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9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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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愣了下,道:“他现在好像并不在朝中,而是在那正版书铺当什么总编,专门负责出版书籍。” 王安石道:“臣知道,但他也是寄禄官,他还是拿俸禄的。这两年内,由他编写的书籍,无不大卖,去年辽国使节,都从正版书铺购买整整十车书籍,臣举荐他当邸报院院长,同时监管学院书籍编写。” 既然他将书籍视为商品,肯定就要找优秀的人才来重新编写,以前的那些书籍,肯定是买不了什么钱的。 张三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先生会跟他的正版书铺抢人才。赵顼暗自一笑,又点头道:“关于事业法的人选,先生可全权做主,朕无任何意见。” 这种职位,不影响任何权力,他当然可以给予王安石更多的自由。 “臣遵命。” 王安石微微拱手,旋即又道:“此外,臣还总结了今年新政在河中府、京东东路试行时,所得到的教训和不足。臣认为新法之所以面临这么多问题,以及遭遇这么人反对,还是在于执行混乱,以及监督不力。” 有错还是得认,人家皇帝也不傻,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光说是奸人作祟,那也说不通,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皇帝不说,可不等于心里不清楚。 王安石肯定也是要跟老板做检讨的。 赵顼很是委婉地说道:“这还是需要公检法协助啊。” 王安石摇摇头道:“公检法确实是有利于新政的执行,这臣并不否认,但也只是辅助,新政更多是面临着制度方面的缺失。” “是吗?” 赵顼稍稍一愣,又问道:“先生此话从何说起?” 王安石道:“不管是在河中府,还是京东东路,制置二府条例司的命令就只能到转运司,若还继续往下执行,转运司必然就要面临我朝庞杂的官员体系和官署制度。从京东东路就不难看出,有些州县执行的非常好,没有出什么问题,但也有些州县是问题百出。我朝制度的弊病,时时刻刻在影响到新政的执行。” 赵顼点点头,觉得王安石说得也有道理,制置二府条例司只能避开中央冗杂的制度,可以直接下达转运司,但转运司下面呢? “不知先生打算如何革除这弊病?”赵顼又问道。 王安石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番弊政暂时还不好解决,故此臣在河中府,尝试与商人合作,并且取得非常大的成功。”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对了,官家可知那慈善基金会?” 赵顼一愣,“当然知道。” 王安石道:“这慈善基金会并非是个人买卖,而是很多商人共同的买卖,这慈善基金会就是凭借着借贷,甚至直接投钱于商人,来获取盈利,并且获得巨大得成功。 而河中府的提举常平司,其实也有效仿慈善基金会,并且也取得不错的成果。臣的新法主要是针对财政,与做买卖的道理也是一样的。 故此臣建议,利用提举常平司绕开庞杂的地方官署,直接与商人合作,来执行新法。 朝廷的指令还是下达到转运司,转运司再通过提举常平司直接执行。而提举常平司则效仿慈善基金会,只负责统筹、借贷、拨钱。 如免役法和运输,均输法的买卖,青苗法的借贷,以及臣在明年将要颁布的市易法,全部都集中在提举常平司,而提举常平司再通过与各个行业的商人合作,来获取盈利。 如此一来,便可绕开地方官府,也顺便可以避开地方上的阻力。” 赵顼不禁眼中一亮,点头道:“此策甚妙。” 其实他们一直都在玩这个招数,就是另起炉灶,遇到阻力,咱就直接绕开,不跟他们玩。 冰冻三尺,你去凿冰,哪有这么多时间。 而此番教训也令王安石意识到,其实许多官员根本不关心新政死活,而张斐当初建议成立超级财政机构,将财政全部集中在提举常平司,不但政令可以通达,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一点绕开地方官府。 王安石又道:“此外,臣还仔细研究过河中府的成功,其关键原因就是在于盐钞,而盐钞之所以能够在河中府取得成功,其主要原因是在于当地缺乏钱币,朝廷只需要发适量的盐钞出去,就会留有一部分盐钞在民间,这部分收入也算是财政所得。 而我朝几乎各地都在面临钱币匮乏,臣以为朝廷应该认真对待这盐钞,因为这能够在短时日,弥补财政的不足。” 赵顼忙问道:“先生对此有何建议?” 他对这玩意也非常感兴趣,但张斐并没有跟他深刻讨论过这些。 王安石道:“制定非常详细的制作和监督流程。河中府的盐钞,臣特地托人带了一些回来,其制作粗糙,毫无美感,拿在手里,也不像似贵重的物品,这代表着朝廷并不重视,而一张精美的盐钞,能让百姓更有信心。 故此臣以为朝廷可先征集这方面的人才,设计出复杂、精美的盐钞,让人难以仿制。 更为主要的是,盐钞的发行和监督,还是基于筹集边州军饷,而并非是视作独立的钱币,臣以为应该对此进行调整,不应完全为了筹集边州军饷,还应该考量财政,亦可直接交由提举常平司,根据各地的财政情况,去适量发行。” 张斐在河中府,并没有盐钞的属性,主要发行还是根据范祥、薛向他们制定的通商法,盐钞的主要作用,还是为边州筹集粮食,不是根据货币情况来发的。 赵顼问道:“不通过三司吗?” 王安石道:“三司岂知各地的钱币情况,提举常平司常年与商人打交道,是清楚的知道,各地的具体情况。” 