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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见冉清萍如此冷淡不领情,声音转而幽怨:“上人,你还怕我毒你不成?” 冉清萍不置可否,毫无表示。 阿宁最烦冉清萍这种多一句话都不肯与他说的样子,当即剌下嘴角。 他冷得很,而冉清萍又不肯坐到洞中去,他只好添了把柴,让火光大些,然而离得远,那点火光也不管用,他挨得冉清萍更近了些,道:“上人,我与您说说话吧。” 冉清萍没有出声,算是默许了。 阿宁离冉清萍近,道:“上人,六十年前,芙蓉山举办的新秀大会,你可还记得?” 冉清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何事?” 阿宁道:“当时有个少年,在台上打不过人,被踢下台,您正好接了他,可还记得?” 六十年前,冉清萍已至悟道境逼近扶道境,见闻之事已能轻易记住,他点了点头。 阿宁道:“当时,那少年的父亲觉得丢人,上来便是破口大骂,您反证是对手使了阴招,替那可怜虫解了围。” 冉清萍仍点头。 阿宁道:“您可记得那可怜虫的名讳?” 冉清萍摇头。 阿宁道:“说来也是。上人助人随心而发,并不注意被助者是谁,您当时都没有问那可怜虫的名讳。” 阿宁这语气有几分尖酸,冉清萍听了不以为意,仍是入定般静坐着。 阿宁讨好了半天也不见冉清萍给凑到冉清萍给他回应,他今天就想让冉清萍好好看他一眼,也懒得掩藏偏执,兀自凑到冉清萍眼前,道:“上人,看我像不像那可怜虫?” 冉清萍这才淡淡掀了眼皮,露出一丝深敛眸光的眼,对焦在他脸上,答道:“不像。” 阿宁被那双眸子盯了一眼,一时也忘记冉清萍看不见,他满意的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道:“当然不像,我怎么能是那种可怜虫呢。” 冉清萍又闭上眼。 阿宁已有所觉,近日冉清萍清心冥思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日修行,鲜少动武,日间云游,夜间清心冥思,也不知到了冉清萍这种境界,还有要什么是看够,又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 冰凌境苦寒,外头去不得,躲在这山洞里也毫无乐子,阿宁见冉清萍不欲多言,他再没话找话,只会徒惹厌烦。 可他的时间不多了,实在不愿相对无言就此过去最后这段时光,他被冷风吹得直吸鼻子,见冉清萍始终无动于衷,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上人,咱们坐到里面去吧,这里冷。” 冉清萍缓缓睁眼,对着他道:“你方才说不冷。” 阿宁道:“我只是想离您近些,才那般说的。可这里太冷了,我坚持不了太久,再坐下去,我要冻成冰块了。” 冉清萍面色冷淡道:“你可以坐进去。” 阿宁道:“我不要,我就要离您近些。您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进去坐?” 冉清萍道:“冰凌境看似冰天雪地毫无生机,实则有一品雪兽,专寻暖处攻击。” 阿宁这才悟道:“您是在守洞门?” 冉清萍叹了口气,起身,施了一个法障,将洞口罩住了,往洞里头坐去。 阿宁见冉清萍这番动作,原本展开的笑意转为满脸阴鸷。 显然以冉清萍的修为有更省事的办法防御野兽,却选择守在洞口。冉清萍这般做,只是想要他知难而退,不想与他离得太近。 阿宁想:是你逼我的。 坐到洞里头的火堆旁,阿宁身上明显暖了,脸上的冻红退下,现出他苍白的底色。 这是一种病态的白,痨病鬼般病气浓重。可他不过十几岁年纪,也不知是生了什么重病,这几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去。 所幸这几日来到冰凌境,虽然严寒难当,倒让阿宁体内安宁不少,精神勉强还好些。 他一边耐不住冷,一边又贪恋着冰镇的舒适,这种诡异的扭曲,正如他对冉清萍一般——他一边怨着冉清萍的冷淡,一边又享受着冉清萍对他的纵容。 冉清萍看着与人无争待人温和,然而越是博爱便越是无情,对谁都一样,便是对谁都不曾有过真心。 阿宁知道冉清萍对他的纵容和收容,不过是赶他不走,又嫌麻烦不愿与他争论罢了。 他心中对此是怨恶的。 阿宁看似乖巧地歪坐一旁,拿一根树枝拨弄火种,他难得耐心地安静下来。 他知道只要半个时辰不吵冉清萍,冉清萍就能进入深度冥思,到那时冉清萍会稍稍放松警惕,虽然异动都瞒不了冉清萍,但他有一样东西,只要冉清萍有一点点松懈就可得手。 阿宁一声不吭地烧了半个时辰火,见冉清萍气息平稳,便拨了一下火堆。 火堆中有一颗类似蛋的东西,劈啪一声,裂开了。这声音细微,与火花的噼啪声极似,果然冉清萍并未察觉异样。 阿宁勾起笑,他的笑意渐渐加大,往后甚至有点猖狂之态。他心中数着一二三,想着:快些吧,我快要等不及了。 数到六十时,他猝然抬眸,直直盯着冉清萍。 他很少这般露骨地看着冉清萍,目光里少了平时的温顺,多了贪婪,毫不掩饰心中的恶意。 而冉清萍被他这般格外不善的目光盯着,竟是毫无反应,也不知阿宁烧的是何厉害毒物,竟让冉清萍由冥思进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