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吃瓜日常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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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正,太史筝睡醒懵懵坐在床铺边上。 许是睡得时间太久,她揉揉眼,只觉眼中的一切都模糊不堪。便又迷迷糊糊侧身趴了下。 仍在梦中的崔植筠,忽觉腹前一紧,随之而来的就是沉重的压迫感停在原处。他恍惚睁眼,却见筝若一只娇小的狸奴般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呼吸均匀起伏。 崔植筠的身子瞬间僵住,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见筝睡得安稳,崔植筠张了张手臂,却始终不忍心将人推开,惊动她安稳的睡意。 崔植筠无奈垂眸看着身上安安静静的太史筝,想这人不乱来时,不也挺好。 只是,好不过三秒, 太史筝猛地从半睡半醒间惊起。 但瞧她的双手更是在撑起身前,不经意摁到了崔植筠那不可描述的地方。 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吟,被子下的崔植筠瞬间缩成一团,太史筝不明所以回首相看,她问:“郎君,这是怎么了?” 原她不想占他便宜,是想治他于死地!崔植筠躬身躲在被子下,不想搭理。 太史筝却迷迷瞪瞪伸出双手,下意识就疑了句:“奇怪,刚才碰到的是何物?郎君,你没事吧?” 是何物! 这话她也问的出——如此可好,羞愤自耳根蔓延,崔植筠彻底想消失在美好的世间。 太史筝见人不言,忽然想起正事,便转身离去,“唉,郎君,不跟你说了,婆婆那边来不及了。我先去洗漱了!” 门开了又合。 待屋内归于平静,崔植筠总算从被子内探出了头。只瞧他万念俱灰地望向仍未撤去的红帐,愁肠百转,崔植筠道是:这辈子过得…可真慢啊…… - 浴间内收拾妥当,太史筝出门就碰上大嫂仓夷来银竹雅堂接她同去泠雨轩,便没再回去瞧瞧她那大早起就不对劲的夫君。 筝脚步轻快走到仓夷面前,笑盈盈叫了声:“大嫂~” 她问:“您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太史筝虽记不得她的名姓,却对眼前人有很深的印象。朴素的珠钗,单调的衣裳,不太美丽的脸庞,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 仓夷站在这些贤身贵体的人中间,总像是被淹没般消失地无声无息,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或许就是,她总做沉默的原因。 可她也因此变得独特。筝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与她格格不入的平康伯府里。 仓夷面对起太史筝显然有些局促。 眼前人是他人口中的国舅千金,更是正房的媳妇。未来伯府的主母。平日里,她早习惯了卑躬屈膝,这是崔植简教给她在府中活下去的准则,亦是陶凤琴教给崔植简的准则。 所以,仓夷才不敢接受这般矜贵之人的问候。 她又是沉默。 太史筝却如午后明媚的光,同仓夷照去,“大嫂嫂,怎么不理我?啊,昨天是不是人太多,大嫂嫂没记住我的名?” “那我就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史筝,是崔植筠的媳妇。大嫂嫂是长辈,往后可以像爹他们叫我筝,或者大嫂嫂觉得不得劲,叫我植筠媳妇也行。” 仓夷惊讶地抬起头,她的真诚不像是在作假。她跟她们好像不太一样… “我是仓夷。” 仓夷赶忙应了声,“你叫我仓夷就好。我怕植筠媳妇你不认得路,便来接你到一同到泠雨轩去…” 她仍是有些羞怯。 太史筝明媚一笑,“嫂嫂有心,多谢嫂嫂,那就有劳嫂嫂带路。” 筝的柔软,温暖了仓夷,她不觉跟着笑了笑,“没事没事,且随我来吧。若是晚了,恐婆母怪罪。” 话音落去,二人启行。 彼时,晨曦照东墙,听昨夜秋未凉。 这一路上遇见的人,皆在太史筝走远后窃窃私语,筝却丝毫不去在意。她只管走她自己的路。 反倒是仓夷在前羞红着脸,徐徐地行。 转角处几株芙蓉娇艳,筝路过伸手轻轻拂去,她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问:“嫂嫂,我想问问,那泠雨轩内都有谁会在呢?” “嗯?这事,别问我,别问我。”仓夷根本没听清身后人在问什么,便急着摇头作答。 太史筝困惑起来,“啊?这事连大嫂都不知道吗?” 仓夷点点头,筝便随口念了句:“连大嫂都不知道的话,那泠雨轩今日肯定有很多人吧。” “你说泠雨轩?”仓夷终是回过神。 这回换太史筝点了头,仓夷这才明了是自己想去别处,“我还以为你要问……” “你若是问泠雨轩的话,大多时候是婆婆和三奶奶在那用饭,有时候二叔母她们也会去。我呢,是日日都去伺候,而植筹媳妇,她原先刚进门那会儿,倒是去过两回,可后来就被母亲勒令不准再去。咱们大房就这般,至于二房,与他们来往不多,我也说不准。” 太史筝瞧着仓夷就是掌事的一把好手,她说起这些琐碎的事,一点也不似方才那样怯懦。 甚至思路异常清晰。 但筝疑问了句,“植筹媳妇?” 仓夷回眸答道:“嗯,崔植筹,就是咱们大房的老三。