀了,至于那张安世,却要想办法保全,汉王有恃无恐,我的性命却在这上头。” 接着,他挥臂,大呼:“杀!” 身后的洪峰犹如以怒吼回应:“杀!”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 数百人,列为圆阵。 这样的阵列,这些人不知摆过多少次。 周十三就是其中一员。 说起来,他是稀里糊涂地被招募,又稀里糊涂地被送来了京城。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撞了大运。 他的母亲因他难产死了,前头有三个姐姐一个兄长,两个姐姐夭折,兄长也因为械斗,被邻村人活活打死。 父亲孤零零地留在乡中。 而姐姐已经远嫁,嫁的并不好,至少婆家人总是鄙夷阿姐的家世,虽然他们家的环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不是住在山里,能多租种几亩地,一年到头,可以勉强吃个半饱。 村里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便来了。 原本他身子干瘦,可到了这里,每日鸡鸭鱼肉,白米饭管饱,他第一次尝到了吃饱的滋味。 很快,乡中的人带来了父亲的口信,父亲在乡中,分了数十亩地,而且……当地的保长亲自跑去了周家,直接告诉全族的人,以后谁敢欺负周家人,不说他不答应,便是县里也不答应。 那时候,应该是父亲最光彩的时刻,捎信来的同乡甚至夸张的表示,他的父亲在村里,连腰杆子都挺直了,没有以前那般的佝偻着了,村里的大户,从前看都不看他父亲一眼,现在见了他父亲,也会笑容可掬的打招呼,连连说十三出息了,肯定在京里做了大官。 不只如此,便是远嫁的姐姐,居然破天荒的和丈夫回了娘家。 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婆家嫌弃周家,时刻怀疑姐姐藏了粮食偷偷周济自己的兄弟,对于回娘家的事,一向颇有微词,更不必说跟丈夫一起回来了。 阿姐的面上听说也很有光,高兴得眼泪都落下来了,以往虽是嫁为人妇,却好像是做人牛马一样被人使唤,现在听说婆家人从集市里打听了一些事之后,非但不敢欺负,甚至还处处小心,对阿姐极尽讨好起来。 第135章 兵败如山倒 周十三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从前卑微如蛆虫一般地活着,永远吃不饱,任何人都可以践踏他的尊严。 而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人”是这样的。 营中的生活很简单。 甚至简单到不可思议。 永远都是操练、操练、操练。 偶尔,教导会在休憩的时候,教大家认一些字。 对于这一个个方块般的字,周十三永远都有着一种敬畏,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神圣的事。 至于操练,似乎一点也不辛苦。 因为相比于从前的挨饿受冻,相比于以往的遭人白眼遭人欺辱,在这里……他与营官,与身边和他一样的人在一起,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所以无论操练,是严寒还是头顶着烈日,哪怕汗流浃背,他也从没有叫过苦。 有时甚至要求一站就是大半天,绝不允许动一丝半分,哪怕有马蜂飞来,在身上叮一口,身子稍稍动弹,也让周十三觉得羞愧。 在这里,有数不清的规矩,可很快,却让人习以为常。 当然,操练带来的最大作用,就是他的饭量大了。 他甚至觉得出了这个大营,这世上已经没有能养活他的地方了。 饭量大,胃口大,一日一斤三两的米,三两的肉,还有其他的蔬果,甚至每日还专门供应一个熟鸡蛋。 而这些,很快就通过操练,转化为了身体里的能量。 他觉得自己的气力大了,觉得自己浑身都有无穷的精力。 自然……在这里,永远都需要谨记的,就是军令如山。 军令一至,必须毫不犹豫地执行。 触犯军令的后果,竟不是抽打和羞辱。 只是直接开革,赶出营去。 周十三和所有人一样,他们甚至不害怕鞭打和羞辱,毕竟这一辈子,他们遭受无数的白眼,受过无数的委屈。 他们唯独害怕的,就是被驱出营。 有一个同乡,就因为不听军令,直接被驱逐。 他亲眼看到那人嚎叫,撕心裂肺,见他声泪俱下,周十三永远都铭记着这一幕,因为这就意味着,那种做人的滋味,那种可以堂堂正正,可以抬头挺胸,可以让亲眷们为之骄傲,甚至可以让自己有了归属,可以吃饱穿暖的生活,自此与那人绝缘。 走出这个营地的人,什么都不是,而留在此地……却像一个人。 就如他的父亲捎来的口信一样:“儿啊,好好跟着承恩伯干,人家这样待咱们,不把命交给人家,是要遭天谴的。” 为了老父,为了自己的阿姐,哪怕是为了自己,周十三也从没有产生过任何的念头。 如果可能,他想死在这里。 此时的周十三,穿戴的乃是二十七斤的锁甲。 这一身铠甲,寻常人是撑不起的。 从护心镜至护肩,再至铁盔,至护膝,层层叠叠的铁片,将周十三护得只剩下眼睛。 起初穿戴这一身的时候,周十三只觉得腰酸背痛,不过……这些日子,每日披甲在身,从浑身肌肉疼痛,竟也渐渐习惯。 毕竟……吃的多,体力跟得上,身上的气力渐渐地增长,如今,他甚至与这锁甲合二为一,有时脱下锁甲的时候,周十三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好像人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手中握着的,是长达半丈多的铁刺。 不只如此,腰间还有佩刀,有匕首,有解渴用的水囊。 这就是他全身的家当,接近四十多斤,此时他和身边袍泽一样,同时斜的架起了铁刺。 此时,只听张軏高呼:“人在阵在!” 模范营的命令,永远都是简洁有效。 不会跟你啰嗦半句。 这个命令就意味着,你必须和脚下的土地结为一体,除了倒下,决不可移动一步。 远处……是战马的轰鸣。 说不恐惧是假的,至少这马蹄的轰鸣,教周十三的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他甚至紧张到握着铁刺的手心,捏出了汗来。 可同时,有一种莫名的亢奋,让他几乎条件反射似的,与身边的同袍一齐回应:“喏!” 阳光之下,如鱼鳞一般的铁甲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圆圈,密密麻麻的人肩并肩在一起,身上的鱼鳞甲,折射出一道道的光晕。 犹如铜墙铁壁。 唯一能让这铜墙铁壁看出一丁点活人气息的,便是那全身的鱼鳞锁甲包裹之下,露出来的眼睛。 这一双双眼睛里,有兴奋,有恐惧,有犹豫。 可是……无人后退一步。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骑兵发起了冲刺。 千户陈乾一马当先。 只是抵近之后,他突然目光一沉。 猛地,他察觉到眼前这些人……不简单。 不简单到什么程度呢,对方居然披全身甲。 而且还都是锁甲。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样的甲,一般用于骑兵,而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才用得上。 原因很简单,绝大多数的士卒,根本撑不起这样沉重的甲。 这可是数十斤重的铁疙瘩。 寻常士卒的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只怕甲一披上,人就得垮了。 而那精锐中的精锐,能撑起甲的人也少之又少,因为……这样的人,你得每日让他打熬身体,而要打熬身体,就必须做到顿顿吃肉,这莫说是寻常的卫所,即便是禁军,也绝对无法想象。 而眼下,这么多人,怎么撑起这些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