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7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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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他觉得这位郡王殿下还是很好说话的,至少颠覆了他最初时候的很多认知。 所以后来,他的很多建言和想法都能从容地说出来。 此时,张安世道:“本王还听闻,你还扣押了城阳侯的货物,勒令他补税?” “是有这么一件事。”于谦不卑不亢地接着道:“是下头巡检搜抄出来的,胆子不小,足足一船的香料,报的却是一船无用的铁矿石,想借此机会,少缴关税。巡检登船搜查,和与他们产生了冲突,不过后来,问题解决了。” 看他淡定从容的神色,张安世好奇地道:“肯服软了?” “倒也没有服软。”于谦道:“船上的船主,直接拿下,关押起来,船和货物扣下,与此船牵涉的商行,直接派人去诘问,这不就是将问题解决了吗?” 张安世:“……” 真是直接简单! 但是他喜欢! 见张安世无言,以为张安世怕惹麻烦,于谦便道:“下官也知道,殿下一定为难,殿下毕竟担心得罪了人,不过这不打紧,若是有人问起,殿下将此事,推到下官头上即可,下官在京城,反正也没什么亲朋故旧,坦坦荡荡,无所畏也。” 张安世微笑道:“你是为郡王府办差,我怎会将这些推到你的头上?这件事干的好,关押船主的那巡检,要记一功,好好犒赏。” 说着,张安世鼓励他道:“人情这等事,也不是不能有,都是肉体凡胎,怎可没有人情往来呢?可牵涉到了银子,就是两回事了,莫说是侯,便是天王老子了,不缴这个税,我张安世照样翻脸。” 于谦笑了笑,假装这句话没有听见。 虽然他脸上依旧平静,但是张安世的支持,他心头也有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高兴。 张安世道:“本王没有看错你,你胆子不小。” 嗯,他就欣赏这点! 于谦道:“下官平日里,胆子并不大,既不敢走夜路,遇到了蛇虫鼠蚁,也不禁会心里发毛。下官之所以全力以赴,是认为此等事,利在千秋,所以赴汤蹈火而已。” 张安世不断点头:“好了,好了,账目拿本王看,啰嗦了这么多,这账目不看看,本王心里放心不下。” 于谦又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安世一眼。 这账目到了张安世的手里,用的乃是自是太平府通行的记录方式,所以张安世也懒得看前头,直接翻最后一页的表格看,直到一个数目映入眼帘。 张安世骤然之间,神清气爽,眼眸微微睁大,道:“这样多?” 于谦却显平静:“都是照着殿下所订关税数额开征的,海船的载量大,且眼下的海船,为了增加收益,往往所载的货物较为珍贵。这足足一船的货物,可能就要缴纳几千上万两纹银,所以……海关税收,自然不小。” 张安世倒是有点担心,于是道:“若如此,会不会给海商的负担太重了?” 于谦笑着道:“殿下,这一点其实不必担心,海货的利润实在太大了,我大明不值钱之物,到了外藩,便是数倍之利,外藩的货物,到了大明,又有一倍以上的利差,甚至……下官还听闻……有一些做买卖的方法,实在匪夷所思。” 张安世道:“什么方法?” 于谦道:“有海商至马六甲,与当地的天竺、大食等商贾,竟是拿玻璃、琉璃等物出来,这大食和天竺商贾,不明就里,争相抢购,一块玻璃,尤其是玻璃镜,便可换数百两金银,一块琉璃,竟也是百两金银,可这天竺、大食商贾,却视其为奇珍异宝。” “而他们靠玻璃镜和琉璃换来的金银,再收购大量天竺的棉花,大食的织物以及其羊毛的等物,回我大明,便又是不菲的利差。这玻璃镜,在我大明,不过是不值钱之物,可就这么几十上百两的镜子和琉璃,却足可换来一船,价值万金的羊毛和棉花……” 张安世听着,不由得哑然失笑。 细细想来,玻璃这玩意,刨去他张安世可以大规模生产之外,还真比寻常的珍珠等珠宝看上去更珍贵,只是他没想到,这些海商竟还这样的玩。 最可笑的是,马六甲那边,识得玻璃镜的人只怕不少,不只是当地的王府以及汉人卫队,还有这么多的商贾。 就这样,竟还能拿这么个东西换来大笔的金银,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个个心如明镜一般,可大家就是不说,保持着某种默契。 别看在大明,这些士农工商们彼此之间口诛笔伐,好不热闹。 可一旦去了海外,尤其是这么多的人,处于某种较为险恶的环境,这等险恶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不自觉的联合起来。 张安世道:“这样说来,这三千二百万两银子……我们倒是只是得了小头,反而是这些海商,一个个的早就吃的肥头大耳了?” “也不尽然。”于谦道:“海商的风险却也是不小的,当然,挣银子倒也是真挣银子。” 三千二百万两纹银,是什么概念呢? 张安世自己都无法想象。 大抵就相当于,单海关税一项,几乎就超越了本地的钱粮税,难怪到了后世,一国之海关,对许多国家而言,几乎形同于命根子。 张安世兴致勃勃地道:“银子都已入库了吧?” “已入库了。”