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照顾了一夜
花嬷嬷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顾清浅端着药进来,就见花嬷嬷正要起身,她一个箭步上前,将碗放下,伸手去扶花嬷嬷,“花嬷嬷,您才刚好些,还不能起来。” 说着话,顾清浅将枕头放在花嬷嬷背后,让她靠着,动作很是小心。 花嬷嬷一时有些愣。 顾清浅将花嬷嬷额头上的帕子取下,又抬手探了探花嬷嬷的额头,见她不烧了,这才放下心。 因病了一场,花嬷嬷的面色有些苍白,此刻,她只是看着顾清浅,没有说话。 顾清浅为花嬷嬷盖了盖被子,在床边坐下,端起小木桌上的药碗,用勺子搅了几下,又吹了吹,才两手端着碗递给花嬷嬷,“花嬷嬷,来,把药喝了吧。” 花嬷嬷看了看她,又看了她手里的那碗药,咳嗽了两声,并没有接。 “花嬷嬷,您该不会是担心我在这药里下毒吧?”顾清浅歪着头,看着花嬷嬷,见她不看自己,笑了笑,将碗往旁边的小木桌上一搁,“花嬷嬷,如果您是担心我会下毒害您的话,那您就大错特错了。” 花嬷嬷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哼了声:“王妃有如此好心?王妃难道忘了,老奴是因为谁才病了吗?” 花嬷嬷可不会忘,她是被顾清浅给吓病的。 顾清浅正了正神色,站起身,低垂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花嬷嬷,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好,我不该故意吓您。” 花嬷嬷哼了声,并不领情。 顾清浅抿紧了唇,“花嬷嬷,我知道错了,我向您道歉。” “王妃这是做什么?可当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当。”花嬷嬷目视前方,不去看顾清浅。 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趟吃,当她是三岁小孩呢? “花嬷嬷。”顾清浅又在床边坐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呗?” 花嬷嬷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到了嗓子处,便咳出声来。 顾清浅秀眉一蹙,急忙拍了拍花嬷嬷的后背。 对于花嬷嬷被她吓病一事,她心里很是内疚,如今又被花嬷嬷如此排斥,她便知道,她在花嬷嬷心里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了。 估计,在花嬷嬷心里,她不止是个险些让霍清风丢了性命的害人精,还是个心肠不好的女人吧? 她当时真的没有想到,花嬷嬷会被吓晕过去,而且还生了病。她只是想和花嬷嬷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把玩笑开大了。 “花嬷嬷,对不起。”顾清浅再次向花嬷嬷道了声歉,随即站起身来,倒不像之前那样和花嬷嬷开玩笑,而是认真道,“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我,那,我这就走。” 顾清浅说着转过身去,在走前,又看了眼小木桌上的那碗药,提醒了一句,“花嬷嬷放心,那药里没有毒。如果您不放心,我再让人重新给您熬一碗药送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花嬷嬷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才将视线落在床前的小木桌上。 那碗药,她到底没有喝。 倒不是怕顾清浅会下毒,只因是顾清浅送来的,她便不会喝。 她不知道,顾清浅到底安的什么心,先前故意吓她,这会儿知道她病了又好心送药来,怕不是来讨好她的,而是故意在王爷面前装样子。 想到这儿,花嬷嬷对顾清浅更是不喜了。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进来的人已然不是顾清浅。 “花嬷嬷,王妃让奴婢来照顾您。”丫鬟笑着对花嬷嬷拂了拂身,这才端着托盘走到床前放下,将桌上那碗凉掉的药小心端着放在托盘里。 丫鬟端了碗粥递给花嬷嬷,“花嬷嬷的药还在熬着,王妃说了,药得熬够了时间才能喝,所以先让奴婢给您送了碗粥来。” 花嬷嬷微微蹙眉,看了那丫鬟一眼,咳嗽了两声道:“放下吧。” 