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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侠且慢 第663节

    “夜公子,你昨晚听到猫叫春没有?”

    “嗯?”

    夜惊堂洗脸的动作一顿,本想随口糊弄下,结果发现绿珠眼神古怪,明显是猜到了什么东西,便抬手弹了下水花:

    “要叫华安,大人的事儿别多问。”

    “嘻~”

    绿珠缩了缩脖子,很乖巧的没追根问底,把水倒了后,还取来毛巾让夜惊堂擦脸,和伺候未来姑爷似得。

    夜惊堂对此也不好拒绝,两下收拾完后,就和绿珠一道来到了华青芷的庭院外。

    华青芷已经收拾整齐,穿的依旧是国子监的校服,自己扶着门框缓缓出门,在轮椅上坐下,瞧见夜惊堂站在外面,眼神有些躲闪,默默低头滚着轮椅往出走。

    夜惊堂知道华青芷是因为前两天不小心啵了下的事儿不好意思,他上前推着轮椅,也没哪壶不开提哪壶,开口询问:

    “今天照常去国子监读书?”

    华青芷等夜惊堂走到后面,神色才正常些,回应道:

    “明天例行休息,只有早上有功课,中午就散学了。下午梅襄棋社那边,有一场棋局,燕京城的卢大才子,对阵梅襄书院的老国手,两人都是棋坛大家,你有没有时间?”

    夜惊堂对下棋一窍不通,但他目前也没啥事,含笑道:

    “小姐想去,我身为护卫自然得送你过去,哪有没时间的说法。”

    华青芷号称小棋圣,对下棋的兴趣,不亚于笨笨看武人打擂,见夜惊堂有时间陪着她,自然轻笑了下。

    两人如此低声闲谈,很快走出了庭院,在路过华俊臣居住的院子时,华青芷转眼看去,却见爹爹罕见的没有早起打拳,而是在屋檐下站着,和家中管事聊着事情:

    “王侍郎也去?”

    “家中私宴,老爷都请了,却不请王大人,让贵妃娘娘知道还不得多心,应该都会去……”

    华青芷见此,在廊道里询问:

    “有人请爹爹赴宴?”

    华俊臣听见闺女询问,回应道:

    “李国公设宴,请为父过去坐坐罢了。这些天有点邪门,老是遇上古怪事,万一李国公府上又死俩人……”

    夜惊堂跟在华青芷身边,华青芷自然心中有数,安慰道:

    “前些天是巧合罢了,爹别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席间少喝点就行了。”

    华俊臣总觉得心里没底,但常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了想还是摆手道:

    “随便说说罢了,赶快去国子监吧,要迟到了。”

    华青芷见此也不再多说,颔首道别后,便和夜惊堂一起离开的华府……

    第十九章 拦路虎

    万宝楼开在京城中心地带,周边也都是书画古玩之类的铺面,大清早来这条街闲逛的人不是很多,街上只能看到偶尔路过的几个散客。

    清晨时分,随着四名护卫带着小姐乘坐的马车,驶出万宝楼侧面的巷子,街对面卖扇子的铺面里,便有一名中年人走出,手持象牙扇借着晨光鉴赏,余光扫了远去的马车一眼。

    而铺子内部,还有一名儒衫老者,看打扮像是某个大户之家的当家老辈,在柜台前把玩着几把文扇,和刚起床的店伙计攀谈:

    “对面的万宝楼规模不小,背后的东家应该不简单吧?”

    “先生刚来燕京吧?”

    “以前在北方走动,刚过来不久。”

    “我就说嘛。这万宝楼可不是小店,背后的东家,据说和以前的华老太师是远亲,最近华老太师的嫡子入京,便暂住在这里……”

    “是吗。老夫倒是孤陋寡闻了……刚才乘车出去的,便是华老太师家的公子?”

    “这是去国子监的车,里面应该是万宝楼的大小姐,华青芷老先生听说过吧?燕京第一才女,小棋圣,可惜自幼落下了残疾,腿脚不便……”

    ……

    彼此闲谈良久后,儒衫老者随手取出银两,买了把寻常山水扇,走出了铺面来到了街头。

    原本外面的中年人,此时也跟着来到了身侧,低声道:

    “师父,这华俊臣应该就住在对面,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话的中年人名为柯愈,北疆雪狼谷的掌门,论实力只能算初等杂鱼,没太多说头。

    而旁边儒衫老者,则唤作暮云升。

    放在当代江湖,知晓暮云升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为数不多,但提起‘朔风城老城主’,江湖人多少都有几分印象。

    雪原在北梁算是荒凉之地,和南朝的沙洲差不多,虽然被画在国土之内,但和飞地区别不大,只要不造反,朝廷也懒得管,当家做主的一直都是被戏称为‘北疆都护府’的朔风城。

    朔风城并非门派,而是雪原上的少有的人口聚集地,历代城主都是雪原的江湖霸主,暮云升便是上代的城主。

    虽然和当代的雪原霸主北云边一样,名字里都带个‘云’字,但两人并没有什么师承关系,北云边叫这名,纯粹是自幼立志当雪原霸主,名字照着暮云升取的。

    因为自幼把暮云升当目标,北云边在成功上位后,也没有对老城主赶尽杀绝,只是放逐到北荒,没收了全部家业,不准其再入江湖。

    此举看似有点霸占家产的味道,但放在连北梁宵小都称之为蛮夷的雪原上,连慕云升武艺都没废掉,已经算非常讲武德了。

    雪原上强者为尊,暮云升虽然还想东山再起,但碍于北云边的威慑力,终究不好明面来,这些年一直都在雪狼谷隐居,暗暗琢磨修仙长生之道。

    年前雪湖花的风波掀起时,左贤王最担心冒出来的深水老王八中,就有暮云升的名字。

    暮云升当时也确实去了天琅湖,目的自然是为了抢雪湖花炼药,尝试提升已经原地踏步多年的武艺;本来他还想当幕后‘黄雀’,等着江湖人打完,再悄悄出来坐收渔翁之利,行事尽量低调些,以免引起北云边不满。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刚潜伏到一半,就发现这捕蝉的螳螂有点肥,还是两只,三两下把左贤王都给打死了,他这幕后黄雀再跳出来,怕不是得给左贤王陪葬。

