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隔岸观火
狄仁杰仔细想了想这事，随后对李恪说道：“殿下，这件事是不是有些蹊跷？” “晋阳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也是长孙皇后最疼爱的女儿，现在这个时间怎么会准许她出宫？” 这个问题李恪也想到过，正常来说那丫头的确是不太可能大晚上跑出来。 不过李恪认为这个消息肯定是准确的，至于其中的原因那就只有等他见到晋阳之后再问清楚了。 “我的确之前跟晋阳约定过，要带她看烟火，而且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私下的约定，其他人并不知道。” “她深受皇上皇后的宠爱，这也给了她另一种特权，只要她去请求的话，也未必不会准许她出宫一会儿。” 李恪说话间就准备出门，他可不愿意让晋阳那小丫头等太久，等放完烟火还得尽快把公主送回宫去，免得李世民责怪。 狄仁杰道：“既然这样，那请殿下多带些人手，至少也得让恶来跟着。” “嗯，我带恶来一个就够了。” 李恪跨马出了王府，直接往普宁坊方向去了，那里位于长安城西北隅，很多王孙贵族都在那一带有自己的宅院，规格和面积也都相当可观。 也许是皇上直接给晋阳公主安排了一处便于燃放烟火的地方，谁说身份显赫的皇帝，就不能是女儿奴呢？ 当李恪到达目的地，早有人在一座大宅的门前迎候多时。 “吴王殿下，晋阳公主就在里面等您。” 李恪点点头，带着扛了两箱烟火的典韦一道走进去，这大宅内的布局和景致都很讲究，可以说是处处都有皇宫的影子。 这让人不禁怀疑，也许李世民是将这座雕梁画栋的大宅赏赐给了晋阳公主，寻常的官宦之家哪怕身份再显赫，也不敢将自家宅子按照皇宫的风格去设计。 “三哥，你等于来啦。” 往前穿过两道院门，李恪见到了脸上挂着笑容的晋阳公主。 今天晚上的小公主愈发漂亮活泼，大概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欣赏到梦寐以求的烟火表演。 李恪看着她说：“你怎么突然从宫里跑出来了，父皇答应的？” “嗯，我去跟父皇说了，原本他是不同意的，让我大晚上不要出去乱跑。” 晋阳想起自己去跟李世民提这件事时的场景，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高阳姐姐替我在父皇面前说了好话，父皇这才答应让我出来，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我就得回去了，三哥你把烟火带来了吧？” 李恪点点头，“满满两大箱子，够你看个饱了。” 晋阳公主再次绽放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可她无意间看到了典韦的模样，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啊！” “晋阳，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李恪以为晋阳可能哮喘发作，所以上前关切地问道。 哪知道晋阳公主伸手指了指李恪身后，畏缩地说：“他......长得好凶的样子......” 李恪一回头看到典韦板着脸，像一尊石像似地侍立在旁，这架势对晋阳公主来说的确是有些惊悚，但典韦长得就是这么凶悍，这也不能怪他。 “别怕，晋阳，这人是我贴身侍卫，他只是长得有些粗犷而已。” 晋阳怯生生地偷瞄了典韦一眼，虽然李恪已经这样说了，可她还是会被这个彪形大汉给吓到。 “那三哥我们可以放烟火了吗？我想要隔着这条河看烟火。” 晋阳伸手指去，这座大宅的背面毗邻一条河，而对岸则是有一片宽敞的开阔地，位于树林与河道之间。 如果在对岸点燃烟火的话，坐在此时两人所站的院子里，就能很方便的近距离观看到焰火表演，这儿无疑是最佳观赏地点。 李恪爽快地回答说：“嗯，这主意不错。” “恶来，辛苦你跑一趟。” “是，主公。” 恶来扛着两箱烟火，用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船慢慢划向对岸，这条河并不算很宽敞，但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暗流湍急。 典韦有些费力地控制住小船，这才顺利地上了岸，另一边的李恪眉宇间隐现一抹疑虑。 “三哥？你在想什么？” 晋阳公主看着他，一脸的好奇。 刚才她接连叫了李恪好几声，后者却始终没有回过神来，就像是在心里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噢，没事，我们还是专心欣赏烟火吧。” 晋阳公主的兴致很高，李恪也不想扫兴，在对岸准备就绪之后，他冲典韦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开始点火。 片刻之后，第一支烟火被瞬间点燃，绚烂的火光撕开长空，化为点缀在黑夜中的星星点点。 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晋阳公主被这绚烂壮丽的烟火表演所深深震撼，她高举双臂又蹦又跳，满满的少女心好似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其实她在宫中无论怎样的愿望，都有人争着抢着帮他实现，但唯独这件事只有李恪可以帮她实现。 李恪看着雀跃的晋阳公主，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在尔虞我诈的皇室斗争中，唯独晋阳还保持着一颗不受污染的赤子之心。 他很想要守护这份宝贵的纯真，希望晋阳日后能始终独善其身，不被卷入那些丑陋的政治斗争当中去。 这时烟火表演来到了高潮，七八支烟火在呼啸声中攀升到了最高点，随后相继绽放出缤纷的花火，夜空在交相辉映中编织成绝美的盛景。 如此让人沉醉的景象，却在最巅峰之时戛然而止。 当最后一支烟火完成了绽放之后，夜色重新归于寂静，晋阳公主不免感到深深地失望。 “刚才的烟火真的好漂亮，可惜时间太短了，我原以为应该会更久一些呢。”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三哥，我现在得马上赶回宫里去，否则该被父皇责备了。” 晋阳公主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 李恪冲她点了点头，“这次没看够不要紧，下次我再放给你看。” 他的目光，却长时间停留在对岸燃放烟火的那个位置。 视线中一片漆黑，李恪找不见典韦的踪影，同时凄凉的夜风似乎送来了丝丝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