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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虞玓拖着湿哒哒的宽大袖袍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就连白霜都忍不住诧异起来,几步赶出来扶住郎君,又连忙叫人去备醒酒汤和热水。虞玓抬手用袖子捂住嘴,小小地打了个酒嗝,然后同白霜说道:“姐姐,我头晕。” 他的袖子在那马厩里弄得湿透,差点没把自己跌下井里去。 白霜哭笑不得,和扶柳一块扶着虞玓进门去了。 虞玓这身深衣已经湿透,白霜原是想要替他换下,还没碰到衣襟,刚刚还昏昏沉沉的郎君就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板一眼地说道:“阿娘说衣服要自己换。” 白霜忍不住弯了眼,如同哄小孩般地说道:“那您先换着,待会我进来。” 待屋里没人后,虞玓才慢吞吞地抬手摸上了衣襟,扯了好半天后,才想起来是要先解开腰带,手又慢吞吞往腰带扯去,好容易把湿透的衣袍给褪下来后,他抱着湿哒哒的衣服发呆了片刻,如同发蒙般地转头看向半开的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经蹲着一大只肥坨坨。 黑色挤满了窗户的缝隙,那条长尾巴不甘寂寞地窜出来,在肥坨坨的后面摇曳着。 “大山公子。” 虞玓字正腔圆地吐出了四个字。 然后打了个小酒嗝。 虞玓慢吞吞地抬手捂住了嘴,然后衣服就掉下来了,他看着湿哒哒堆在脚边的衣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换衣服。他转了个圈,眯着眼在软榻上找到了白霜准备好的常服,伸手抖了抖后,歪歪斜斜地给自己套了起来。 猫歪着猫脑袋地看着虞玓的一举一动。 虞玓换了好半天,等到外面白霜问了第三遍的时候,才拖着声音懒懒地说了声好。这时候连醒酒汤都已经准备好了。她端着醒酒汤进来,就看着虞玓一本正经地蹲在窗前,矮着身子抬头,正从下往上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大山公子摇曳的长尾巴。 虞玓的头慢吞吞地跟着白点尾巴晃来晃去,白霜都有种他下一瞬要跟着扑出去的错觉,“郎君,吃些醒酒汤吧。”他虽然醉意朦胧,对白霜的话还是听的,在她说完后就站起身来,踱步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灌了两碗不知道是甚味道的醒酒汤后,虞玓乖乖地吐出来一个字,“困。” 白霜眼里的笑意都止不住倾泻了出来,哄着他说道:“那要往里头再走走,床榻在那侧。” 虞玓使劲地摇头,有点乖僻地说道:“在这。” 他醉酒后说话都很简短,一字一字地咬牙,字正腔圆地仿佛在说什么大事。 白霜就去取了床被褥,让虞玓就近在软榻安歇了下来。 等她退出去后,扶柳看着白霜合上了门,低声说道:“上次郎君醉酒可不是这样子。”扶柳记得那个时候郎君很平静地就去睡觉了。 白霜想了想从前的画面,在那树下睡着的郎君……倒也没安静乖巧到那里去。 屋内,说了要睡觉的虞玓平躺着,漆黑透亮的眼眸睁着,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软榻上来的大猫,肥坨坨的重量毫不犹豫地压在了虞玓的胸口,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很快这猫就滑了下来,在虞玓的脖窝趴下来,热热的体温透过蓬松柔软的毛发蹭到了虞玓的皮肤上,原本有些冰凉凉的脖子就被蹭热了。 纵然是夏季,虞玓的身体还是冰凉凉的,这让猫很是欢喜,大尾巴毫不在意地横跨在虞玓的脖子上圈住。 虞玓抗议,“热。” 猫敷衍地挪了挪肉垫,给他让开了一点点距离。 虞玓眼眸往下瞅一瞅,那漆黑的毛发还溢满了他的胸.前,甚都看不到,就默默躺在枕头上平视着顶上的墙壁,自言自语地说道:“放线钓鱼,鱼跑了怎么办?” 屋舍内沉默了半晌。 只有一个声音锲而不舍地追问:“大山公子,鱼跑了怎么办?” 猫:嗷呜! 滚啊! 纵然猫吃鱼,可同他大山公子又有什么干系? 虞玓似乎从猫抗拒的吼叫声中得到了答案,默默地挪开了点距离后,沉默了半晌,又开始骚扰大山公子,“我好困。” 猫开始思考他现在来找虞玓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虞玓翻了个身,伸手把一大团温热的猫毯抱在怀里,毛绒绒的皮毛蹭着虞玓的手腕,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醒酒汤让他开始逐渐挣脱了那种不受控的懵懂困倦,但清明的思绪不过一瞬又陷入混沌中,虞玓说道:“花雕酒不好吃。” 猫团在虞玓的腰腹间舔了舔肉垫。 “郑举举的酒量,比我好太多了。”虞玓呢喃着抱怨,他几乎要被她给灌醉了。 郑举举是个豪爽大方的人,吃起酒来可当真是海量,那一大坛花雕酒灌下去一点都不是事儿,还能利落地耍个行酒令,再笑嘻嘻地同虞玓扯掰着话来。 猫抖擞了下猫耳朵。 郑举举? 平康坊? 虞玓擦拭了手脸又换了衣裳,那淡香早就消失不见,只隐隐有着惯用的安息香的味道,却也让猫有些焦躁地在被褥里翻滚,用虞玓刚换的衣服摸爪。 虞玓听着被褥下轻微撕裂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白霜姐姐又要说我纵容大山公子了。” 正在磨爪的猫僵住。 锢着大猫的胳膊揉了揉猫屁.股……其实他是想揉猫尾巴,但是醉意朦胧下,虞玓控制得不是很好,掐了一把猫屁.股后,在大山公子骂骂咧咧的咆哮声中,虞玓困惑地噘嘴,“让喜欢的……嗝,人快乐,难道不对吗?”