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寒食节
转眼到了寒食节。 寒食节祭祖是大事，顾兰若一早起来，换上素色衣服，动身去京郊别院。老太师是个明白人，宦海多年，不想京中的尔虞我诈再扰清净，临死前将顾家的祖坟迁移到京郊别院内。 顾海休沐，顾贸因为建安帝临时有事牵绊住，晚一点过去。沈老夫人不想触景生情，一早便去了翠竹园的小祠堂念经，吩咐钱妈妈送来院子里的八哥。 “大小姐，老夫人说让您将八哥给老太爷带去，替他养了这么多年，烦了想清净清净。” 红拂小心谨慎地接过八哥。 顾兰若点头嗔道：“祖母还真舍得，也不怕祖父心疼。” 老夫人和老太爷感情好，经常因为小事拌嘴，这八哥可是老太爷心头肉。临走前托付给老夫人，当时顾兰若还小，记得老夫人努着嘴道：“吵人的东西，身子好了，自己养，我没那闲情逸致。” 一晃七八年过去，八哥也老了，老夫人如今放在老太爷跟前，也算是彻底放下。 顾家六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城，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寒食节不能开火，顾兰若早上吃了盘糕点，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别院，肚子里难受，奈何顾贸不在，秦莲还在关禁闭，大房祭祖之事，只能交给顾兰若处理。 四姨娘、六姨娘、七姨娘、八姨娘按照规矩没有资格进祠堂，只能在外面跪着。顾兰若一视同仁，并没有因此有待八姨娘赵氏。 不过身为大房唯一的儿子，顾丛尧，被顾兰若抱着进了祠堂。 至于，顾贸流浪在外的另一个儿子顾丛生……顾兰若冷笑，顾丛轩派出去的人，一直跟踪秦家的人，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找到顾丛生的藏身之地。 他被秦家人救走后，怕被人发现，便藏在一处院子。边境风沙大，他身娇肉贵哪受得了这些苦，闹着要回去，都被秦家人拦住。又憋屈了一个月，顾丛生实在受不了，走出屋子的又缩了回去，后来诊治为‘拒光症’。俗话就是不能见光，皮肤遇到光就会痒，奇痒难耐。 听到这个消息，顾丛生心如死灰，压死他最后的一根稻草落地，等到顾丛轩的人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顾丛轩半月前平淡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秦家忙着处理自家的事，便将顾丛生忘了，估计现在顾丛轩的死讯已经从边关传回来。 顾兰若没想到顾丛生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间，一时间还有些不能接受，直到看到顾丛轩大快朵颐的吃饭，才醒悟过来，自己妇人之仁。 各房从宗祠里出来后，便去了各家的院子，今日一整天都要在这呆着，顾兰珍跟着二夫人离开的时候偷偷对顾兰若使眼色。 顾兰若哪管得了这么多，宗祠外还跪着四位姨娘，哪个都不肯落人后，头磕得那叫一个响。她看了都觉得好笑，人活着的时候恨不得弄死祖父，日日背后骂他偏心，现在人都没了，反倒一个个表忠心，做给谁看。 “行了，都回去吧。”顾兰若是大房地嫡女又是郡主，身份地位都在姨娘之上，她发话，四人自然不敢不从。 红拂将怀里的顾丛尧交给八姨娘赵氏，对方笑着接过。 按道理，庶出的子女也不能进祠堂，除非有家主的同意。老夫人不在，顾贸也不在，只剩下顾兰若。 温氏心里替两个女儿委屈，凭什么顾丛尧能进去，她的女儿就不能？就因为他是儿子？温氏不服气，可想到顾兰若整治秦莲的手段，到嘴边的话又卡住了。 谁能想到，大房最后做主的居然是她。 温氏不免埋怨两位夫人没用，两个人加起来连个丫头都斗不过。 几位姨娘敢怒不敢言，讪讪得走了，顾丛尧饿了哭闹得厉害，八姨娘一路哄着离开。 “七姨娘有事？”顾兰若看着站在原地的晚娘，问道。 晚娘笑着行礼道：“我想让大小姐宝宝末儿。不知大小姐可愿意？” 顾兰若不解，平日里她没少抱她。 晚娘解释道：“我知道，末儿是庶出，一辈子都进不得祠堂，我就想让她沾沾大小姐身上的贵气，日后也能入大小姐般有出息。” 父母对自己有美好的期望，顾兰若能理解，可晚娘可不是这般迷信之人。她进了祠堂再报顾兰末对方就能有好运？笑话。 算了，只要晚娘老老实实的，这种小要求，她不介意。 “抱过来吧。” 晚娘高兴地将顾兰末放入顾兰若的怀中。顾兰若却一反常态，将顾兰末放在地上，现在末儿已经一岁，能短时间的站住。 晚娘还以为顾兰若想起，脸色瞬间难看，可下一秒却喜极而泣。只见顾兰若扶着顾兰末站在祠堂的门槛内，道：“顾家各位列祖列宗，嫡女顾兰若带着庶妹顾兰末给各位老祖宗请安，希望各位老祖宗保佑庶妹健康成长，日后能寻得佳婿，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说完不忘让顾兰末磕头。 晚娘站在门槛外泪流满面。虽只是站在最后面，可这一道门槛意义非凡。一次，就这一次也好。 待顾兰若抱着顾兰末出来，晚娘扑通跪下：“多谢大小姐，日后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 “行了，都是当娘的人了，动不动就跪，也不怕下着末儿。”顾兰若没想到晚娘会如此激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看来爱心不能泛滥。 晚娘笑着擦了把眼泪：“大小姐说得对，末儿也该饿了，我这就带她下去。” 看着晚娘高兴的抱着末儿离开，顾兰若忽然有些心酸，这就是为何这么多人想要夺取正妻之位？ “小姐，您今日怎么了，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恐生事端。”红拂在老夫人身边长大，规矩大于天，用顾兰若的话，就是小古板。 顾兰若浅笑，慢慢走下台阶，看着夹缝中挤出来的杂草，淡淡地道：“一家人何必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