跟我家植简是一个妾母,植筹媳妇叫宋明月,昨天你们见过。” 太史筝似懂非懂点点头,她是完全记不清谁是谁。可筝更好奇,“好像是见过。那这植筹媳妇,又是为何被婆母勒令,竟连早饭侍奉也不准再去?” 芙蓉花丛外,无人过路。 仓夷闻言却顾盼左右,几度欲言又止。但瞧她思量了半天只道出一句:“她啊 ,话太密。” 第21章 干架 仓夷搞得神神秘秘,说出的话却叫人实在讶异。太史筝不由得奇怪,“话太密?这植筹媳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仓夷思索几番,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她,只道:“明月人不赖,虽然做起事来风风火火,马马虎虎,但算是个好相与的。咱们伯府不大,总会见到的。植筠媳妇,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快些去泠雨轩吧。” 仓夷掐着时间,出言催促。筝也不再追问。 二人来到泠雨轩时,长辈们还没到,却碰上邹霜桐早早领着人在轩内布菜,这场面真是罕见。 仓夷疾步走去,生怕自己来晚,落得埋怨。 “植松媳妇。”仓夷问了好,“今日你怎么也在,是叔母要来?” 可邹霜桐与来人碰面,却似没听见,没看见般,转头跟还未进屋的筝打起招呼来,“筠哥媳妇——你还真是勤快,来得好早。你是新妇,怎么不多歇会儿?来晚些长辈们不会怪罪的。” 邹霜桐冁然一笑,她倒不认生。 可筝却犯了难,她望着眼前这陌生且张扬的女人,尴尬地笑了笑。 这人谁来着? 仓夷早已习惯了这样被无视的感觉,她不但没恼邹霜桐,反而替筝好心介绍,“这是二房的……”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邹霜桐上赶着打断,“植筠媳妇,我是二房老二崔植松的媳妇邹霜桐,我大嫂是灵山县主。我昨日就站在她旁边,咱们昨日还打过招呼来着,你忘了?” “啊——县主嘛,你嘛,邹什么霜嘛,对嘛!没忘没忘,昨日的事哪能这么快就忘了。”筝装出一副不怯相,可低了头就默默摸了摸鼻子,看有没有变长。 瞧着眼前人是还打算再啰嗦些什么有的没的。太史筝赶忙一个华丽转身,追着仓夷而去,“嫂嫂,嫂嫂,我来帮你。” 邹霜桐想要奉承的话,被噎了回去。 怎么家里有势就了不起?和什么灵山县主的,都是一个德行。邹霜桐见太史筝无意搭理自己,在白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去偷懒歇息。 可她那屁股还没坐稳,泠雨轩外头就传来了喻悦兰、崔半芹和褚芳华说话的声音。 几个尖锐的嗓音,或高或低,混在一起,钻进人耳朵眼里,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邹霜桐腾的一下从板凳上起身,只瞧那张本无甚表情的脸上,瞬间换上了灿烂的笑颜。 太史筝惊讶看去,这人从前是学变脸的? “婆婆来了,她们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你跟着我做便好。别紧张。”仓夷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这儿侍奉,被刁难时的无助场景,不由得安抚起太史筝来。 可太史筝哪里会怯场?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有她治不了的臭脾气?只是大嫂一番好意,筝便笑着应了声:“有嫂嫂在,我安心。” 话音落去,外头几个人前前后后进了屋。 晚辈趁势给长辈行了礼。 可崔半芹一进门,在扫视过屋内形色各异的面孔后,便故意讪笑道:“瞧瞧,我家大嫂的好福气,这嫡亲的媳妇进门第二日,还没回门,就来伺候长辈用饭。真是羡慕死人喽。我说二嫂嫂,你家可有这样的待遇?有这样的好福气?” 墙头草今日又倒向喻悦兰这个东墙。 褚芳华瞥了她一眼,没憋好屁,“是是是,谁能有大嫂好福气?房中的媳妇,是个顶个的好。这个是老国舅的千金,那个是朱雀门前摆摊卖饧糟小鱼的孤女。不是我说,要论伺候人的功夫,咱们府里谁能比得上我们植简媳妇?植简媳妇整日啊,可谓是把咱们的女使婆子都顶得无事可做,把大嫂照顾得称心如意。植筠媳妇——你可得跟你这大嫂好好学习学习。” 得罪不起太史筝, 还挤兑不了人微言轻的仓夷? 仓夷的出身从来都是喻悦兰的忌讳,褚芳华将矛头调转过去,就是为了扳回她二房的面子。 谁料,喻悦兰竟出奇地没去接招,瞧她闷声坐下后只道了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给我坐下吃饭,我看还堵不住谁的嘴——” 今日这火没拱起来。 崔半芹自觉无趣,拉着褚芳华坐了下。 可听着她们这样暗地里掐来掐去,一个两个没人替仓夷说话便罢,还净拿着她挖苦打趣,太史筝着实有些心疼大嫂的处境。 这些人怎能这般无礼?出身与家庭,可是她自己能选? 老实本分不是她们欺负人的道理! 筝心疼看去,仓夷却依旧默默为座前这些看不上她的人一一乘饭夹菜,不带有一丝不悦,更没有任何违背之意。她们的嘲弄,像是与她毫无关系。 一瞬间筝怅然若失,筝觉得仓夷好似没有自己。可却也透着股坚毅。 “植筠媳妇,我儿今日可好些?” 喻悦兰忽然开了口,太史筝看向她,“嗯?婆婆放心,他好得很。今早来前,他还睡着。我同他说话,他都不带理人的。” 筝用直白地方式回应,叫邹霜桐与仓夷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