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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砚低下头,不让李渊看到他眼里的泪光。他知道李渊和父亲的情谊。 你爸这一走都五年了。墨墨都成大姑娘了吧? 嗯,快十三岁了。 小砚,你打听过没有,什么年纪能捐骨髓?墨墨是不是快够年纪了? 宋之砚猛的抬起头:李叔叔,我没想过,也没去打听过。这对墨墨不公平。 可是你的病,不做配型怎么办?当初你爸把墨墨抱回来。只有我们几个好朋友知道。你爸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才留下她的。 宋之砚无法接受这种观念:墨墨她,就是我妹妹。我爸怎么想,我不确定,但是我没有别的想法。她是我亲妹妹。 李渊叹了口气:是呀,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们几个老哥们,每次想起你爸妈来,心里都像堵了大石头。从小我和你爸,还有骆闻,和傅琰,我们四个是最好的朋友。有一次我们四个去八一湖游泳,骆闻和傅琰被水草缠住了,是你爸把他俩拼命拉上来的。我去叫人。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你骆闻叔叔后来转了血液科,多多少少是为了你。你傅琰叔叔学了通信,当了通信公司老总,五年前的那次牢狱之灾让他元气大伤。现在他出来了,只有我偶尔去看看他。每次见他,他都说,你爸的死是他连累的。我劝了他多少次,这事已经结了,千万不要再提起。 叔叔,您要是见到傅琰叔叔,帮我问候他吧。我很想他,可是没办法去看他。宋之砚双手捧着面前的茶杯,眼里有无尽的哀伤。 小砚,你卖房子,是不是因为介意这件事。当年你爸开设计室,在学校里是有些风言风语。后来傅琰出事,也有人把你爸的死和他瞎联系。但是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你管他那么多干嘛?你这连我也不联系了? 宋之砚喝了一口水,勾起了咳嗽,咳了半天才勉强忍住:叔叔,对不起。我爸去世得突然,流言又太多,我只是不想牵扯太多人。 李渊虽然说那些传闻是捕风捉影,但是宋之砚自己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实情。他爸妈去世后,整理遗产期间,他发现自己的父亲是一家设计公司的法人。这个设计室表面上为一家广告公司提供外包服务,实际上这家广告公司服务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傅琰的通信公司。傅琰在五年前被人举报贪/腐问题配合/调查,没多久后宋之砚的父母在美国出了车祸。这条利益链断裂,案子不了了之。傅琰很快洗清罪名,但已经无法官复原职。宋之砚不能确定父母在生前是否接受过利益/输送,因为那家工作室到后来只是空壳,没有任何资产。父母的个人账上也所剩无几。但是那么多年来,自己看病和上学的钱从哪来的,始终是个问号。 想到这些往事,宋之砚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紧,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李渊见了、拍了拍他肩膀:小砚,伤心事咱们不提了。我看你这几年都瘦脱型了。一定很辛苦。我要是不想在画室干了,回来考美院的研究生,我自己就可以带你。你的专业能力叔叔知道,如果你不生病,在这一行里一定前途无量。等你毕了业当个老师,稳定得多。比你这样自己奔波强。你的身体这样,又要照顾墨墨,会拖垮你的。 嗯,谢谢您李叔叔。生活没有如果。我自己要学着接受嗯,谢谢您李叔叔。生活没有如果。我自己要学着接受现实。我没有太高期望,只想把墨墨养大。我现在在画室的工作还不错。不用坐班,时间灵活。墨墨也挺好的。您放心。 和李渊告别出来的宋之砚,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他已经很久都不敢揭开这个伤疤了。当年父母的车祸,当地警方调查了很久,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有目击者提供线索,说车子坠海之前,车上的两个人激烈争吵,有了肢体/冲突。这在他的父母身上也没有什么稀奇。自从墨墨被抱回来之后,两人的感情不复从前。宋之砚曾经多次见过他们激烈争吵。傅琰被抓后,他们的关系尤其糟糕。他的母亲责怪这事由他父亲而起。傅琰的妻子,是他母亲的表妹。两家关系如此密切,一荣具荣,一损具损。 无论如何,两个人共同葬身大海,傅琰的案子尘埃落定。这件事从根源上就是错的,最终一定会误入歧途。宋之砚虽然不是始作俑者,但一切因他而起,如今的苦难也落在他身上,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第27章 元旦过后,宋之砚给自己制定了新年计划,其中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墨墨的户口问题。墨墨出生时,按规定孩子的户口必须随母亲一方,这也是她落户在H市的原因。前几年有了新政策,孩子也可以随父亲落户。但是宋之砚的父亲已经去世,为已经很难办的事情,更增加了难度。 他联系了自己落户的派出所,托了熟人,管事的人让他带着材料去研究一下。墨墨的情况特殊,可能需要特事特办。 早上夏戈青下楼来。他俩虽然不再一起上班了,但是夏戈青不放心他的身体,每天上班前都来查岗。青青进了屋,冲着里屋喊他。那人只是答应,却没出来。 之砚,你吃早饭了吗?我买了包子,给你留几个吧? 宋之砚从卧室的卫生间里含糊的应着。夏戈青不好进去查看,就在外面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