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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戈青还没答应,墨墨就冲着厨房喊:哥,给青青姐加一份omelette。 厨房里没动静,也不知那人听到没有。但等墨墨一边笑闹着和她回到餐厅的时候,桌子上真的摆了三个盘子。夏戈青真的是饿了,也没客气,拿起刀叉就吃。那鸡蛋饼剪的恰到好处,里面填满了洋葱、蘑菇、菠菜、火腿和奶酪。盘子旁边放着 一杯鲜榨果汁,配起鸡蛋饼,让人觉得今天的阳光都更灿烂了。吃到一半,夏戈青才想起正经事:对了,宋之砚。你今天来是找你的。我是精艺杂志社的,总编让我给你送资料,让你尽快熟悉工作。 宋之砚还没说话,墨墨先兴奋的嚷开了:姐姐,你和哥哥要当同事了吗?太有缘份了。 对于缘分一词,两个成年人不约而同的苦笑。是善缘还是孽缘,还不好说。 宋之砚从始至终只是点点头,连话都没说,专心对付自己的那份早餐。他吃的异常的慢,看起来他哪份鸡蛋饼似乎和夏戈青的不是一个人做的,他吃起来很勉强。等他放下刀叉的时候,也只吃了三分之一。 你急着回去上班吗?我需要出去一趟,能麻烦你留下陪一会墨墨吗?她脚不方便。 因为他问的唐突,夏戈青一时没反应出来他是和自己说话,但抬头看他冷静而直接影的眼神,似乎确实是对自己说话。 一想到是陪墨墨,夏戈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回办公室也没什么正经事,就和总编说是在这帮宋之砚熟悉工作吧。 宋之砚其实犹豫了半天,是不是要她帮这个忙。他本意并没有想留她。但是他必须去一趟医院。那天急着接墨墨,他的药忘了拿。昨天早上药就吃光了,忍了一天,今天早上开始难受得撑不住,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心慌得厉害。刚才夏戈青递给他那袋东西。差点带着他摔倒,他没办法,只得赶紧就势放下。 一直以来,他都在吃一种进口的特效药。药效很好,所以小的时候,他的病控制得不错。那个时候他还不需要这么频繁的输血,那个时候即使独自在国外上学,生活也没受太大影响。父母出事后,他第一次自己去买药,才知道自己一个月的药费有多么高昂。 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他试着停了那特效药,用其他药替代。坚持了三个月,血小板降到低的吓人。一次胃出血差点要了他的命。从那以后,虽然又恢复服药,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病情一点点加重,趋势不可遏制。 夏戈青答应留下后,宋之砚很快离开。到了医院,撑着排了长长的队,才取到一大堆药。他颤抖着手,试了几次才打开药瓶,把药片干咽下去。哆哆嗦嗦的掏出纸巾,擦了擦满头的冷汗,长嘘了一口气。这就是他的生活,不停的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每次在精疲力竭时被药物或输血拽回现实。有的时候真的想就放纵自己失去意识,不再醒来。但妹妹那张脸会把他唤醒。无论如何,他要再坚持六年,坚持到墨墨成年,送她上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学院。自己就可以彻底完成任务,卸下重担,不再迁就这破败的身体,潇洒的离开。 此时此刻墨墨和夏戈青在家里,两人一起躺在塞满毛绒玩具的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 夏戈青这才了解到,四年前,他们的父母车祸去世。哥哥辍学回国,担起了抚养墨墨的重任。他们卖掉了原来的房子,搬到爸爸的画室。哥哥为她在有限的条件下装饰了一个温馨的小家。算起来那年墨墨只有八岁,这几年他们想必过得不容易。墨墨说宋之砚很忙,他同时做几份工作,还没有放弃画画。墨墨把他视作偶像,立志要考上哥哥的母校,罗德岛艺术学院。 为了让夏戈青和宋之砚今后愉快的相处,墨墨嘱咐了几个哥哥的禁忌:第一,别管他叫画家。他认为自己现在做的设计工作有辱画家之名;第二,别问他任何关于大学生活的问题,因为他没能完成学业:第三,别问候他的身体,因为他生病是家常便饭。据墨墨所知,他胃不好,经常感冒发烧,而且有点贫血。 夏戈青感叹那人的玻璃心,他是有多自卑,才会避讳这么多问题的!为了避免今后的谈话不愉快,干脆还是少惹他为妙。 第4章 这天临近下班,主编突然出现在夏戈青的工位上:哎,青青。明天有个重要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夏戈青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小心翼翼的等主编往下说。 明天,你需要给美国打个电话。模特的经纪公司和咱们的配合出了些问题。你得给他们解释清楚,然后尽快安排后面的拍摄。经纪公司的老板岁数大了,脾气古怪,最恨发邮件,只能打电话了。咱们杂志社可就你一个海归,只有你上了。 紧接着,总编巴拉巴拉讲了一大通要沟通的东西,用中文解释起来都颇费些力气。夏戈青心里暗暗担心。老实讲,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她最怕的就是打电话。面对面沟通还能连说带比划,电话里就只有连蒙带猜了。一旦碰上有口音的英语,更是让人崩溃。可是也不能现在告诉主编,大学四年她就没离开过华人圈子吧!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主编走后,夏戈青一边小声抱怨,一边要收拾东西下班,抬头看见对面那位也正看她。那人眼里没什么表情,很快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这一眼看得夏戈青心情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