    为此看情况不对,暮云升直接就走了,转而跑到湖东道来寻找雪湖花的门路。

    雪湖花已经放进了皇帝私库,暮云升也不敢暴露身份,寻觅多天都没找到机会,本来已经快放弃了。

    但就在前两天,徒弟柯愈忽然从青龙会哪里,得到了一件秘闻——青龙会派人潜入了朝廷禁地,得到了炼仙丹的确切情报。

    通过十二所的反应,暮云升可以确定此事属实,于是让柯露找上青龙会询问,结果青龙会这群奸商,开口就是三万两白银,少一个子都不行。

    江湖武人在一地称霸,在得到无数名利的同时,往往也会失去贫穷;而反之亦是如此。

    暮云升当年被净身出户,已经失去了朔风城的所有产业,武艺再高,不敢出江湖的情况下,也变不来银子,连收个徒弟给他养老,都不好对外宣扬,现在不说掏三万两,掏三千两出来都不容易。

    青龙会咬死了价码,暮云升也不能亮身份强来,当下只能换个思路,把目光集中在了青龙会打探消息的人身上。

    在他看来,能潜入朝廷禁地,打探到这种秘闻的,少说也得是中上游宗师,或者身份特殊,有机会接触。

    而燕京看似人多,青龙会的探子杀手也不少,但恰好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找来找去似乎只有一个人!

    咕噜咕噜~~

    暮云升手持折扇,刚走出铺面不过几步,对面巷子里就再度传来车马响动。

    一个车夫迁来了奢华马车在门口停下,而后身着锦袍、腰悬佩剑的华俊臣,便走出了府门,临上车前,还脚步一顿,狐疑扫了眼周边。

    华俊臣这举动,是在扫视周边有没有脏东西,但暮云升显然不知道。

    瞧见对方察觉有异的动作,慕云升心底着实惊了下,不再用余光窥探,等走出一截后,才开口道:

    “看来江湖传闻不是假的,这华俊臣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徒弟柯愈走在跟前,点了点头道:

    “据江湖传言,华俊臣世家出身,不愿沾染江湖恩怨,才一直藏拙,真实水准,恐怕不在谢剑兰之下……”

    谢剑兰能和夜惊堂打个有来有回,实力估摸半圣,以暮云升这把年纪,上去比划和送死区别不大。

    但暮云升也不瞎,作为纵横江湖一辈子的老人,深知入圣有多难,对此道:

    “若摸到返璞归真的门槛,精气神看起来当与常人无异;华俊臣精光外显、行走间意气自生,明显还没到那个境界,以为师看来,当是卡在天人合一的瓶颈。”

    “师父可有把握对付?”

    “正常武魁,老夫自然不惧。但江湖有两种武夫不能以常理待之,一种是年少有为的,另一种便是大器晚成的。华俊臣这个年纪,明显属于后者……”

    “那师父意思是?”

    “先跟着看看,等摸清底细再说……”

    ……

    ……

    中午时分,国子监。

    春日暖阳洒在街面上,没有盛夏的灼热,也没有冬风拂面的寒意,不冷不热很是惬意,让人不知不觉间便多了几分困意。

    香气四溢的兔头铺子前,十几名国子监的学子排着队等候。

    夜惊堂做护卫打扮,腰间挂着佩刀站在队伍前方,因为昨晚上光顾着糟蹋梵姨没睡好,站了片刻还打了个哈切。

    而鸟鸟放哨一夜,此时才醒,从街边的马车窗口探头,满眼都是急不可耐,似乎在说——堂堂武圣,吃兔头还要排队?还要不要面子啦……

    国子监刚刚放学,华青芷坐在车窗旁,从被鸟鸟挤开的帘子缝隙,打量着夜惊堂的侧脸。

    而绿珠则坐在旁边,一直拉着鸟鸟的爪爪,免得它跑出去强抢兔头,还安慰着:

    “饿急了?要不先吃两口肉干垫垫肚子?”

    “叽~”

    ……

    在等待片刻后,夜惊堂拿着几个油纸包走了回来,把探头的鸟鸟推了回去:

    “现在去棋社?”

    华青芷微笑道:“切磋估计已经开始了,卢公子棋风凶悍,擅长下快棋,要是去晚了就只能看第二盘了,快过去吧”

    夜惊堂见此倒也没多说,翻身上马,护送马车往棋社进发。

    但一行人尚未走出多远,忽然听到后方有脚步声传来。

    夜惊堂回头看去,却见国子监的大牌坊外,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大公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书箱,既没骑马也没带随从,看神色还挺郁闷。

    华青芷从车窗处瞧见此景,眼底略显茫然,把帘子挑开:

    “王公子,你又来上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