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削头案(一)
施画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被杨七宝拦在了大理寺门外,而他的肩上,正背着她的工具箱。 “又有案子了?”施画了然的问。 “是,巡视城北方向的更夫,到京兆尹来报案,说是看到有鬼削了一个人的头,张大人带着人去查看了,有点诡异,于是就报到了大理寺,请求咱们组协助办案,头儿已经答应了,马上就得去现场。”杨七宝不是很情愿的撇了下嘴。 “七宝哥,你不想去呀?”施画看出他的情绪不对,伸头到他面前小心的问。 杨七宝看了她一眼,抬手向前指了下后,又泄气的放了下来,甩着手:“算了,说了也没用……”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呢?”施画微笑的看着他。 “这京兆尹本来就是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全的,有什么案子自然是他们先来处理,现在可好了,什么案子都往咱大理寺报,而且还认准了咱们这一组了,这次不用咱们直接查案了,又成了协助了,办好了,自然是他们京兆尹的功劳,办不好,一定会推在咱们大理寺的身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说了几次了,可头儿就是推不出去,只要张大人苦着脸一来求,一定同意……”杨七宝忿忿不平发了牢骚。 施画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为严霄担心,办案子,自然就有责任在,可现在归属权这么不明确,一旦要是出了问题,关联性也就大了。 而且,严霄也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想必也是如此,杨七宝是怕他吃亏,可又劝不听,所以才会如此的气愤。 施画轻拍了他一下:“七宝哥,现在已经都答应了,想反悔也不行了,大不了我们都尽职尽责一些,将这件案子先办完,回头,你与各位哥哥们,再劝劝少卿呗。” 杨七宝却摇头:“没用,头儿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 “可不一定,你们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不听,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是独裁者。”施画认真的对着杨七宝点头。 “啥独?”他没听明白的纠着脸。 施画撇了下嘴:“就是一意孤行,独断专行的人。” 杨七宝想了想后,又撇嘴:“如此说来,头儿也不是那样的人,他还是听我们意见的,每次办案,不都听取我们的汇报嘛……” “呼……”施画将头扭到一边,她决定不再安慰杨七宝了,这就是鸡同鸭讲嘛,两人都不在一个频率上,还怎么愉快的聊天。 严霄正好带着人从大理寺里出来,见到这两人虽然站在一起,却是一个面向东,一个面向西,没看出有什么不太对的情绪,却也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尴尬。 六人骑马,高俊驾车,里面坐着施画,一行人向城北的案发地点保顺街而去。 可行至京兆尹衙门时,严霄对坐在车里的施画道:“尸体已经被运回来了,你是先看尸体,还是现场?” 施画直接将车帘撩起:“尸体!” 说完她从马车里钻出来,动作麻利的从车上跳了下去,背起工具箱,大步的向衙门走去。 严霄轻挑了下眉,让高俊留下来,他带着一行人去了现场。 施画直接来到了验尸房,看到庄柯正在验尸。 她却没急着进去,而是背着工具箱,倚在门框,抱着胸的看着他工作。 这古法的验尸与现代的不一样,而现代的一些技法却是从古法的验尸中演变而来的,甚至有的还延用到现在,而古法的验尸技能也随着历史的时间,流失的所剩无几了,现在法医能在书本里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些皮毛罢了。 这两年,她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从他那里是学到了很多技法,但因为案件的不同,所遇到的尸体也不会一样,有些技术没能得以展示,也是因为没有遇到特殊的尸体罢了。 可眼前的这位师兄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师父的大弟子,现在还在从事着仵作的工作,而且这里是京城重地,能见到的各类案件必不会少,想必师父教他的技术也一定很多。 不像她原本与师父所生活的那个清源城,屁大点的一个镇子,民风又淳朴,也就发生一些死鸡、死鸭、死猪、死狗的事,最大的,也就是有人失足从山上滚下来,或是因事上吊和那些掉到河里、江里溺死的,反正决不会像在这里发生的案子这么多就是了。 庄柯的手法真的很特别,也很熟练,这也绝不是一天练成的,所以说,他这个京城第一大仵作的头衔绝不是浪得虚名,他还是有真本事的。 高俊就跟在她身边,见她只是站在门口不进去,还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在伸着脖子看里面的庄先生验尸,想也知道,这丫头是在偷师,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揭露她。 直到庄柯将尸体的外衣系好,准备将白布盖上时,她才轻咳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小四,怎么才来……”庄柯立即对她招手,示意让她进来。 再指着尸体道:“一刀,直接砍断了脖子,头与尸体之间,相差了足有十米远,而且头的面部表情特别自然,除了眼睛都没闭上,没有任何的多余表情,这就有点……奇怪了。” “奇怪?”施画看了眼,身体与头分开放着的尸体,只是从脖颈处的切痕来看,她就已经不认同庄柯的说法。 “是呀,如果一个人在受到攻击时,一定会有面部的表情变化,可这个人却没有,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吗?”庄柯对她轻点头。 “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呢,也是有可能的。”施画将工具箱放在一边的矮桌之上,拿出口罩和手套戴好后,直接走到了尸体的上方,对着门口的光亮,半蹲在那里的与尸体脖颈处平视着。 高俊不由的纠起了脸,从他的角度来看,施画已经与那尸体都贴在一起了,样子很是惊悚。 就在他实在看不下去,准备叫她一声时,就听到施画向一边伸手:“镊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