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元节
接连着几日大雪,雪花纷飞,天气反倒温暖了些,今年应是个暖冬。 吕妙因并未将同魏平的事告诉拓跋朔方,一方面因为二人虽两心相悦,她毕竟还未到及笄出嫁的年纪,过早说出去,以六叔的性子,定会刁难魏平。另一方面,她也说不清,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总觉得有种类似心虚的情绪,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况且,他最近着实繁忙了些,她就是有心告知,都找不见他人影。 直到年节当天,宫中举行晚宴,她看准这个时机,魏平正好也会来参加晚宴,他们二人之前有什么误解,今天可以一并说清楚。 未曾想,拓跋朔方心情十分愉悦,多饮了几杯,最后醉得不省人事,她赶忙扶他回宫休息,非但正事没说,整晚都在照顾他,本来约好私下里和魏平见面,俱被她忘到脑后了。 魏平按事先书信中说定的,晚宴开始叁刻钟后,御花园内相见。 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正焦急,只听远处岸边传来阵阵嘈杂声,汴京的天气向来偏温暖,湖面早已开化,有人醉酒失足落水也未可知。 他顾不得许多,连忙冲着声源处奔去,只见几个小丫鬟慌乱地在岸边大呼“小姐”,他俯身去看,一抹蓝色的身影在湖面若隐若现,来不及多想,便纵身而入。 将人救上来,定睛一看,却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定国公府嫡长女,叫什么他倒记不清了。 陈映真今晚多饮了几杯,觉得殿内燥热,遂带着婢女到湖边吹吹风,赶上有几个小太监不识眼色,偷偷放爆竹,一个正好飞到她脚边,吓得她脚底一滑,直接跌入湖中。 现下被救,呛了几口水,索性并无性命之忧,睁开眼,面前之人儒雅俊秀的面孔映入眼帘,全身湿透亦丝毫不见狼狈,见她醒了,唇边绽开欣喜的笑容,一瞬间,打动了她沉寂已久的芳心。 ******************************(本书首发)****************************** 这一拖,直到上元节。 上元节可以说是除了春节最为盛大的节日,举国同庆,连宫里也四处挂上花灯,街道上舞狮子,杂耍,划旱船,猜灯谜,好不热闹。 每年拓跋朔方都会微服,带着吕妙因出宫看灯会,给她买好多小玩意,陪她放孔明灯,猜灯谜。 今年也不例外,早早便准备好微服的事宜。 吕妙因年宴那天忘记和魏平的约定,心中愧疚,是以魏平约她一起去灯会,她着实不好拒绝,可每年同六叔出去又是惯例。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不如大家一起,正好还可以趁机把她和魏平的事告诉六叔知道。 她够聪明,没事先跟拓跋朔方说,而是约了魏平到永聚成楼,准备拉着拓跋朔方到那处,再假装巧遇。 千算万算,没想到,下了马车,拓跋朔方直接拉住她往西市去,边道:“每年都去东市逛,却未想西市风情别样,今年便在西市逛一逛吧。” 东市向来达官贵人多去,西市则为市井百姓所去之地,永聚成楼在东市,她心道不妙。 想说几句,却看他兴致勃勃,到底不忍坏他兴致,只好给灵官打了个眼色,灵官会意,匆忙往东市去了。 她放下心来,好奇地四处看一看,摸一摸,只知道东市的东西精致昂贵,如今来看,西市所卖之物,虽粗糙,却有一种朴实无华的美。 她只要在哪样东西上多看几眼,拓跋朔方就会示意毕连直接买下,导致没逛几步,身后的侍卫们已经提了满满的包裹。 前方不远处一阵锣鼓声,吕妙因连忙跑过去看,拓跋朔方无奈跟上,眼神中满是宠溺。 似乎是有人在猜灯谜,围了许多人,她身量不够,在外围,什么都瞧不见,他微微侧头,身后的侍卫立马上前不动声色地拨开人群,他揽着她站到了最前方。 原是一家大客栈举办的猜谜活动,由下至上悬挂十二盏花灯,一盏比一盏精美,最顶处的那盏琉璃为壁,绘以梅兰竹菊,底座有机关,旋转而动,五彩斑斓,是为灯王。 每个猜谜者猜中一个便可得到相应的花灯,越往上难度越高,如果放弃,可以拿到对应的那盏灯,如果继续,猜错得不到任何灯,一直猜中,可以得到全部十二盏灯。 只是猜中还不够,每猜一盏灯都需要更多银钱,到最上方的灯王需要五百两银子才可。 纵有能猜中者,面对如此昂贵的价格,也望而却步。 吕妙因一眼看中那灯王,十分喜爱,正巧上一个姑娘猜错,垂头丧气地离开。 她忙拉了拉拓跋朔方的袖子。 拓跋朔方微笑,俯身捏下她软嫩的脸蛋,笑道:“磨人精。” 而后,朝着那客栈老板走去。 毕连忙跟上,交了银子。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打开纸张,便已说出谜底。 这般猜了五个,没有人惊讶,毕竟猜中五个的不在少数。 直到猜中十个,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议论纷纷。 直到第十二个,毕连再度掏出银票,交到已然目瞪口呆的客栈老板手中。 拓跋朔方展开纸张,“踏花归来蝶绕膝,打一药材名”。 旋即朗声道:“谜底是香附。” 那老板惊谔半晌,才喃喃道:“正,正确。” 最后这一谜面其实并不算很难,只是很少有人了解药材,尤其是香附这一类并不算太常见的药材。 拓跋朔方从毕连手中接过那灯王,径自走到吕妙因面前,递给她,顺便揉了揉她的头顶,带着人走了。 只留下客栈老板和一干围观人等,久久不能回神,皆在心中暗叹,这是哪家的公子,有才又有钱啊! 吕妙因提着那灯王,稀罕了一会儿,看到更新奇的玩意儿,就抛给灵钗了。 拓跋朔方拿她没办法,只点点她玉白的小额头,“你呀。”喜新厌旧的小东西。 她嘻嘻笑,拉着他去看手钏。 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他暗自摇头,还不都是自己宠出来的,还能怎么办,继续宠下去便是。 她向来惫懒,走了没有半个时辰,直嚷嚷累。 他看看天色亦不早了,那东西此时不拿出来,又不知等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