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调香师在线阅读 - 第109章

第109章

    柔软也温暖。

    林舟闭上眼,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柔软的唇吻在他的唇上。他在水底闭气,唇间的触觉却柔软,裴歌搂着他的腰,带着他一同脱离水底。

    空气似乎都变得潮湿,裴歌温柔地吻着他,交换唇舌间的呼吸,好像在一瞬间他们也变成了鱼,只能缠绵着共同生活在海底。

    “其实先生一直都没变,哪怕在对我最陌生的时候,也还是待我很温柔。”林舟的手绕到后面,轻轻撩起裴歌湿透了的长发,用了一根黑色丝绸绑了起来,“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先生很温柔。”

    裴歌拎起浴袍的一角,旋转着挤水,浴袍仿佛变成了一块潮湿的海绵,黏在身上的触感不太好。林舟坐在岩石旁披上旅店提供的浴袍,转过身朝裴歌递过去一件干燥的浴袍。

    “先生先上来换一件干净的浴袍吧。头发都湿了,要是被寒风吹到的话也会生病。……我知道啦我不看就是,别这么盯着我,我又不是色狼。”

    林舟进了房间打开电暖气,站在铺在榻榻米上的软垫,捂住眼睛的指缝悄悄分开了些。

    青年还在汤水之中,背对着脱去湿透了的浴袍,这幅光景太过突然,林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等他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裴歌已经穿好了浴袍,在小桌旁若无其事地坐下来了。

    “绝对看了吧……?”裴歌淡淡斜过来一眼。

    林舟摸了下鼻子,老老实实说:

    “看了一眼,后面没看到。”

    裴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这么可惜啊?要不要我脱光了给你看?”

    “不不不先生你这话说的,那就太失礼了。我去和前台的旅店小姐订一下寿喜烧套餐。”林舟吓得跳起来,飞奔着跑出房间,直奔前台。

    裴歌望着那孩子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失笑。他捞过一旁还充着电的手机,打开了手机微博,一如往日般更新了一条私博。

    11月16日

    猫猫祟祟:

    林舟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果我真的在15岁那年遇到他,他一定会成为我的白月光。

    就像影视剧或者小说,任意体裁中所描述的那样,白月光、朱砂痣,恐怕对于十五岁的我来说,会是同一人也并非意外。

    裴歌刚放下手机,就看见回来的林舟拎了两瓶青岛啤酒兴奋地炫耀:“先生快看!看我发现什么了!是国内的啤酒!”

    一旁推着餐车的旅店少女帮忙把食物和锅子端进房间,又弓着身子离开了房间。汤锅被端上电磁桌,林舟用筷子点了一下寿喜锅的汤水,换成勺子舀了一勺。

    热汤咸甜,林舟咬着筷子摇摇头,美食家般点评:“还是没我们云南的菌子火锅好吃,菌子火锅万岁!”

    裴歌打了个生蛋到碗里,简单搅拌了几下,把碗端到了林舟的面前。

    他一边把生牛肉下锅,耳边听着少年絮絮叨叨,说寿喜烧不如菌子火锅,牛肉也没云南那边养大的黄牛肉嫩。

    裴歌把涮好的牛肉夹出来,放到林舟的碗里。他的筷子一顿:“小舟,你要是想家的话,我们等假期的时候就回家吧。”

    林舟的话卡壳了一瞬,裴歌说这话的时候太自然,称呼他的昵称也仿佛一日往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先生也一如平常。

    “我其实有计划的,”林舟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抓成了鸡窝,“我打算等放了假就回去见阿婆。她现在老啦,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不能总是让她等我。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裴歌笑笑。屋内水雾弥漫,玻璃窗上也漫起一层细小的水珠。青年把蔬菜倒进锅子,又给林舟夹了一片煮熟的香菇:“来,你要的菌子。”

    “这哪有我们那边的野菌子火锅好吃……”林舟念念不忘,叹了一口气,气鼓鼓地咬了一口香菇当作代餐。

    裴歌撂下筷子,直视林舟的目光,平静地说:“如果你想要见谁的时候,就趁早去见她。不要等着她来见你,每个人的明天都是有限的。”

    他其实想说,也许在某一天,你就已经透支了下个明天。

    也许在某个时刻,你就已经见了她的最后一面,只是当时的你不知道,她也不清楚。可当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意味着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这些话太过悲伤,他不想影响到林舟的情绪。裴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一个人的死从来都不是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这句话说的真好啊,”林舟轻声说,旋即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先生。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后悔。”

    “先生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最苦的药,其实是后悔药啊。”

    裴歌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模糊的记忆随着朦胧的雾气,仿佛碎片一样被青年捡起,犹如旁观者观看了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原来母亲去世的那晚,来了许许多多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母亲真正想见到的。

    母亲想见到父亲,也想见到司镜之,可偏偏人生中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没来奔赴她的葬礼,陪她走最后一程。

    原来自己那样沉默地陪她走完了最后一程,亲眼看着她变成了一个陶瓷罐子。乘搭着飞机回到了遥远的东方,葬在了最亲爱的故乡。

    原来母亲去世的前一晚,睡眼惺忪地抬手,拔掉了鼻管。那时候的她已经无法吃下任何东西,只能打碎成流食,从透明的管子里打进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