赵顼犹豫片刻,便点点头道:“就依先生之言。” 绕开三司,他也喜欢。但随后,他又笑道:“看来先生在此次试行中,吸取了不少教训啊!” 王安石立刻道:“其实臣的新法,都是吸取先人的经验,然后根据我朝情况,进行调整和完善,而非是臣首创,若无成功经验,臣又岂敢建议官家。” 有人说王安石是拗相公,孤傲、刚愎自用,这个说法没错,但这都在于他的主张和理念,他相信通过财政政策,是可以扭转财政赤字的。而不是在于具体手段,他的新法全都不是他想出来的,就没有一项是首创,全都是总结前人或者今人的经验,且都有成功的案例,他才拿来用。 只要这个办法是符合他的主张和理念,他就能拿来用。 张斐的超级财政机构思想和盐钞、盐债,都非常符合他的主张,当时他得知这个计划,是欣喜若狂,也是他亲自批准的,元绛才随着张斐的计划去做,没有他的批准,元绛真不敢那么干。 如这些办法,他马上就能够吸收,为我所用。 此外,他这么急着跟赵顼建议,也是受局势所迫。 他心里也清楚,皇帝可能对新法已经有所动摇,所以他必须做出调整,来坚定皇帝支持新政的决心。 另外,公检法的成功,以及皇帝对公检法的亲睐,注定他的法家思想是难以有所作为,新政将会受到公检法的监督,他也无法获得如商鞅的权力,做到一言九鼎。 这其实是很麻烦的事。 他必须要做出改变。 这里他借用了慈善基金会的方式,通过给商人的投资和借贷去直接获取盈利。 而且,这能够帮助他,避开冗杂的官僚体系,去操控全局。 这就是王安石和司马光最大的区别,司马光压根不认同这些理财思想,他的政策只有一点,休养生息,轻徭薄赋,即便这个政策能够赚到钱,司马光也会认为这是歪门邪道,只可赢得一时,而不可长久,长久必伤民。 王安石对于理财的手段,是推崇备至,他很快就能吸收这方面的知识,然后用于自己的政策。 见过王安石后,赵顼又亲自召见司马光,如今可是两翼齐飞,不能顾此失彼。 司马光跟赵顼谈得事就非常简单,就是公检法聘请寄禄官的事。 我们公检法的责任就是执行,是要求最高得部门,如果什么臭鱼烂虾就往我公检法扔,那如何能行,而且,公检法能够取得如此成功的原因,就在于公检法是能够直接裁掉不合适的人。 那些寄禄官可全都是大爷,都已经懒散惯了,来到公检法,他们要是出工不出力,那怎么办,当大爷养着? 这会带坏我们公检法的风气。 而这些寄禄官员,要裁得话,是非常难的,手续之多,真是瞠目结舌,基本上就是铁饭碗。 司马光坚持要求,让他们应聘上岗,从最低坐起,凭能力留任。 如果上来直接当检察长,那肯定就裁不掉,因为检察长必须是朝廷指派的,河中府虽然情况特殊,直接就地取才,但也都申请过的,大庭长还是没有这权力的。 赵顼欣然接受他的建议,因为司马光只是针对公检法的底层官员,上层官员,还是朝廷决定,这并不影响他的人事权,但还是要求司马光,尽量招入更多的寄禄官,而不要轻易从民间招人,这会加重朝廷的冗官现象。 司马光当然也答应,他不是不想招,因为公检法很缺乏识数认字的人才,只是说,招来了,就得鞭策他们,让他们努力干活。 张家。 “张庭长,关于贵宅的改造,已经全部完工,你要不亲自去看看。” 李豹来到屋内,一边搓着手,向张斐说道。 “不用了!” 张斐摇摇头,“我相信豹哥做得比我想得还要细致。来来来,坐,专门为你准备的火锅。” “多谢!多谢!” 李豹也不客气,立刻坐了下来。 张斐亲自斟了一杯热酒给李豹,“喝杯酒暖暖身子。” 李豹举杯饮尽,砸吧几下:“这真是舒坦。” 当然,张斐没有清闲到,找李豹过来喝酒。 张斐问道:“京东东路的税务司安排的怎么样?” 李豹道:“官家早就派人过去了。” “是吗?” “嗯。” 收税这种事,赵顼比谁都积极,别说寒冬,就是大雪天,你们也得立刻赶去啊。 闹归闹,这税钱可不能少。 张斐笑了笑,又道:“我在河中府时,听闻我们在京东东路的人都已经急不可耐了。” 李豹忙道:“这倒是的,因为当初张庭长是让咱们先去的京东东路,那边发展的规模,可比河中府现在都要大。” 张斐问道:“那今年的秋税,应该没有问题吧?” 李豹咧开嘴笑道:“问题肯定是没有,我们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但到时肯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腥风血雨?”张斐皱眉道。 李豹笑道:“张庭长有所不知,陕西路那边,有各路军队在,且都是我大宋的精锐之师,那边草寇反而比较很少,百姓也算是比较淳朴,最麻烦的也就是军队。 但京东东路可不一样,尤其是齐州、青州、登州,那边官员软弱,禁军腐败,导致当地几乎每个山头都有草寇,且到处都是刁民、泼皮无赖,在我看来,这治安最差的可就是齐州。 这回京东东路闹成这样,可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别得地方,就是咱们去火上浇油,可能都烧不起来。” 张斐道:“真的假的?”心里嘀咕着,好像梁山就在那边。 李豹道:“当然真的,你问问那冯南希便知。要不然咱们税务司也不会在那边发展的这么快,对于咱们税务司而言,那边可真是人才济济,河中府许多人才,全都是从齐州调过去的。” 张斐不禁有些担忧道:“那你们能不能搞定?” 李豹道:“一定能够完成任务,但可能会动用很多武力手段,要不,张庭长亲自过去坐镇,这样兴许能少动用武力手段。” 张斐没好气道:“你都这么说了,我打死也不会去了,我可就最怕这些了。” “是吗?” 李豹惊讶道。 张斐道:“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 李豹赶紧摇摇头,心想,张庭长心狠手辣,还会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