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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铜钥匙被取出来,虞玓半蹲在大箱子前开锁。 初一打开,虞玓便看见大箱子里藏着的诸多纸本与两个重重的匣子。 匣子压在最上面,极重。 他打开后发现那里面都是金条,每个匣子里都有二十根金条,合起来少说四十根。 再往下还有另外的盒子,看起来很是轻便,虞玓打开后,里面都是各类地契屋契,另有各处的田地买卖出租,厚厚的一沓让人看不过来。 虞玓绷着小脸,面无表情地想着。 哦。 原来虞家也算是大户。 虞玓完全没有一日暴富的错觉,只是低头把上面所有的盒子匣子都拿出来后,其注意力放在了那堆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封面的书籍上。 虞玓取出一本来看,跃然纸上的苍峻小字让小郎君有些愣住。 这是阿娘的字迹。 在虞玓的记忆中,阿娘不会用毛笔,总爱用某种奇特的碳条写字,往往弄得手指黑乎乎的,阿耶笑话她,却也捉着她开始练字。 因着临摹的时候用的就是阿耶的字帖,故而他们两人的字迹一般无二,看起来颇为相似。 这是阿娘记录的东西? 虞玓没有继续打开这些看起来是手写的簿子,而是把最底层的那些看起来极为宽大的卷轴给搬出来。彼时大猫正悄然地靠近大箱子,虞玓没有推开大猫,只嘟哝着说道:“莫要踩上去便是。” 这些卷轴看起来是经过了特殊的防水保护,在虞玓打开的时候,其上没有半点的水汽。 虞玓拿出来的这一幅卷轴极其大,光是彻底铺开就占据了小半个书房的地面。小郎君认真地看着铺开的卷轴,那些密密麻麻的图标与小字昭然若揭。 这是一幅舆图。 虞玓的手指在舆图上逡巡着,眼神伴随着手指的滑动,从京都长安看到平州石城县,这上面不管是州县河流山脉诸如这些的内容都记载得极其详细。 这是大唐的疆域图! 这样一幅极其详细的舆图,其价值近乎千金。 如果当初在天下战役爆发,有人捧着这样的一张舆图去献给帝王,怕是能给子孙后代挣回来一个爵位! 民间是不允许拥有这样的详细疆域图! 这是大罪! 要是被除虞玓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这幅舆图,怕不是要把他当做奸细给送到官府去。 这剩下的大卷轴少说还有好几卷,如果这些全部都是舆图的话,那么他的阿耶阿娘当初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些连年的颠沛流离,难道真的与这些有关? 虞玓把这卷舆图给收起来,然后抽过来其他的一一打开,除开大唐疆域图外,虞玓还看到诸如一些军事要塞图,海防线图,以及最后的那一大巨幅的世界舆图。 大唐所在的位置被标注得清清楚楚,而除此之外的相邻国家以及所占据的疆域同样被用不同颜色的笔墨划分清楚,包括一些简要的信息都用小字给标注在上面了。 小郎君弯下腰去,细细地看着这舆图上所标注的内容。他看得非常的仔细,入神到他没有留意大猫的靠近。 幽绿的猫瞳在注视着这些内容时,瞳孔忍不住收缩着,其幽森的猫瞳宛如滚动着浓郁的暗色。 虞玓细细看完这些后,盯着最后一卷他还没有收起来的舆图出神……这些舆图上有的是阿娘的字体,有的自然是阿耶的,如这篇长安坊图便是阿耶的手笔,可落款却是——隋宣义郎虞晦。 虞玓记得很清楚,阿耶单名日,可这虞晦……是他本来的名讳? 他仔细想了想旧时那些微弱的记忆,阿耶对隋朝的抨击不是作假……那是对别的留念? 虞玓慢吞吞地想起阿娘说过的话,阿耶家中已无太多亲近的长辈,唯有一个远在他乡,为了免得连累那位长辈,故而父母从未提及。 可有什么事情,只牵连了阿耶一系,却单单留下了一位长辈? 虞玓从前不想,因为那是阿娘阿耶不愿提及的话题,可如今要想,却是因为这谜题已经直接摆在了眼前。 有些细微的片段在虞玓的面前闪现,更快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程度,有那么一瞬间的灵感,让虞玓出奇地沉默了。 如果当真如此,那其中内有隐情。 虞玓敛眉,那微不可觉的脆弱神情一闪而过,他低头把那些散落的舆图一个个给收起来。 怪不得当初阿娘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沉到池塘里面去,倘若不这么做的话,在徐娘子去世的那一天,这些舆图现世,虞玓的这条小命怕也是不保了。 这些舆图给虞玓的震撼太大,他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后压箱底,然后那数十本空白封面的书籍一并藏起来。 他须得回去读书了,等下午回来后再看。 只不过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大猫长久的凝视让虞玓察觉到一些异样。 幽绿猫瞳望向那一大箱舆图卷轴,就好似那是极大的威胁。 “你也觉得危险?”虞玓摸着重新上锁的大箱子,“不过是刀,与握刀者的关系。” 虞玓偏头看着那只揣着肉垫蹲坐在他后面的大猫,猫瞳里的幽深足以让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吓跑。 那条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卷起来靠在揣着的肉垫旁边,看起来有些文雅无害。可庞大的身躯盘踞着,就有种隐隐的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