丫鬟搬来一张矮凳,坐在床前,“王妃吩咐过了,要奴婢亲眼看着花嬷嬷将这碗粥吃下才行。” “又是王妃……”花嬷嬷咳嗽道,“看来,王妃待老奴可真是好啊!” 花嬷嬷话里有话,可那丫鬟并没有听出来。 丫鬟笑道:“是啊,王妃待花嬷嬷是真的好呢!” 花嬷嬷睨了她一眼,轻扯了下嘴角,直言不讳道:“怎么,你不会是来给王妃说好话的吧?” 丫鬟摇头,“花嬷嬷,奴婢没有,奴婢说的可都是真话!花嬷嬷您不知,昨夜是王妃守在您身边照顾着您,又是给您喂药,又是给您换帕子的,王妃可是一宿都没有合眼,今早上还亲自给您熬了药。” 花嬷嬷神情一愣,愕然道:“你,你说什么?” “奴婢是说,花嬷嬷您生病的时候是王妃寸步不离的在您身边照顾着您。”丫鬟以为花嬷嬷上了年纪,没有听清她的话,于是又耐心的重复了句,“对了,这碗鸡蛋瘦肉粥也是王妃亲自给您熬的。王妃说了,花嬷嬷您才刚好些,不能吃冷硬的食物,这鸡蛋瘦肉粥也是王妃熬制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 “王妃给我熬的粥?”花嬷嬷瞪大了眼睛,看着丫鬟手里端着的那碗粥。 丫鬟点头,“王妃说白粥没什么营养,就给您熬了这鸡蛋瘦肉粥。” 说着,丫鬟便将碗凑到花嬷嬷面前,“花嬷嬷您闻闻,王妃熬的粥可真香啊!” 她可没有说大话,王妃熬的粥真的很香! 若不是这碗粥是给花嬷嬷的,她怕是早就忍不住吃了。 花嬷嬷面上虽无动于衷,却还是偷偷地闻了闻,病了这么久没吃东西她自然是饿了。 可,听着丫鬟的话,是王妃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她,还给她亲自熬药,熬粥,哪里像是一个王妃? 又想到她之前对王妃的态度,此刻,她心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 她没有想到,王妃会放下自己身段来照顾她一个下人。 “花嬷嬷,王妃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主子,怕是这天底下都难以找出第二个像王妃这么好的主子了。”丫鬟笑道,“花嬷嬷您刚来王府,对王妃还不太了解。花嬷嬷您有所不知,王妃待我们这些下人可好了,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一点儿主子的架子都没有,将我们当成了朋友。” 丫鬟不是故意要在花嬷嬷面前夸顾清浅,而是情不自禁,发自内心的。 “朋友?”花嬷嬷听着丫鬟的一番话,不由蹙了蹙眉,“王妃待你们当真如此好吗?” 与其说,花嬷嬷是不相信,倒不如说她是过不去她心里的那道坎儿。 原来,是她误会了王妃。 “嗯!”丫鬟重重的点了下头,“花嬷嬷,有些事您得亲眼去看才知道。虽然奴婢不知,您为什么不喜欢王妃,但奴婢相信,等时日一长您就会喜欢王妃了。” 丫鬟的话,让花嬷嬷垂下了眸子,她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那碗凉掉的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像这丫鬟所说,她还不了解王妃。 花嬷嬷在喝那碗粥时,心里是甜的,她伺候了主子一辈子,如今被主子这样照顾着,她心里能不甜吗? 这碗粥,是她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粥了。 花嬷嬷在喝了药以后便睡下了,丫鬟也退了出去,走到院子里,对着站在树下的人道:“王妃,花嬷嬷喝了粥,也喝了药,如今已睡下了。” “这就好。”顾清浅点了点头,“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王妃,奴婢不累。”丫鬟毕恭毕敬的站在那儿,“倒是王妃,照顾了花嬷嬷一宿没合眼,可花嬷嬷还不知道您为她做的这些事,还在刁难您。” 丫鬟只要想起花嬷嬷对王妃做的事就很是不满。 王妃这么好的主子,上哪儿找啊? 偏偏,花嬷嬷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一次,若不是王妃在身边细心照顾着,花嬷嬷哪儿能好得如此快? 王妃当真是辛苦了。 “好了,知道你对我好。”顾清浅拍了拍丫鬟的肩膀。 对于这丫鬟跟花嬷嬷说了些什么,顾清浅并不知情。 花嬷嬷不想见她,她也就没有再踏进花嬷嬷的房间,只熬了粥让人给花嬷嬷送去。 霍清风来看花嬷嬷时,花嬷嬷的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苍白了,气色恢复得不错。 “花嬷嬷可觉得好些了?”霍清风大步走到床前坐下,问道。 