于谦道:“不过外藩流入的白银……倒不多,金子反而多一些。” 张安世开怀笑道:“这倒不打紧,金银不分家,有了这个,本王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殿下的意思是?”于谦看着张安世,似乎觉得张安世话里有话。 张安世道:“干任何事,都要名正言顺,可再大的名分,哪里抵得上真金白银。有了这么一大笔收益,便是本王大干一场的时候。” 顿了顿,他神色认真地吩咐道:“眼下,海关的事,你先不要声张,干好自己的事即可。” 于谦道:“是。” 于谦告辞离开后,张安世却一人独坐,慢悠悠地喝着茶,脸上看着平静如常,实则他已开始思索起来。 有了银子,就有底气! 可单有底气还不够,他如今就好像一个土财主,需要给某些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沉思片刻,张安世吩咐一声,让人请了陈礼来,而后,又让人叫来了朱金人等。 匆匆议定一番。 到了次日。 太平府各处,突然开始纷纷张贴文榜。 这文榜里头,却是关于迁民的告示。 鼓励天下百姓,迁徙至太平府,所有人员,一旦落户,可免小学堂一年学费,每户奉送纹银三两不等,充作安家所需。 从前太平府吸纳人口,几乎是采用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你爱来不来。 可如今,却如此赤裸裸,却教人大吃一惊。 毕竟古往今来,普天之下也不曾见过这样糟蹋银子的。 又过一日,便又有一个榜文出来,却是济民告示。 太平府于各处,设济民院,如有所需,可一日供给三餐,当然,这餐食,只以蒸饼为主。 可即便是蒸饼,在这个时代,也属细粮。 因而,不禁又开始有人议论纷纷起来。 这样的举措,确实能解决如今太平府人力不足的问题。 何况,这两个告示一出,一下子令张安世开始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于是,高祥便开始忙碌起来,召各县县令,落实人口吸纳和济民的事宜。 官府的开支,是充裕的。有了银子,就需要人力去执行,除此之外,是制定各种细则。 好在这太平府上下,早已脱胎换骨,对这些,倒也不是难事。 …… 河南布政使司商丘县。 这小小的县衙里,此时却有不少人纷沓而至,好不热闹。 来的,多是当地的士绅。 县令陈坚,却是躲在后衙的廨舍,许久不肯出来。 直到签押房那儿,士绅们久久不见离开,甚至闹的急了,他才忙是出来,与众人见礼。 其中一个士绅苦着脸道:“县尊,逃户人多,你可要想一想办法啊!以往还只是零星的逃亡,如今……那官道上,却是……却是……” 这陈坚定定神,道:“不是已派人差役阻拦了嘛?” 一个士绅苦笑,捶胸跌足地道:“县尊难道不知吗?咱们县里的差役,逃亡的就已有了小半,那太平府那边,还拟出了一个什么章程,说是凡是各府县的差役,若迁太平府的,另给五两银子安置费。” “除此之外,还在太平府的推磨所那儿,专门让迁徙而至的百姓,诉告冤屈,那迁徙之民,若是沿途遭遇了当地官吏的留难,大可状告,他们虽不能严惩,却说要将这些人,记入名册,现如今,县里这些差役,一个个对此都不上心,都害怕被人告了,免得到时候,失了退路。” 这陈坚听罢,眼中露出惊异之色,瞠目结舌地道:“陛下封藩,这太平府俨然国中之国,但万万料想不到,他们竟猖獗到这样的地步。” 便又有人悲愤地道:“老夫的轿夫、还有几个护院,以及一些佃户,纷纷都迁走了,哎……日子没法过了啊!” 陈坚皱眉道:“这张安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他们……他们……” “这个……却不好说。”士绅们七嘴八舌:“此人最是贪得无厌,在那太平府,干什么都收钱。他银子多,却宁愿散了家财,也要和我等不对付。” “这是鼓励逃户啊。” 众人越说越气愤。 陈坚沉吟片刻,道:“诸公且不要慌,此事,我自禀明朝廷。” 他稳住心神,沉吟着,心里似乎略略有了一些计较。 其实逃户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是去太平府的多是青壮。 现在地租已经暴跌,连带着田价也一泻千里,士绅和乡贤们,有不少已经支撑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陈坚忍不住嘀咕,这太平府,哪里来的这样多银子啊? 于是,他又沉吟了片刻,当下便开始修书,而后命人火速送往京城。 京城里头,看上去似乎依旧还是平静。 可私底下却已是暗潮汹涌。 从天下各府县的奏疏、书信,如雪片一般的送至朝廷和各家的府邸。 谁也没想到,太平府的两个告示,竟一夜之间,产生了如此巨大的结果。 不少人见了书信,可谓是辗转难眠。 这些书信,有在外任官的门生故吏,也有自己的老家,可无论是何人来的书信,却总是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 又过了数日,天气已越发的炎热了,夏日炎炎的,却有快马,火速来到兵部。 而后,兵部尚书金忠,不敢怠慢,立即拿着一封奏报,紧急觐见。 朱棣升座,凝视金忠,金忠拜下,行礼道:“陛下,浙江布政使司急奏,情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