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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此事太子不知?”杜荷闲闲地说道。 赵节被他这话问得有点茫然。 杜荷看着赵节这模样有些叹气,他其实是有些羡慕赵节的德行,对正事的敏锐半点没落下,可除此之外他简直就是个鲁莽傻乎的性格。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这两者中迅速切换的? “今日我们和虞玓撞见难道是巧合?”杜荷只得再点了点。 赵节:“……不是巧合?” 杜荷默默看着宫道,深呼吸了好几下后,为了避免赵节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什么不当说的话,他压着暴打他的冲动:“我们是见证。”他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杂书淡淡地说道:“反正看起来,你的担忧倒是不会实现,还是先想想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要怎么办吧。” 杜荷蹙眉,忍住了叹息的念头。 他能看得出来,那虞玓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虽然太子殿下今日的举动对他来说应当是一件好事,可促使太子的想法发生转变的契机又是什么?如果寻摸不到的话……杜荷打了个激灵。 有些变化是悄然发生的。 比如崇贤馆的人发现,虞玓虽还是会往返东宫,却不再是规矩般三日一次,而是每隔十天半月被太子突地想起来,就把他叫去陪同下棋。 又或者是在偶尔些紧要的商议中,会让他来旁听一二。 虞玓沉稳得很,不管这变动如何,至少从面上来看,是看不出他的想法。 转眼到三月二十日,那夜虞玓正在奋笔疾书。 最近几日虞世南给他出的题目甚为刁钻,考察的乃是虞玓在律法上的见底。而随着虞玓在崇贤馆的读书与自学,倒是没再像之前那么懵懂,可要纸上谈兵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故而这段时间虞玓泡在书房的时间极长,往往到深夜都还能看到院子里燃着的烛光。 “叩叩——” 这是白霜来提醒他的第二遍了。 虞玓看着已然有了大致思路的文章,幽幽吐了口气,把手边的碗勺顺手端起,另一只手取了烛台往外走。今日本来是休沐的时间,不过这一日的时辰,他都花在了书堆里了。 “郎君可算是出来了。”白霜无奈地接过了虞玓手里的碗,“这都什么时辰了?” 虞玓抿唇说道:“白霜姐姐,你别再等着。” 白霜轻笑着看他,打趣地说道:“若我不在等着去提醒郎君,怕是现在还埋首案牍不肯起身呢。” 虞玓安静乖巧地往前走。 白霜在后头看着他那模样直笑着摇头。 白霜说得倒也是没错,早前院里的人还被郎君的冷脸劝回去好几次,后头发现要是遇到难题,书房里头怕是那燃烛可以直接亮到次日早晨。 这可就麻烦了。 少年可不能空熬了身骨。 以至于现在每当虞玓在书房久待不出的时候,至深夜会专门有人负责提醒郎君,一般提醒到第二次,郎君就会从书房里面出来了。 白霜是亲眼看到虞玓进屋去了,才算是放下一半的心。 至于那另一半,就得看正屋是什么时候暗下来。 今日的时辰还算是早,虞玓估摸着还未到子时,他漫步走到屏风后去更换衣物,还未脱下外裳就听到外头白霜的一声惊呼,“流星——” 虞玓微愣,猛地几步走到窗前,视野正对上了那星陨的尾巴。 异常玄妙的画面。 那颗闪亮的星辰如同坠落般消逝在漆黑天际,那拖长的尾巴散散淡淡,却犹有种微妙的怅然感。 他蹙眉看着恢复如初的天际,那些固定的星辰如棋,散落在天空这张硕大的棋盘上。而那些摇曳不定偶尔出现的流星,就成为这黑夜棋盘的未知数。 虞玓背着手在屋内踱步,脸色虽然平静,可蹙起的眉心看得出来是有些淡淡的纠结。 片刻后,虞玓走到正屋的书架旁,解开那大箱子的锁头,弯腰在里面翻捡出了片刻,在那些无名的册子里找到了一本被他夹了书签的册子。他回身到桌案旁坐下,就着这淡黄的烛光看了起来。 古怪的文字还是有很多看不懂,然虞玓勉强还是能辨认出一些字眼。 “……不同……改变的事情……太子……有穿过者……” “……书籍记载……历史……” 虞玓抬手揉了揉脸,有些困顿地发现那些如蛇扭曲般的文字若是解读太久了,就会眼前发困。他并不是完全熟知这种文字,只是单凭幼年时期阿娘的教导而死记硬背下来。能确定没错的文字数量是固定的,其余的那些只不过是他在这几年内渐渐靠着翻读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 要彻底清楚文字的内容非常的困难,若是能把这几十册无名册子交给太子或是圣人,或许能翻出来更多的东西……但虞玓不会这么做。 这与舆图不同。 舆图是冰冷的图纸,是准确的测量,所展现的是真实的大山大河,海图疆域,纵然上头有阿耶阿娘的笔迹,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册子里面多少还是留着徐娘子的想法与意图,如果交由太子……那怕是会给虞家带来麻烦。 冷冰冰的真实存在与带有情感的文字不同,虞玓不想给已然逝去的父母带来挖坟的可能,也不愿让虞家染上神秘的色彩。 虞玓下意识抠了抠袖子,垂下的眉眼有些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