眼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花嬷嬷下意识的往霍清风身后看了看,在没有看到顾清浅时,她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霍清风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花嬷嬷可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说罢,霍清风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人,“快去请大夫来!” “王爷不必了。”花嬷嬷急忙将霍清风拦着,“多谢王爷关心,老奴没有哪里不舒服,承蒙王妃照顾,老奴已经好很多了。” 提起顾清浅,花嬷嬷就是满心的愧疚。 霍清风听了这话,俊眉微蹙,“花嬷嬷……” 花嬷嬷知道霍清风想要说什么,便在他之前先开了口:“王爷,老奴对不住王妃啊……” 花嬷嬷的眼中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霍清风将花嬷嬷扶着,却没有问些什么,只听花嬷嬷道:“王爷,老奴不该将王爷当初去棉城一事怪在王妃头上,老奴错了,老奴糊涂,没有看清楚王妃就妄下定论,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与王妃身上。老奴在王府,甚至还处处针对王妃,老奴有错啊……” 花嬷嬷到底上了年纪,如今这么一哭倒是将霍清风吓得不轻。 霍清风忙安慰她,“花嬷嬷,浅浅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嬷嬷不必如此介怀。” 霍清风没有想到,花嬷嬷竟对顾清浅还有这样的误会,也怪他,没有及时站出来解释。 霍清风虽这么说了,可花嬷嬷心里还是在意,“老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如此对待王妃。是老奴眼拙,没能早些看清楚,老奴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处处针对王妃,王妃都没有处罚老奴,已是对老奴的宽恕了。可是,老奴却没有收敛,依旧在针对王妃。” 霍清风叹了口气,“嬷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浅浅若当真记恨嬷嬷,怕也不会这般对嬷嬷了。” “是啊。”花嬷嬷深深的叹了口气,满心自责,“老奴当初怎就没有想到,王妃为了王爷为只身前往棉城与王爷共进退呢?如今做出这么多傻事来,老奴对王妃满心愧疚,已经无颜再面对王妃了。” 花嬷嬷抬起头来,看着霍清风,“若是昨晚没有王妃在老奴身边照顾着,怕是老奴至今还病着。” 花嬷嬷在深宫里也是一个人独住,平日里都在担心主子的身子,自个儿病了也无暇顾及。 何况,像她这样的下人,即便是病了也不能让主子知道,以免主子担心。 以前,有什么病都是自己扛着,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在皇宫那样的地方,下人病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关心,除了淑妃,王妃便是唯一待她好的人。 这份恩情,她怎能忘? “花嬷嬷,我也有错。”顾清浅一直就站在门外,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花嬷嬷如今这般自责,让她再也忍不住推开了面前的门,走了进去。 花嬷嬷在见到进来的人时,面上立即露出了喜色,“王妃。” 顾清浅大步走到床前坐下,扶着花嬷嬷,“嬷嬷您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生这场病了。所以,该道歉的人是我。” 花嬷嬷眼里含着泪水,握住了顾清浅的手,摇了摇头道:“不,是老奴有错在先,王妃是主子,在老奴犯了错以后都没有责罚老奴,已是对老奴的好了,可老奴却不知道王妃待老奴的好。” 顾清浅反手握住花嬷嬷的手,“嬷嬷,这一次是我犯了大错。我明知道您上了年纪,却还要故意吓您,您说,这是不是我的错?” 花嬷嬷将顾清浅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不是,老奴知道,王妃是和老奴开玩笑呢!是老奴没用,竟被这么一个玩笑生了一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